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万祯的讽刺意味都快浮在脑门儿上了,可深究起来,此事却确如姓段的所言,在知根知底的家伙面前,粉饰一下都难。
“你到底哪头的?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去,挑一批资质好些的,你亲自负责训练,一年后再派去上阳。
“不拘于武功,毒术、邪术什么的都成,男子、女子都行。这批人专门用来对付定王妃,培养他们,不管多大代价都可。”
邪术,那是什么鬼?若被邪门玩意儿反噬,那他还能有安生之日吗?算盘咋打那么精呢?
段万祯非常不忿地道:
“洛玄郢,虽自打输给你,我是很少再走正道,但休想让我沾什么邪术。
“至于用毒,劝你还是别想了,试问这天下,有谁的毒术能超过童神医的?
“定王妃的毒术是真得了童神医真传。
“西离皇后重病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整个西离的名医都未检查出西离皇后的病根原是因为中毒,可人家定王妃就愣是很轻易地给查出来了,还为其解了那据说是已经积攒了二十来年的毒。
“为西离皇后解毒也好,调理也罢,其间童神医都没有出过手。你觉得那些紧急特训出的三脚猫,能斗得过毒祖宗?”
确定不是想白白送人头?
“你今日怎么回事?莫不是被定王妃一个女人给吓破了胆?”虽心下半点把握也无,但气势不能丢。
可段万祯完全不吃洛玄郢激将这一套,他毫不客气地回击道:“你不怕,你自己去。”
敢去找茬,定王妃不毒倒你,或者不把你打趴下,小爷就跟你姓!
洛玄郢又何尝不觉挫败?
定王妃毒术、医术、武功皆一流,几乎无懈可击。挑拨离间?无论谁去挑,都是屡挑屡败。
洛玄郢是真想不通,他好歹是亲儿子,他父皇对他的信任却少的可怜。
定王妃却只是一个才刚嫁进上阳皇室没多久的儿媳,可上阳的那个皇帝,不知怎么就那么信任她,哪怕流言满天飞,愣是从未质疑过。
萧君昊就更不必说了,对他的王妃除了纵容,还是纵容。便是不纵容,想必他也奈何她不得。
纵是洛玄郢,也不得不承认,定王妃此人,同一般女子过于不同。
绝大多数女子,几乎都会为情所累,可她愣属于那极少数中之一,潇潇洒洒,就是萧君昊她都不放在心上。
但凡她稍微有点儿风花雪月的心思,他肯定派姓段的去施个美男计,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对于一个几乎没任何短板的目标,怎么除去,洛玄郢表示太过于烧脑。
两个大男人相对而坐,一个窝椅子上,不时轻摇几下他的黑金折扇,一个歪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以手指轻扣着扶手,虽都有些口渴,但愣是没一个动手去煮茶的。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就在段万祯以为洛玄郢快要离开了时,只听他略有些犹豫地道:
“段万祯,你说,我们要不要从她身边人入手?”
这人真是堂堂亲王?对一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束手无策就够丢份儿的了,憋了半天,竟想出了这损招?
你这么卑鄙你父皇知道吗?
段万祯没好气地讽刺道:“你想从谁入手?定王妃的母亲可早已故去了。”
洛玄郢:“……”姓段的好好说话会怎样?
他是想帮若琼,替她的母亲报仇不假,但他岂会变态到将目标对准一个早逝之人?
他要是敢去挖坟,天下人就敢人人声讨,甚至唾弃他,他又没疯。
洛玄郢坐起身子,以指关节敲着小几道:
“据我所知,跟定王妃最亲的是她的弟弟,不过那小子已去了天渡山,肯定被楼老掌门带在身边,不好绑。
“相对而言,她的父亲更好下手一些。这定王妃虽跟她的父亲不怎么亲近,但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这是把主意打到人家父亲身上了?
“你可想清楚了,若永昌伯或者定王妃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个幕后主使十有八九会被查出来。
“以你们双方的身份,极可能会引起西离和上阳之间的战争。”
为了给他的心上人出气,洛玄郢就要拉着千千万万的百姓陷入战祸吗?
洛玄郢古怪地看着一向随心所欲,今日如同变了个人般的段万祯道:
“段万祯,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义感了?那永昌伯已被派到了上阳西南边境去看守什么黑石矿,抓他的现成机会,最省事不是?
“看不起这个主意,那你倒是想个更好的出来啊!”只要能履行对若琼的承诺,什么手段都可,战争又怎样,他会怕?
若是紧密部署之后还是不能将定王妃如何,至少永昌伯在他手里。将他交给若琼,多少也能解她的心头之恨吧?
段万祯已经对北齐离王不抱任何希望了,他无所谓地道:
“只要你不怕你们多少已经有些飘摇的西离,有朝一日被上阳给连锅端了,你就可劲儿地作吧。”
反正,他既非西离人也不是上阳人,这两国若交战,说不定他的母国还能趁机分杯羹。
洛玄郢不以为然地道:“西离岂是那么容易被端的?就这么定了。
“去掳一个不怎么会武功的永昌伯不必兴师动众,从七宫选几个出来,让上阳那边的五宫稍加配合,五宫的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引开池老的注意。
“你亲自去一趟如何?到时若能取些黑石带回,我们也好好研究一番,要是真如上阳传的那么神,咱们也可派人在西离找找。”
“洛玄郢,这缺德事你让我亲自去?不去!”
你缺德事干的还少了?
“本王就是能亲自去可现在怎么走得开?别人去本王又不放心,这样,这次你去了,此事可以不再参与,怎样?”
这人最喜欢出尔反尔了,能信?
“不去,不去!”掳定王妃的亲爹,这是要把他死死绑在定王妃的对立面吗?算盘打的越来越精了。
他又不需要给谁报仇,干嘛要作死得罪得罪不起的?这事说什么都不能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