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就藩
折子被留中不发十多天,正好赶上广西瑶民暴*,镇守广西静江的三皇子桂王亲率人马平定暴*。
皇上看了奏折后,淡淡说了句:“若不是洪姓藩王,哪个能如此尽心保朕的江山?”
一石击起千层浪,皇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是风向标。马上就有朝臣弹劾王津居心不良,企图离间皇上太子与诸位藩王的父子感情。
弹劾奏章如雪片纷纷落下,皇上却根本不表态,只是无意间问太子,此事该如何处理?
做为一个有强悍父皇的储君,太子想不聪明都不行。他马上意识到父皇是在怀疑他。以为是他暗中指使王津上的万言书,目的就是想削弱弟弟们的兵权
太子二话不说,第二天就把王津投入天牢,第五天一杯鸩酒便要了这位才绝惊艳的本朝第一才子的性命。
皇上固执的认为他的儿子们都是忠君爱国的好孩子,如果国家四方有他们镇守,一定会永保太平。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固执会为这个刚刚建立的国家掀起一场涛天浩劫。
而王津的死也给所有朝臣敲响了警钏:皇上不容许有人动摇他的意志和决定,不容许诋毁他那些如长城般为他固守四方的儿子们
所以这个话题成了朝中人尽皆知禁忌,再没有人会提起了……
萧赫风默默啜了口酒,问道:“六王爷,你说皇上会派你去哪里就藩?”
六王爷正喝到一半的酒咳了出来,他放下杯子,抱怨道:“能不能谈点风花雪月?你成心给本王填堵啊?”
萧赫风悠闲地喝了口酒,倚在软靠枕上道:“五王爷听说要封在闽南,最近倭国那边也不太平。自从建国以来,他们的幕府将军还未向我国递交国书。前朝时那边的海贼就经常趁台风侵扰我国海疆,中原战乱也顾不得去打那些小蟊贼。现在倭国战乱天灾不断,幕府又节制不住,只怕一些人会铤而走险来劫掠我国沿海百姓。所以皇上未雨绸缪,派五王爷去闽南镇守。海边好啊,起码能吃到鲜美的海物……咳咳,总比去西北吃黄沙强”
六王爷的脸色青了又青,比手中的翡翠杯还绿。半晌才道:“父皇是不会派我去西北的,最多也就是山东。”
六王爷没好意思说,皇上的原话是:“就你这样的,朕还真不好意思把你放到西北。让托铁木尔看到朕有这么窝囊的儿子,老脸都得被你丢光蒙兀人是草原狼,你连只羊都不是,羊还有角呢,你最多就是只兔子,还是只瘸腿的。明年你就给朕滚到山东去三年内不把水兵练出来,你就等着被贬为庶人吧”
皇上出身草莽,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通常说话都不会太……节制,不过写《起居注》之类的官员可不敢如此记录。
“山东?”萧赫风一脸惊讶,不由得微笑:“虽然皇上表面上对六王爷严厉,可看来最心疼的还是六王爷啊竟然把你封在离京城最近的地方,还丰饶富庶,比其他王爷都有福气啊赫风敬王爷一杯。”
六王爷强颜欢笑一口把酒灌进嘴里,可怎么都觉得不是味……
酒过三巡,六王爷着实喝多了。萧赫风扶着他出了房间,几个穿得花里胡哨、涂脂抹粉的少年迎上前来扶住六王爷,六王爷却囫囵不清的说:“雪……我要雪……”
萧赫风翻了个白眼,拧着眉喝道:“没听到王爷要水吗?去,给他打水,打一大桶水”
直到六王爷醉语喃喃的走远,幽暗的长廊尽头才出现一袭白衣,如云卷雪飞。
“你的条件?”萧赫风冷冷问。
韩向雪微微踮起脚,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想出京,自由生活”
“好,如你所愿”萧赫风没有停留,如一股黑色的旋风,带着凛冽的寒气消失而去。
韩向雪把两只玉手环在胸上,望着撒满月光的苍冷的地面,不由得嫣然一笑。
不要小看了京城恶霸萧赫风,在一个时辰之内,他就得到准确消息,原来留仙居的幕后老板就是六王爷,并且了解到韩映雪是六王爷所捧最红的小倌。六王爷生性风流,可他对韩向雪却一如既往的深情,甚至把留仙居都交给他打理。这样的人只怕六王爷不会轻易放手吧?
