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的气度总是能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即便是面对电话,通过声音也能让接听者有这样的感觉。这是多年积淀的素质,不是朝夕能就的底蕴。
但是随着电话的进行时,段风的表情和目光在不断的发生变化。电话里王国华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恭敬,似乎之前并没有顶撞过省长大人。
可是段风的目光扫了一下张长捷的时候,却让张长捷有芒刺在背之感。
张长捷还从没有遭遇过段省长这样的眼神,这道扫过的目光该怎么形容呢?不是阴冷,也不是恶毒,更不是往日那种带着俯瞰性质的宽和。是羞愤?张长捷颇为犹豫,作为外经贸厅长,他是段风亲自点“名,从京城部委要来的亲信。
就在这个电话之前,段省长还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耐心的挺着张厅长的汇报,内容是张长捷如何做孟洁及其家人的思想工作。
当然了,这个汇报是经过张长捷的艺术加工的,主要中心还是如何补救这个事情,经济补偿也好,工作调整也罢,都是积极主动的一面。
有的东西就算张长捷不说,段风也未必不知道。但是段省长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击下属的工作积极性,所以在听取汇报的时候,采信的是正面。一些灰色地带的东西,只要结果是好的,自然可以忽略过滤掉。
这也正是张长捷感觉到不安的起源,什么事情能让段省长有羞愤之感?虽然很短促的一昧,但就是给人一种重如泰山的压抑,对未来充满不明确的那种压抑。
““嗯,我知道了。,”段风依旧沉稳的答了一声,慢慢的放下手机,轻轻的端起茶杯,吹子吹沫子,喝了一口之后段风才对张长捷道:““回去写一份检查吧,就说你作为外经贸厅长”没有教育好属下.导致受了蒙骗,上了小人的当。””
端起茶杯的时候,段风心如乱麻,但是有一点是很清晰的,就是这个事情不能委过于下。所以,段风很快的就冷静了下来,说出那么一番话。
““省长,我承认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我有些手段不合适。只要能把七星集团的投资落实了,任何责任我都背起来。,”张长捷理解错误了”还以为是下面的人做的事情,被人告了状。没错,就在他来之前,派了几个人去孟洁家里做““思想工作,”。事情太急,他也顾不得别的了,耽误了段省长重视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大事厂所以,张长捷书的这个话,倒是丝毫没有犹豫的。被处分了算什么?只要领导还在”
不怕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应该说张长捷的一番话,算是抚慰了一番段风的内心情绪。暗道不旺栽培他一番,关键时刻还知道维护领导。问题这个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就因为放弃了国籍入了韩国籍,居然就能让自己一个省长出面接见,并且成为了那家伙在外头招摇撞骗的本钱。
段风的情绪已经不是用愤怒可以形容了.不过段省长具有了泰山崩于面前而不乱的心理素质,还能很冷鼻面对下属。
““长捷啊,派出去的人,你赶紧叫回来吧。另外立刻去一趟市公安局,态度一定要好。要细致的听取公安同志的案情进展”有错就要认。
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好了,你去吧。””段风无力的挥挥手,张长捷犹自在云里雾里,但是已经意识到问题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只能是牢记段风的每一个字,小心的退了出来。
看着窗外张长捷的车子终于走远了”段风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最本质的东西,精美的白瓷茶杯在外力的作用下,做了一个不规则的自由落体运动.发出清脆的碰的一声。正好开门的段夫人进来,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结婚多年.从没见过段风的脸上露出这种羞愤交加的表情。
段风不恨王国华,也不恨许南下,他只恨自己瞎了眼,用了一个习惯于坐在办公室里发号司令的书生官僚。如果说搞文字工作,张长捷是一把好手,办公室里的各种规则也相当的捻熟。当初让张长捷去接外经贸厅,段风首先考虑的是忠诚和办公室里的东西。张长捷也确实不如所托,很快就在外经贸厅站稳了脚跟竖立了威信。对此段风也确实自得过,只是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同时段风也很清楚,张长捷的急功近利的根源在自己的身上。
茶杯落地后,段风也算彻底的冷静了心里的负面情绪.似乎就像茶杯的碎片散开了。冷静下来的段风.
