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以什么样的方法进宫,是秀女,还是宫女,如若是以秀女的身份,那秦月明的意思岂不是永远的分开吗。后宫上到皇后一人,下到常在数名。其中各级的人算下来没有三千也有八百,有的人终生都没有见过皇上一面,就算是进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先不说白彦的出生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孩,这样的身份固然成为秀女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被皇上看中了。再者就算是有奇迹出现,有什么用,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千百个女人凑到一起每天都是大戏,能活下来的是少数,活的不如寻常人家的是大多数,最糟糕的是有人,连命都没有了。
这些日子白彦一直都意识到黑纱女说的那句话,长点脑子是什么意思,她实在是太单纯了,就算有人把她买了,说不定还真的会帮他算钱。后宫这样的是非之地,她自己心里清楚一点都不适合她。
但是如果是作为宫女呢?宫女不过就是在皇宫中干活的女人,年龄一到就会出宫。自古以来没有几个宫女成功的博得皇上的眼球,就算是有,甚至是诞下龙嗣,也没有几个是子凭母贵的。死的都很早。
如此看来两条路都是死路,白彦倒也不说自己不去,只是微微的转过头“你想让我干什么去,是到皇上身边终生不再离开皇宫,我们就此恩断义绝,还是让我成为一个宫女,徒劳终日,尝试一下能不能撞大运,碰见皇上,从他的口中得知山河解盘的下落。”
“彦儿。”秦月明心里也抱歉,更是难受啊,要把自己这辈子第一个喜欢上的姑娘亲手送到旋涡当中苦苦求生,心疼的都在颤抖,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心疼了。
“我只是想让你做你自己的选择,无论是什么,如果你现在想要回家我都可以送你回去,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但是你得想一想啊,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那个救你出来的人身份定然不会寻常,她搭上了多大的风险救你,会不会她真的知道一些什么事情呢?我甚至觉得,山河解盘的指示会不会就是在指向你,你要再往前走走才知道。”
前有狼后有虎,前面是未知,但是有人在冒险提醒白彦的重要性,后面是可能不知情也可能知晓一切的纪狼帝和神婆的威逼。豺狼虎豹的眼睛没有一个从彦儿的身上挪开过。
如此想想深不可测的神婆是不是真的计算出来一些什么,为什么一切都会这么的巧合,他们打算安插的间谍就是一个曾经被武艺高超的女子救下来说为了天下好,也一定要活下去的彦儿。
彦儿含着眼泪忽然笑出了声,秦月明伸手想要为她擦掉眼泪,坚定的告诉她说“不去了,我送你回家,或者如果你喜欢就生活在这。”
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彦儿正在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小声的诉说“你知道吗?今年盛夏没有到来之前,我还是一个农户中待嫁的姑娘,每天在河边洗着发白的旧衣服,最关心的事情就是集市上的土豆值几个铜板,偶尔过年的时候吃鱼,就站在买鱼的人不远的地方,一直等着一条鱼刚刚死掉的时候,这样价格就可以便宜一半。”她哭的梨花带雨,眼泪一串接着一串往下掉,鼻头微微发红。原本明亮的双眼,如今也已经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眼眶颜色逐渐加深。
“那个时候我每天的休闲就是和一个村子中的好姐妹研究怎么绣花,我什么都不知道,觉得遇到喜欢的人是一种奢望,稀里糊涂的就嫁入了陈家。”后面的事情不用多说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面对着一个太过于重大的词汇——天下。
“那我们不要去了,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秦月明心疼的厉害,赶紧拿出自己白色的手帕擦拭,手帕的左上角绣着一只碎玉碟。
“不不不。”秦月明刚给她擦干净左眼的眼泪,她自己就用手背一下抹去了右眼的眼泪,手上用的力道大想,细嫩的脸颊上出现一抹红印。
“我要去。”她坚定的说“你们都认为我不止是一个农家小女,那我就更想要看看我的命究竟是什么样的,看看天地有多大,不是只有一个村子,人生不只嫁人生子一种选择,还有胡明的大婶,缘花寨的和谐人情,还有你。未来还应该有很多人,好人坏人。”她耳边响起那个黑纱女极其霸气的说,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小丫头片子。
听闻此话,秦月明起身拉起她的一只手“走,彦儿,我会教你怎么在后宫中努力的生活下去的。”
他们往后山走,一路上无言,他一直没有放开彦儿的手,微微冒汗的掌心温热着指尖冰凉的小手。
他停在路边伸手采下不少的草药,放到彦儿的鼻子前“这些东西都是有毒的草药,明天我会用书给你详细介绍如今所有可能致人死地的毒药,和它们的解毒办法。”
他把能够见到的草药全部放到自己的包袱中,学会辨别毒药是生存的必修课,更是暗斗中唯一有可能让自己活命的方法。
他们不知不觉的晃到了藏书阁的前面,两人并排看着落日的余晖,手中多了几本书。15日之后是皇宫中选宫女的日子,那个时候就是他和彦儿分别的时候了吧,再次之前他一定要做出十足的准备。保证不会让彦儿有任何的差池“彦儿,我们今晚就连夜赶往燕都,路上可能要花去五六日,舟车疲惫,辛苦了。”
彦儿看着树丛中正在高唱的鸟儿“不辛苦。”只有长出羽翼丰满的翅膀,才有自由翱翔的资格,就像是缘花寨口的小闹,自由是强者的权利。
他们策马而去,子书先生看着两人的背影愣了好久,他们这一去,总觉得会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小闹的声音不怕吵醒任何一个正在睡觉的,伴随着两人飞出去好几里地才退回到自己的巢穴中。
缘花寨送走两人,再度平静,仿佛并不存在于这个世间,每一个人都面带着微笑安然入睡,然后清晨,吆喝着,耕作着,一家老小一起吃饭,喝酒。邻里之间不断的串门,送去各家独到的手艺。
它的影像在白彦的心中久久的回旋不散,突然扭头眺望,只有树,除了树,还是树,山没了,水没了,小闹没有了。突然想起在书上刚刚看到的一句话“复兴数十步,豁然开朗。”秦月明说,写这篇文章的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去过,还是没有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