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明惊叹白彦的直言不讳,心中也暗喜她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还是打鼓得厉害。初次见面就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以后想要消除成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说什么?”白母不敢相信自己女儿说出这样的话,她这辈子小时候连男孩的眼睛都不敢看一眼,然而白彦就这样在众人皆知的情况下,公然和年轻男子独处卧房,还过了整整一个晚上。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早上睁眼第一件事情就是和这个男孩暧昧不清,拉拉扯扯
“嗷,阿姨。”秦月明总是要给出合理解释,昨天是他进的白彦房间,也是他躺在白彦身边。敢作敢当是风骨,如今被发现了,怎么也轮不到白彦为自己挡刀。“昨天晚上彦儿生病了,所以我留在这照顾她,我们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当我瞎啊。”白母冲着白彦喊道,别人家的孩子她管不着,自己的孩子还是得自己管束“你的府上,上上下下多少婢女,你需要一个年轻公子照顾。都躺一起了,还什么事情都没有!”
“府上婢女多,小厮也多。我若是找他们替我暖床,母亲岂不是更要崩溃。”
半饷,房间中无人说话,这样的解释拿出来都觉得牵强。人要往其他地方想,总是能给出很多理由,解释有时候还不如掩饰有用。
白彦几次想要张口,母亲确实恪守本分,从来都不乱来。她温顺孝顺,操持家务,开枝散叶,从没有嫉妒心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她优点这么多,最关键的是她也不曾喜欢过父亲,只是因为媒婆之言,父母之命,就把自己的幸福陪葬荒芜山头。这样的人生看似正常,本分,却哪有半点欢乐可言。人总是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追求一把,她不认为自己错了,从床上站起来。
秦月明见到她面色又开始发红,暗说不好,只好虚握着她的手腕“没事没事,别生气,阿姨也是为了你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劝说道。
“你错在哪了,我喜欢你是我这辈子做过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根本就不是错误,更不是你的错。”白彦往前走了两步,绕过屏风,站在白母面前。
火气直往上冲,那种全身上下的燥热顶着天灵盖,她知道自己是有毛病,可是真的压不住那股子气,简直是要命,人生中头一回她敢对着白母这样讲话。
“娘,您觉得您的人生就正常了吗?”
“爹他每天酗酒,动辄就是打骂您,您的两个宝贝儿子,全部都是败家子的好料子,现在连媳妇都娶不上。这所有的原因,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当年您没有勇气反抗你不喜欢的婚姻吗。”
“人在红尘走一遭,不足百年的功夫,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的人生难道有意义吗?”
她语气激昂,声音越来越大,让门口等候的馨蕊吓了一大跳。
除了秦月明,附近没有人清楚白彦如今的脾气为何越来越大,仿佛就是变了个人,和当初懵懂的小姑娘完全不相同。她周身环绕着不可违抗的气场,这种气场让白母都觉得清风料峭,吹得人心寒。
“从现在开始。”她指着地面,表示此时此刻发的誓言“我想要的所有,我都要得到,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我想要,我就要拿到。人生在世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不试试,此生都不会幸福。”
白母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和男子在房中独处这是天大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在她眼中,以后做人的颜面都没有了。
“你别给我胡说,你给我走,趁着这件事情还没有传出去,我给你找个好婆家,赶紧把你嫁出去。之后你也不要在朝廷上和男人共事,好好在家中相夫教子。”
不由分说,她拽住白彦的手腕,把她往外面拉。白母今天铁了心,绝对不能让女儿再为所欲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月明从小一个人长大,看到此情此景,居然鼻梁发酸。天下还有人能够毫无保留挂念这你,这是多好的事情。从小到大,秦月明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训练被刀砍到血肉模糊,只能自己回去擦点药。上次差点死在河边,若不是遇到白彦好心,自己大概血流已经灌溉了小草树木,尸身滋养了来年花草。
白母的担心他懂,官场之争怕是已经让她身心疲惫,自己的女儿终身大事还有可能被耽搁。是母亲都会着急。
比起陈家的大刀阔斧,张将军的小心翼翼,这样一份感情太正直了,就是单纯的希望你好,即使这样为了你好也可能成为天下最毒的毒药。
白彦甩开母亲的手,从中挣脱出“娘,您现在回家好好休息,我不想和你争。”
她无力的摆摆手,这已经是最克制的状态了,她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火把,燃烧着熊熊烈火。想要把这种烈火吐出去,却奈何于彼此的身份。
“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白母毫不退让,她绝对不允许白彦这样自甘堕落。脑海中还想着秦月明刚刚起床的那一幕,他美好的如画中人,仿佛天界下来,这样的男子根本不是过日子的人,未来会沾花惹草,惹人伤心。
“好了!”白彦脖子上爆出青筋,这声怒吼,整个房间都在颤抖。三番五次的违背她的意思,白彦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这是她身体的本能,性格的缺陷,也是维护自己最后的手段。
“我们对世界万物有不同认知,根本分不出一个正确,这不过都是活法,但是我的人生,不希望娘亲再次打扰。”
她一句话将两人母女关系彻底一刀两断。
什么都可以商量,但是有关秦月明的事情没得商量,这是底线,也是坚持。不管来者何人,都坚决不容侵犯。
“娘,我感激您的养育之恩,但是现在我必须要说句伤感情的话。”
“我才是秀丽王,虽然我们为母女,但是还是不要逾越了这层关系。”
话说到这里已经说绝了,秦月明扼腕叹息白彦出口的言论,却也找不出来半点不合理的地方。
实话,这里是秀丽,是皇上托付白彦掌管的地方,她是秀丽直系的最高管理者,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若是真的被拉出去相亲,那不仅是丢秀丽王的人,更是丢皇上的人啊。
但是白彦说出这话,其中火气推动的成分更大,按照她原来温顺的性格,万万不可能说的这么伤感情。
白母什么都没有说,和白彦同时转身背对背,她朝门外走去,瞬间苍老了十岁。女儿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小姑娘,现在的她,不仅锦衣玉食,身穿最好的锦缎。而且颇有想法,无论是对自己婚姻大事,还是未来仕途,她都在规划。
白母深知自己没文化,搞不懂权力之争,也已经没有资格照顾女儿的衣食起居。她缓步往外走,那个表情看得馨蕊都心疼。
“白大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馨蕊攥着拳头,小声抱怨一句。印象中的白彦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没事啊,没事,你身体不好,再休息会。”秦月明将白彦扶到床上,到了一杯凉白开,送到他手中。“我马上就回来。”
说了一句,秦月明就快步飞奔出去,白彦脾气不好,砸下一个摊子,还是得好好收拾一番。
“夫人等等。”他捂着腹部喘气,停在白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