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尸体,若无法辨别身份,便将尸体装入车中,随我等一同拉进范阳县中!”
看着一地鸡毛的现场,赢高咬着后槽牙下达了这么一番指令。自己有可能会在路途中遭遇不测是他早在出发的时候就有所防备的,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在都进入了范阳境内才遭遇了刺杀,而且这一次当真是险死还生,万一没有朱家,自己可就被杀手砍死了,身为始皇帝的亲儿子,这个事在赢高这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这……尸体若是等到明日我等到了范阳,怕是便会腐坏。”
见众人对赢高的这个命令面面相觑,朱家不由得低声提醒道,和尸体一起待上一天,更何况是这么多的尸体,万一染了病,那就是个死啊。
“不需等到明日,尔等十人即刻骑快马赶往范阳县中,凡是册上有名之官吏,全部聚齐,等待我等!其余人等将尸体装上车便出发!”
赢高一指自己的一个侍卫,那侍卫马上会意,点了十名禁卫,直接策马往范阳去了,其余人也不敢再行怠慢,连忙去装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冯劫在旁冷眼旁观,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婿似乎一到重大的事情上总会表现出一反平日的认真。
这要是换成其他的皇子,遭遇了这样狠辣的刺杀并且差点就丢了命的情况下早就哭着喊着想要回咸阳了,赢高不但没怂,反而是来了一股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这让冯劫心里不知道怎么也对这次被动的出行有了一点期待。
谁也不愿意和一车的尸体一起待太长时间,所以这回也不用赢高催促,一出发众人全都牟足了劲,谁都想立马就赶到范阳县城里,因为一到那,这些尸体大概也就和自己说拜拜了。
一路狂奔之下,天还没完全亮起来,众人就到了范阳县城,远远的,赢高就见一众人等已然到了城门处等候,显然自己侍卫的准备工作做得还是到位的,能把这么些人都从睡梦里弄起来,也足以说明他们对自己这个皇子至少在面上还是重视的。
到了城门处,赢高当先下马,直接冲着人群就大踏步走了过去,朱家等侍卫寸步不离的走在身后护佑着。
在赢高下马的当口,之前赶到的侍卫连忙向自己身边的一名面色黝黑,浓眉大眼的中年人指了指赢高,表明这便是此番奉了始皇帝之名前来查案的公子高,不然的话,就凭赢高灰头土脸的这幅德行,人家还以为他是个开路先锋呢。
“范阳县令徐公携县中官吏十数人,恭迎公子,恭迎御史大夫!”
没等赢高走到近前,为首的这人一声高呼,身后一干人等呼啦啦一下子全都跪倒在地。
赢高停下脚步观察了一圈后,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弧度,随后眼珠一转高声道:“且起身,到县寺堂前叙话!”
说完这话之后,赢高回头在朱家的耳旁叮嘱了几句,之后和自己的老丈杆子一前一后,随着那县令徐公向县城中走去。
来之前赢高就了解过,这范阳县乃是东郡的大县,因为和薛郡毗邻,各方面端的是不错,但发展的好带来的问题也就多了,不少的黑户都藏在范阳周边,东郡捉他他就跑到薛郡,薛郡来捉再跑回东郡,一时间两郡的官员也没啥办法,赢高心中暗自猜想,这个事之所以发生在范阳,除了陨石就落在这之外,怕是和治安不好也大有关系。
“尔等可知,就在数个时辰之前,本公子险些死在范阳县郊!”
众人刚到了堂前,只见赢高面向范阳县的一众官吏,眼珠一瞪,就甩出了这么一句。
此言一出,范阳的官吏可是吓得不轻,就算范阳是东郡的大县,但是他们之中除了那县令徐公是咸阳任命的,其他人全都是东郡的郡守任命的,咸阳都没去过,更没见过皇族,这皇子刚来查案就差点被刺杀,对于他们来说可都是掉脑袋的大事,于是一个个颤颤巍巍的就要跪下。
赢高冷眼旁观了一番,大手一挥道:“莫要再跪,幸而本公子得我大秦禁卫护佑,这才仅受轻伤,但范阳区区一县之地,竟有如此数目的刺客,端的是触目惊心!故本公子特将刺客尸身带来,县丞,县尉,狱掾何在,即刻在此好生辨认,看是否有在范阳早已臭名昭著之人!”
赢高这番话说完,一车尸体也早已经在门外一字排开,刺客们的脸也都完整的露了出来。
被赢高点名的这几人,就是县中除了县令徐公之外的主要长官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几个掌管着县里的治安和监狱。还有一点,这几个人,可全都不像县令那样,是根正苗红的中央下派干部,而多半是坐地户。
赢高话音刚落,县令徐公身后的三人连忙站了出来,其中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走向了门外的尸体。
“公子,这些人等,从未在县中见过。”三人把那十数个黑衣人都看了一遍,之后又相互交流了几句,由县丞到赢高的身边回答道。
听了这话,赢高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眉毛一挑道:“如此便好,此时与尔等无关,埋了吧!”
说完摆摆手,门外的侍卫们就把尸体都拖走了。
赢高身后的冯劫此时微微皱眉,显然对赢高这样的处理方法有些不满,相较于之前赢高的怒发冲冠,只问了几句就把尸体埋了,显然是有点虎头蛇尾,但他刚要说话,却看到赢高回头向自己眨了眨眼睛,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当日,赢高在县中官吏的陪同下简单了解了一番荧惑守心的天相以及那陨石上刻的字,当然,众人虽然七嘴八舌说了不少,但是在赢高的眼里都是一丝用处也没有。
半日过后,赢高将其余人等全部遣回了家中,而独独将县令徐公留在自己居住的驿馆里,说是有情况要继续了解。
“徐公乃是父亲与左相亲自任命的一县之长,如今范阳出了这等事,若如此进行下去,怕是对你十分不利啊……”
屋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赢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说出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