淡淡的扫了一眼进来收拾的夫人,默默的蹲下身去,拿过扫帚道:““我来吧,你去休息,白天要上班晚上操持家务够辛苦的。
,”
段夫人是省中心医院的大夹,性格也是相当低调的一个人。白天跟一般的一样忙碌,医院里知道她身份的也就院长一个人。夫妻俩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段风即便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不会跟夫人去说,免得她操心。
““你啊,去坐在慢慢想吧。”夫人白了白眼珠子,回了一个亲昵的笑容。
段风点点头,回到沙发上坐下,开始细细的品味这个事情中的利和弊。有利的一面很明确,许南下还算厚道,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做手脚。不然王国华电话里不会加一句,事先向许书记做过汇报。这个话肯定不是失言,王国华骨头硬不假,但一点都不笨,甚至是聪明的让人嫉妒。事情没有扩大化,一切都是有婉转的余地。
等夫人收拾出去了,段风拿起电话来拨号:“许书记,是我。,”
段风开口的时候还是颇为艰难的,一直以来努力维护着平衡的局面,表面上看着没有被打破,实际上在心理上在这个问题上段风已经是失败者。
““这个事情的主要责任在我,事先没有查清楚,急功近利了。””
段风的话很清晰,没有不认账,很坦然的等着许南下的决断。
对此,许南下倒是颇为佩服这个副班长,原因很简单。这一位副手够冷静,很清楚这个事情根本就无法给自身带来太大的影响。当然,更关键的是,段省长看清楚了许书记的心思,许书记不希望因为这个事情破坏平衡的局面。从前任省长苗立恒到交通厅的案子,许书记尽管得到了很多,但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就省委眼下的格局而言,真正算许南下班底的就一个呼延奥博。张天豪是妥协的结果,张轩硕和上官天福是上面伸进来的手。从这些现象来看,平衡和稳定不仅仅是段省长一个人在努力,许书记何尝不是往这个方向去使劲?
““按正常的法律程序来处理吧。”许南下给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段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尽管事先已经猜到了结果,但终究是猜测。接下来的摊子,意外的转到了段省长的手里。
王国华这边给段风打电话的时候,孟洁听的很清楚,表情的变化也很精彩。华丽的外衣被扯掉的时候,真相总是如此的丑陋。就像一个完全靠化妆支撑的中年妇女,卸妆、褪去华丽的装扮赤裸的毫无遮掩的时候,松弛的肌肤,塌下的眼窝,下垂的乳房,鼓起的小腹。
挂了电话的王国华看了一眼孟洁,默默的点上一支烟。孟洁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真相不但丑陋,而且还很残忍!
就像一个自以为牺牲了是烈士的人,当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去牺牲前,突然发现自己准备为之献身的信仰尼玛是如此的虚伪和荒唐。
惶恐、矛盾、纠结、压力,等等情绪的根源,居然是因为一个骗子。孟洁真是很难承受这个结果,痛苦或许是唯一宣泄渠道了。
““我回去了!”王国华慢慢的站起来,向黄娴道了一乒告辞。
黄娴送到门口的时候,意味深长的问:““你没事吧?不需要别的么?,”说着话,这个女人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
这个女人很聪明,知道王国华此刻的情绪是何等的压抑。只不过王主任掩饰的很好,看着很冷静罢了。““算了!”王国华摆摆手,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回到家的时候,开门的是刘玲,楚楚和母亲已经睡下了。看看手表,再过一会就是午夜。王主任去了刘玲的房间,刘玲动作很快的放好热水道:““我去睡书房?,,正在脱衣服下水的王主任淡淡道:“.没必要,完事了我去书房睡吧。”
穿着一条白碎花睡裙的刘玲走到卫生间的门口回头,趴在门边上摆了一个c的形状道:“称看上去很压抑,需要我做点什么?”
王主任淡淡道:““把门关好了。”刘玲得意的笑了笑,转身出去把房门关死扣上,回过头来拿起喷头把身上打湿后,这才对着闭目养神的王主任道:““你睁开眼睛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