第一卷 森林部落 第四章 阿母

皎月当空,透过石斓树斑斓的树叶洒下一片的碎影。树杈中央一颗横枝上,却有两个年少的身影,就着缝隙的月光,把几片陈旧的羊皮横展在枝丫的中央。

乌吉午后回到家,与方泉一起帮母亲修缮了自家石斓树周边十余颗树木的防御设施,并把储存的黍麦在打石巢上脱去了皮壳,储够了一个月的黍麦粒儿。用本次带回来的一些肉齿熊肉烤熟了,与母亲三人一起吃了晚饭。

除了每月初一祭祀图腾的节日,族人都要欢腾到夜半时间。而此时夜深入定,基本上每户都已经熟睡了。

乌吉与方泉却无法入眠,自从去年乌吉在深山独自狩猎时无意中救了方泉的性命后,从方泉手上紧握的仅余几块残破羊皮卷,上面的文字让少年的小小世界有了梦。“夷人有祖,奔山赶日,混沌太初,图腾之力……,巨神之峰,神魔大战,夷人有子,守望虚空……”。

“夷人的祖先真的能追逐太阳吗?”方泉纯净的眼神露出无限的渴望,随即又暗淡下去。“可惜我只能成为炼器师。阿吉!等你觉醒了符文之力,我为你打造最好的武器,让你做夷人未来的族长!”

“不要忘了,你可是我们夷母族的天才炼器师,天生拥有器容之体,将来一定会像你阿公一样成为族中的大长老。”乌吉紧紧握住方泉的双手道。

在得到乌吉的安慰后,方泉眼中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两人没再说话,执着羊皮卷的两端,开始念上面的文字,直到念了十几遍,才依依不舍的翻转羊皮卷。

羊皮卷背面是一个巨人的轮廓,巨人摆出一种仰天之势,面朝星空吞吐无垠,四肢朝下环抱大地,仿佛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

心脏位置有一个金色的印记,像太阳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

金色印记连接一条金色细线,向头部延伸,然后再往下到足部,经过全身各处,最后再回到金色印记位置。

金色印记代表一种力量,而金色细线就是这种力量的运行方式。

夷母族信奉自然神为图腾,全族感恩森林赐予恩惠。自从一年前得到羊皮卷后,乌吉和方泉便反复研究,并偷偷的在山林里以夷母族传统的自然神进行祭拜观想,却始终没有收获。

而羊皮卷的秘密,却是在今年春祭之日无意中被乌吉破解。

按照夷母族习俗,每年都会举行祭天仪式,祭天仪式是夷母族古老而又最隆重的节庆,有春祭和秋祭。其中春祭又称为大祭,在春节期间进行,是春节活动的主要内容故春节大祭,秋祭在七月中旬举行,因而也叫七月祭天,族中文字记载“正月登山祭天,极严洁”。祭天仪式的“天”之内涵,根据对祭天时的祭祀对象—美、许、达三个程序象征意义的理解,其内涵包括人类祖先、天地自然。祭天的目的在于加强与自然界的联系,歌颂祖先以求保佑,以及禳灾祈福,人与自然的和谐等。

祭天的首要环节为斋戒沐浴,全族人在家中更换新鲜花草植物,装扮房屋家什,以亲近自然。七天后由各部落长老带领全族三十五岁以下男子至夷源部落的神山夷照山举行祭拜仪式,夷照山前设四十九座祭坛,按夷母族祈天阵法排列而成,祭拜者点燃灯芯草置于祭坛,蒿草燃烧发出绿色焰火按祭坛阵法引导汇聚于空中形成巨大叶子形状,众人跪拜许愿,祈福平安丰收。

祭拜仪式的最后环节是撒播植物种子,需要以步行最快的速度把黍麦撒播神山之顶,覆盖顶峰的每种植物花草之旁。而乌吉作为未觉醒符文之力的猎手被选中为祭拜者之一。

当日春阳午后,乌吉沿着山脊奔跑到十八圈时,神智突然一片迷茫,幻境中出现无数五彩气泡,每个气泡蕴含一颗生命种子。这些种子发出金色之光汇入乌吉心脏。

祭拜结束一切归为原样,身体也没有更多的异常,直到之后的一次深山狩猎,艳阳午后,在山脉与中了树巅陷阱的巨鹰拼死搏斗,生死关头下竟然从心脏处激发出浩大的金色光华,才突破强硬的护体骨刺杀死巨鹰。