第二天,关于六王爷和红倌韩向雪的风流韵事很有“技术”性的传到六王爷的正妃许氏耳朵里。
许氏不愧为太傅家出来的长女,她不打不闹,找到了六王爷藏在夹壁中的地契,直接领着人到了留仙居,把所有小倌都拘了起来,说是强占王府产业。小倌们又说不清他们的主子是谁,又得罪不起王府,结果只能被监禁起来。
王妃还是“宅心仁厚”的,她抚摸着怀中鸳鸯眼的暹罗猫缓缓说道:“既然交不起房租就以身抵债吧,把这些小倌都买了”
六王爷有苦说不出,他哪敢公然承认留仙居是他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销金窝被母老虎给拆了,却没一点办法。他就纳闷了,这母老虎是怎么找到他藏的地契的?卖小倌的钱还揣进她的腰包了
这时,萧赫风又出现在焦头烂额的六王爷面前。对他表示深深的同情,并豪气云天的答应六王爷帮他把韩向雪赎出来。
就这样,韩向雪经过官卖倒成了萧赫风的人了
六王爷感激涕零,拉着萧赫风的手可劲摇:“赫风,这么多年本王才知道,原来你对本王……”
萧赫风猛的抽回手,干笑道:“哪里哪里,赫风只是为六王爷尽点绵薄之力”
他扫了一眼旁边用纯洁无辜的目光看着他们的韩向雪,萧赫风道:“对了王爷,既然王妃已对韩公子起了杀心,不如趁此机会把他带出京城。咱们不在京中,只怕王妃会对他不利”
“嗯,有道理,还是赫风想得周全”六王爷言听计从。
名义上韩向雪已属于萧赫风,六王爷到底心里自然不平衡,他把皇家御赐的龙佩给了韩向雪。就是为了向萧赫风示意,虽然韩向雪只是个小倌,可萧赫风也不可以随便动他,若不然就是跟他六王爷作对
好长的一段前叙啊
皇子的銮驾已进了渔容县城,两旁边守卫森严。百姓们都被驱赶走,街道极为寂静,只有入城时城门口挂着的彩带锦花还有那挂鞭炮有点欢迎喜庆的意思……这可能是沿途所有地方接待中最简陋朴素的。
不过六王爷可不在意这些,看多了花心思的欢迎仪式他都有点审美疲劳了。反倒喜欢清清静静,不被人像看耍猴一样围观才好。他只想美美的洗个热水澡,以解旅途的劳顿。
不过前来迎接的竟然是个小小的不入流的班头,这让六王爷眯起了狭长的凤目,十分不满。他问道:“怎么?渔容县最大的官是班头?”
那个年青的皂衣班头不由得一震,身子伏得更低,趴在六王爷的辇前,磕头回道:“六王爷明鉴,此时乃秋收征粮时节,戍边将士就等着这些粮食过冬,此事乃重中之重,所以渔容县正堂亲自率人下乡催征去了,没能及时接驾还请六王爷恕罪”
“算了,本王行辕何处?前面带路。”六王爷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轿帘一落,罗大宁只觉得身上汗都把衣服浸透了,他还是等一次跟王爷回话,站起来时腿好像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到了地方,六王爷一掀轿帘,不由得皱起眉头:竟然把他安排在衙县下榻
一路从京城到江西,哪个地方官员不是极力讨好,所住的地方不是前朝王公气势恢宏的府第,就是当地富豪的特意让出的精致名园,除了美景更是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宝马香车,佳人美酒的伺候着,到了这里竟然要住在寒酸的衙县
六王爷冷着脸迈步进了衙县,跟在身后的萧赫风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缕意味不明的浅笑,而隐在侍者群中的韩向雪却不时从袖中掏出吃的,趁人不备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
王爷被安排在县衙的书斋内,这里也算是县衙里条件最好的地方了。整面墙的梨花木书架光亮可鉴,上面摆放着县志还有一些兵书农书。乌木书桌上象管紫豪,松墨端砚森立整齐,床上挂着簇新的青幔帐子,临窗还摆放着几盆盛开的秋海棠……这样在六王爷眼中只能算是寒酸。
自小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小路子自然了解主子的心意,他跟小耗子似地尖着嗓子道:“区区一个小县令竟然敢不把六王爷放在眼中,看来他这县令是不想当了竟然让六王爷住这种破地方……”
他的牢骚还没发完,只见内侍进来回话,说渔容知县之女求见王爷。
小路子一听不由上前踹了内侍一脚,骂道:“把我们六王爷当成什么人了?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求见?”
六王爷却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说道:“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