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分成五组,给它烧了!”
江丰大手一挥,三十多个神勇兵中马上就有二十个,很有默契地站了出来,一组四个分散开去。
“三哥,崔家堡到底在搞什么啊?被咱们攻得这么猛,就只有这南大街来了援兵。”
这个疑问,是每个江字世家的人都有的。
与江尊的回答不同,江丰咧嘴一笑,道:“阿爹跟七哥他们早就算定,打这边缘八条街不会费多少功夫,因为崔家堡跟刑天门早就打算,把咱们想要的都给了咱们,这样阡梓城其它帮派,才会产生危机感,他们才更容易团结到更大的力量。”
提出问题的那个人更加纳闷了,挠着头道:“那咱们为什么这么快就如他们的意呢?”
江丰看着隶属崔家堡的几处铺面,都冒起了烟火,更开心道:“早如意、晚如意都是一样的,要打刑天门跟崔家堡,这边界的几条街都是要攻的。不过他们有张良计,咱们也有过墙梯啊。上面的命令,只是要咱们拿下吉吉街、南大街和平河大道三条街,就够了。”
“为什么呢?”
“呵呵,我在收到这个指令的时候,也问了同样的话。但是七哥跟阿爹都没回答我,只是看着我笑。最后还是大哥告诉我的……想想东北两城的地图吧!”
柳丰看见众人都归队了,便再无惧意,带着人马,奔向第三路段的中心。
“东北两区的地图?”
听见江丰话的人,脚步不慢地前进着,但都不专心,脑海里都浮现着同样的地图,脑瓜子快的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了,“对哦,吉吉街过去,是崔家堡专管的古氏街,南大街过去,是崔家堡跟刑天门占油水最多的青山大道,而平河大道过去,则是刑天门的地盘儿——红口路。其它五条边界街过去,都是阡梓城其他大小帮派龙蛇混杂的地盘儿,若是全攻下来的话,就真的会逼着那些帮派,更快地跟刑天门、崔家堡联盟了。”
“杀啊!”
正发出会心一笑,想通关键问题的神勇组小弟,被江丰及另外神勇组的同伴大喝声惊醒过来,原来,前面已经出现了崔家堡将近一百人的驻守人马。
“咱们背后有算无遗策的掌门……”
“咱们前面有悍不畏死的三哥……”
“咱们身旁还有随时愿意为自己死的同伴……”
“咱们手上更有无坚不摧的利刃……”
“咱们拥有一切,咱们还怕谁呢?”
“嘿嘿……”
在面对敌人人数是自己这一边三倍的神勇兵们,全部都发出了嗜血的笑容。
以江丰为代表的他们,在迎向敌人的同时,都在往自己的臂上、头上拴着白布,因为到了肉搏的疯狂时候,这是唯一识别站在面前的人,是同伴、还是敌人的标志。
“老爷子、七帮主,南大街的战况很是激烈,第一路段和第三路段虽说都落在咱们手里了,可是第二路段对方的人太多了,又是胡煌带头,不加派人手,看来……是攻不下来的!”
江字世家第一参谋——花不脱收到前方战况,焦急说道。
“伤亡情况?”江半仙把玩着手里的拐杖,轻轻地问道。
“据前方来报,三哥他带到南大街的四百八十八人,已经有八十三人阵亡,五十一人重伤,最坏的是,三哥的本部,三十六个神勇兵,在攻第三路段一役中,损失了二十一人,三哥他……也受了伤。”花不脱看着手中信件,说道。
“好小子,没有丢我的脸,凭着三十多个人,就拿下了一个路段。”
江半仙放下拐杖,很满意地说道,却没有直接答复花不脱。
“现在刑天门跟崔家堡的意图,已经很是明显了,若不是因为南大街那儿,有‘疯子’三分之一的产业,也不会出现这么顽强的抵抗。”
洪琪喝了口茶水,分析道。
“孩子,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江半仙转头面向他。
洪琪看了一脸焦急的花不脱一眼,不由地笑了起来,说道:“让三哥他撑了这么久、这么辛苦,是我的不对,放心吧,只要一封快信,南大街外的洛河街,全副武装的三百个丐帮兄弟,将开赴入战场。”
“七帮主,原来你早就有了准备啊?”花不脱诧异地问道。
“呵呵,花不脱同志,这就是你要学习的了。”
江半仙笑道,“为将者,必先视生命如无物,最高境界,莫过于视战局为棋局。为什么要让阿丰他孤军奋战,道理很简单,看看一心焦急南大街的‘疯子’,到底能调动多少人手,咱们该防范着怎样的局面。现在情况已经很是明显了,崔家堡总舵根本就不会再派出什么增援人手了,咱们也就不必再在意什么了。”
花不脱同志听了这句话后,躬身受教,后背却冷汗淋漓。
这就是不顾一切要为朋友报仇的七帮主吗?可是同伴、手下的命,在他心中究竟又算什么?
“三哥,你不能再带头冲了,你的血流得太多了!”
江字世家的又一轮大总攻被击溃后,两个神勇兵的小弟,扶着江丰焦急地说道。
江丰慢慢地坐在街道上,看着手下们一波接一波地,从第一路段攻向第二路段路口,然后一个个倒下,一次次被击退,心痛地他摆摆手,说道:“我不能坐在后方,看着同伴们去送死!”
“格老子的,他们没有援兵,为什么我们也没有!上面不可能不晓得咱们现在的情况。”
另一个神勇兵看着江丰苍白的脸,鼻子一酸,眼泪都流了下来,不满不由脱口而出。
“闭嘴!”