从那以后,乌吉发现心脏处多了一个豆子大小的金色云雾团,乌吉也经常一个人进入深山,并于日出时分,按图案上的姿势冥思自然图腾之力。

经过几个月的修炼,乌吉心脏处的金色云团已经越发稳固,虽然细小,但却能随心激发金色的图腾之力,除此之外,并没有出现羊皮卷图形中复杂的细线。

拥有图腾之力的乌吉,身体的力量、速度及反应都全面提升,也因此能以普通高级猎手的身体之力硬接方泉的疾风之箭。

月影西斜,天欲破晓,远处传来鸡鸣声。

乌吉和方泉山中夜话,不知道时间匆匆而过。看着天色即将变白,两人只好依依不舍的潜回家里休息一个来时辰,第二天便要赶去集市交易。

天刚蒙蒙亮,阿母就已经起来伺弄花草,这是夷母族人的习惯,每户族人都会为自家管辖区域的花草进行剪枝修整,而阿母自从嫁给阿爸后,也已经逐渐形成了夷母族人的习惯。

阿母扎着一根夷母族女性特有的长辫子,头发已有半数灰白,虽然年岁未到五十,但由于长年操劳,脸上已经很多皱纹,但从行动来看,却依稀有年轻时的矫健身影。

不知不觉晨曦微露,在泛着鱼肚白的晓色中,阿母不停地抬头眺望远方,仿佛在盼望着谁的归来,但每次都只有空空的山林。

自从三年前阿爸与穿月白衫的中年男人离开安尔雅山脉去了遥远的大陆中心后,家里就只有阿母与乌吉相依为伴。阿母只是一个普通的布衣族女性,虽然年轻时也是一个优秀的猎手,但却没有觉醒符文力量,在年纪日渐增长下,身体已经很难适应山林的追逐战斗,因此五年前便不再跟随寨中的猎手们外出狩猎。

阿爸走了后,阿母只有靠山后的几亩旱梯田种植黍麦度日,但随着乌吉开始进山捕猎,为家里换取了丰富的食物,家中的境况甚至比阿爸在时还略为富足。

在这两年内,阿爸也曾托远游商人,捎来信笺,刚开始是长篇述说和描摹,“纽伦城,位于山巅之上,城堡绵延,中心处高耸入云。城池人口如炽,贵族富太,比比皆是,优雅行来,宛如上帝垂范之城”……。 “每日只是披盔戴甲,站岗轮值,整日无一人交谈”“这日门卫集合,全部被带往兵甲营,我被委派一营之长,即将赶赴未知之地,料想必定凶险”……阿母每次看信身临其境,心情随涨随落。直至后来,话语却是愈加稀少,寥寥几字,语气淡漠,“凭功劳觐见王国首相,授金色绶带,督三千军”“每日出战,攻略雾海林妖”。到后来,再无音讯传来,料想是无暇写信,但阿母每天仍然天未亮就眺望远方,期待商旅来信,却盼之不及。

随着东方晨光升起,山林的鸟雀开始啾啾鸣叫,天地充满了一片生机,阿母才从沉浸的思绪中回到现实的世界。

伺弄花草后继续忙碌打扫屋巢,开始准备晨食。普通族人的晨食较为清简,每日早上以黍麦粒儿上面放上几块干肉一起蒸熟,配几个素果就食。

乌吉和方泉两人都是少年,饭量巨大,三五筷就把一碗饭给吃个精光。

阿母在旁边一边给两人盛饭,一边叮咛:“每月初三、十三、二十三是咱夷落部的小集日,而每月初七是咱整个夷母族的大集日,大集位于三个部落的交接区,名落日山坳,距离咱家三十多里路程,你们这次去要把觉醒所需要的符文石换好,记得青色、白色、黄色三色符石都要准备齐,符文觉醒的品阶决定了以后的修炼境界,并且更高品阶的符力觉醒在同等级战斗力上具有压倒性优势。另外再备一些路上的干肉,这次去夷源部落的守望天梯,来回要一个多月,你们要相互照应。”

拿起桌上的素果啃了一口,乌吉忍不住问:“阿妈,这次觉醒就不能让阿泉有什么方法增加炼器之力吗?六十甲子的符文觉醒可是非常难遇到,到时也许会有很多的外溢能量”。

“阿泉由于先天的器容之体,能感知器物的习性及喜怒,加上阿泉阿公是仅五百年来夷工部落唯一的首席炼器师,有他的悉心培养,才能在六岁觉醒之后短短几年时间突破到中级炼器师,未来极有可能继承其阿公成为首席炼器师,但是在往上突破就难了,这是因为在我们所属安尔雅山脉区域的符文能量异常狂暴。”

阿母轻叹一声接着说道:“狂暴的符文能量对器物的兼容有很大的破坏作用,这也是为什么甲子觉醒不会让十二岁的器符参加,而是在六岁就参加觉醒,虽然经过圣器的镇压及引导,能量变得可控,但星辰符文碎能的破坏力对器符的觉醒并不会带来更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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