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我现在的意思吗,皇子究竟被谁杀的不重要,关键是如今百姓不相信太皇太后,他们相信的摄政王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一个王朝,没有帝王,没有摄政王,甚至连能用的重臣都没不够。完全如散沙般瘫痪无法运作。
燕国本就出现人才断层,先前尚且还有摄政王撑着,也有如傀儡般无用的皇上挡在前面做样子。大家还能对朝政重视不少,可是如今所有人都倒下来,就连元将军也被斩杀,又失去一名重要武将。
他们不敢下旨抓秦月明,只好任由他终日守候在白彦身边。而太皇太后也因地位颇高,没人想可以得罪。若是想回到正轨,就必须等到摄政王清醒过来。
陈瑜环坐在家中饮茶,最爱的男仆正跪坐在她身侧。一次次添水换茶。
“只有完全混乱,才能彰显一个人的能力。逆境而生的是神,顺境而生不会被任何人铭记。今日你再给摄政王送次药草,看看病情如何了。”
“是”
陈瑜环清楚,只有当燕国最需要白彦的时候,她挺身而出,才能彰显天凤存在的意义,让所有人心悦诚服,否则其他时候,那满朝看似没用的文武百官,反对起人来却是绝对的有能力。
他们可以选任何人当皇上,但是绝对不会选白彦,道理很简单,因为白彦是女人。在燕国,曾有女人差点成为大将军却被说违反天道,她被强行夺了兵权打发回家,因此燕国险些丢吃数十座城池,如今又有个女人想当皇上,那后果能有什么不同!
曾经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白彦永远都躲藏在燕彤身后,而且又是皇后,看似合情合理。如今她想一家独大,还带着拖油瓶的秦月明,要坐上近在咫尺的皇位,实际上是比登天还困难。
陈瑜环这样说是有准确依据,所有皇子都已经毙命,这些平日里无所事事的百官,却居然开始在民间寻找燕彤的私生子。
她抽屉中一厚沓宣纸全部写着相同信息,那些人的动向尽收眼底。
说来是不是可笑,宁可放着收复失地,击溃狼烟,也能稳定朝政,令百姓安居乐业的摄政王不用。居然想找到流失在外,可能从未学文识字半天的孩子来当这个皇上。
每个人口中都说着为了天下好,可是他们终究不就是为了自己。不想让一个女人骑在他们头上,因为那样会将他们所谓的男子汉气概消磨的彻底没有,还将无能暴露得淋漓尽致,供后人耻笑。
陈瑜环感到头疼,一口饮干茶水,端起旁边佳酿“你去送东西。”
“是”
龙祥宫中,秦月明将所有宫女打发走。他想一个人陪着白彦,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还记得那日明媚阳光下惊悚的画面,白彦血流成河的场景这几日反复复刻在他的梦境中。恍恍惚惚,不知道究竟是手环有了作用,还是元将军没有伤到要害,近乎奄奄一息,失去全身大半血液的白彦奇迹般存活下来。
只是不醒,伤口结痂也未苏醒,躺在龙祥宫中多日,保持着脸色惨白和呼吸微弱。醒不过来,就意味着随时都可能在发生危险,太医是这样告诉秦月明的。
所以他寸步不离,根本不敢走远。唯恐转身之际,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彦儿了。
此时秦月明才有几分感同身受,他身体日益衰败,白彦是不是也这样提心吊胆。这种感觉太难受,比刀子直接插入自己胸膛还痛苦上万倍。
爱是什么,他这几日忽然顿悟。爱就是在乎,是责任,从前仗剑天涯,惩恶扬善,满身伤痕也没在怕的,总觉得自己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得。可如今,他却不想死,因为担心自己离去,白彦会这样难受,会自责。那种无所畏惧想要冒险的孤胆性子,被元将军刺向爱人的这一剑,磨得彻底没了。
回天丸的副作用强烈,这几日秦月明居然开始翻看各种药典,按时喝药,不再拿身体拼搏。
前所未有在乎自己身体,想要活下去的渴望居然让他真的恢复了大半,许是老天也舍不得,就这样召他回去。
“进来”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靠近,秦月明说。
“陈家掌门命我给摄政王送药。”规规矩矩将锦盒放在桌上,却没有走开。
“还有事?”
“秦公子,确实还有事相告,不妨您跟我去外面说。”
“不想去,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了。”秦月明神情冷淡,寸步不动。
男仆见劝不动他,便凑近他耳畔,小声耳语几句,将朱红色药丸
悄悄推入秦月明手掌。
感受到指间异动,秦月明表情不自然,却又马上恢复正常。
“确认没人时再喂摄政王吃下药丸,她会醒过来。这房中,有太皇太后的眼线。”
字字清晰明了。
好歹也是江湖上见过世面的人,龙祥宫这么大,皇上为了自己不死,当初肯定让工匠留下不少暗道,密室。如今这表面上没人,很可能确实是假象,太皇太后照旧不死心,她想知道白彦的状况,更想再次击溃她。
所幸秦月明这几日真的是寸步不离白彦,否则若是再有刺客来袭,她定是会命丧黄泉。
“知道了,这个方子我记着,回头亲自煮给摄政王喝,你先回去吧。”
用日常对话掩盖刚刚传话的重要内容。
男仆退去,秦月明打开药箱看了一眼,一只手在另外一只手心中轻敲几下,似乎在掂量,抓起其中一个腰包,随后也出门离去。应该是去煮药了。
白彦照样躺在床上,维持着几天来不变的微弱呼吸。只是睡梦中她开始不安,舒展的眉宇紧紧凑起来。
秦月明离开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房中冒出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起初不断停顿,似乎是偷粮的耗子。但到了最后,响动声越来越大,石板被推开,其中走出个身材不算矮小的太监。
太监抖抖身上尘土,左右张望,将目光锁定在金纱之后,昏迷不醒的人。
如今没有真正的天子,不管是谁走上那个位置,定会除掉异己。摄政王若是成功,死的就是太皇太后,反之只要摄政王死了,太皇太后就会安全。
这天下哪有什么真正的大逆不道,胜利者书写历史的原则只有一条,成王败寇!
太监从胸口衣襟中取出刀刃,步步靠近白彦。
“那臭小子可算是走了!”太监自言自语,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等了这么多日,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不会心慈手软,只要一刀了断,迎接未来的就是荣华富贵,一步登天。
闪亮的刀剑,对准细嫩脖颈。毫无顾忌,扬臂刺下!
近乎同时,房梁由中间开始直接被劈成两半,涂着金粉的瓦块如拳头般大小的雨点纷纷下坠。
太监脖子受到极细丝线猛烈拉扯,那线卡的精巧。不偏不倚就是压住气管。不用多时,他的脸如酱红色猪肝,栽落在床铺上。
而手中闪冷光的匕首,以出现在身后人手中。
秦月明觉得这家伙死不足惜,又担心弄脏床铺,他将人拖到没有地毯的地面上,才将匕首狠狠刺入那人脖颈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