江丰大喘一口气,一下子又站了起来,感觉了一下握刀的力量,说道,“江湖上的朋友,都说我江丰是个只懂赚钱,一身铜臭的商人,还带着一群头脑简单的神勇兵,什么危险的行动,都抢着去做!咱们从来不想去争论什么,因为我告诉自己,一旦江家把这种任务交给我,就代表着对我,对神勇兵的绝对信任,证明我活得有价值!”
“可是……若是现在,咱们手上有一百人可以调动的话,就可以从第三路段,斜插入第二路段,来个前后夹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了!”不满的神勇兵,有他不满的理由。
江丰默然,这是事实。
拼了那么多生死与共的神勇兵的性命,拿下了第三路段,却毫无作用,真的让人有点心酸。
从这里调一百人走?纯粹分散力量,引火自焚,那简直是笑话。
根本不用打了,直接让崔家堡的人杀过去,收复南大街算了。
“胡煌,你只要给我守到酉时一刻,那些小老百姓收摊回家的时辰,你就等着升官儿吧!”
相比较江丰的无奈,另一边‘风哥’一样头都大了,他的调兵申请,崔震连看都不看,反而骂了他一顿。
现在,他只有把全部希望放在胡煌身上了。
只有这批人,是崔震想调也不调不走的。
因为这个时候下撤退命令,无疑是打击自家人的信心,让这些人去死!
接到指令的胡煌同样无奈,他看了看时辰,见才未时过半,苦笑道:“风哥,若战况就这样,我可以保证江丰他攻一天,都不会攻下来,但若是江字世家来了援兵的话,我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坚持到应该坚持的时候了。”
“格老子的,你在说什么?”
“风哥”吼了起来,道,“若是这次你再败,就跟你那个表兄一样的下场,连突击队长也不要做了!”
“风哥,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胡煌都连续抗战了几个时辰,又受了伤,心里本来就一肚子火,语气变冷道,“我现在连抽派人手,去收复只有十几个江家人看管的第三路段,都办不到。若是我手上有多余的一百个人,我完全可以反攻回去,把南大街收复过来。你们上头究竟在做什么?听说吉吉街都失守了,你们怎么还不派援兵过来,南大街也不想要了么?大伙儿的命,究竟要耗到什么时候才能保住?难道真的是你说的酉时一刻么?”
“胡煌!你听着……”
“风哥”语气软了,想着好几百个人在为他的产业,而流血拼命,他也有一点愧疚,“上头在想什么,我能猜到。不重视你们生命的不是我!我虽说是咱们崔家堡的二当家,但有些事,我都无法做主。我只想告诉你,今儿个……不会有援兵了!”
“格老子的,你在说什么?”激怒之下的胡煌,吼出与“风哥”刚才一样的话。
“当我的调兵申请,大当家他不批准时,我就想通了。其实他早就想到了,江家很快就会攻打边界八条大街,他没有加派人手,只是在八条街外自己的地盘儿上,驻守了大批精锐部队,他就是要江家的这次行动,让阡梓城的大小帮派产生危机感,然后加入同盟。最初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把你派到南大街,是我的错。”
“风哥”毕竟是崔家堡的智机堂堂主,很多事情都想通了,现在向胡煌解释道。
“连你都不知道……”
胡煌见“风哥”的表情,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不由叹了一口气道,“风哥,我都不知今儿个还能不能回去。若是我阵亡了,麻烦以后你有空就照顾一下我的妻儿。”
“风哥”愣了一下,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老胡,撤吧!跟我一道回去。”
“撤?哈哈哈……”
胡煌突然笑道,“若现在说撤,我的手下们一定会乱成一团,到时不知要被江字世家追杀枉死多少人,甚至我也一样回不去。若只是我跟你走的话,我肯定能活着回去,大不了接受家法的处置,不在江湖上混了。可是我怎么忍心看着同伴们在前面,为我挡刀遮棍,还不知自己是被冤死的!”
这个理由“风哥”当然知道,他也叹了一口气,语气很重的说道:“老胡,我很忙的,你知道,我是崔家堡智机堂堂主,崔家堡的二当家,我没有时间照顾你的家人,你自己的事,自己活着来搞定!”说到后面,他是含着泪说的。
“风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胡煌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鼓足了勇气再次说道,“反正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有句话也不怕说出口,也不怕受到崔家堡的制裁……”
“你说!”
“我感觉崔家堡已经没有前途了!”
胡煌笑道,“想一想江字世家、拾柴帮那次为了一个普通弟子,潜入阡梓城的行动,再想一想拾柴帮为了一个首脑人物的死,毅然挑起这么大的战争,我更感觉崔家堡已经属于被淘汰的那类帮派了。不错,江湖上的战争,就跟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一样,死人很平常,咱们也不是怕死。可若是死的没有价值,或者上头根本不是为了胜利,或利益,才牺牲弟子的命,这种帮派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胜利和利益么?也许这次是为了它们也说不定。”
“风哥”苦笑。
“风哥,我晓得你明白,我也不想多说了,江字世家的攻势很猛,我要去前沿了。”
胡煌说道,“我最后说一句,若我是崔震,若拾柴帮的七帮主是崔震,都会派来大批援兵来这里,把我们救回去,然后把驻守八条街的兄弟全部撤走。反正都不想要了,还牺牲自家弟子们的命干吗?”
胡煌走后,“风哥”失落地仰头看着辽阔天空,喃喃道:“没有前途吗?七帮主吗?呵呵,只要身在江湖,还有谁讲性命值不值得……老胡啊,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回来,见识一下,这一战打下来,会有多少人的命,飞逝在一片刀光剑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