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多谢大师指点!日后我李世民如能在制甲一道上有所成就,都是大师今日传道之果。”
李世民不谢千机子对这尊甲的改造提升,而是感谢这位对他的传道受业之恩。这位大师在改造‘百衲甲’时传授给他的东西,已经为他指明了未来的方向。
尽管时间只有这短短的三个时辰,可现下拦在李世民面前的,也不过就是一层一点就破的窗户纸而已。
当然,这里所谓的‘窗户纸’,只是专指李世民一人。千机子只需三言两语,就可为他指点迷津。可换成其他的愚蠢之辈,那就真是一座座不可跨越的大山了,即便有千机子这样的大宗师**,那也用处有限。
而在谢过千机子之后,李世民的眼中也现出了几分疑惑之意。这位无端端的把他叫过来,就只是为教他制甲术,在帮他改造了一番‘百衲’甲吗?
虽说这位当代千机子,确有喜欢提携后辈与爱才之名,可李世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后,还有个宇文成都。
他本能的感觉,今天的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刻,千机子就微微摇头:“你先别谢我!是我们神机门亏欠于你们李家,这只能算是略作补偿,你之后不要生我的气就好。”
“亏欠?”
李世民不解的看着这位,他们武功李氏与神机门,也做过一些生意,可要说有什么深入的联系,那是肯定没有的,这亏欠从何说起?
“是九变追魂翎!”
后面一直闭目养神的宇文成都,终于睁开眼睛,语声清冷道:“听说你们唐国公府的李权,是死于九变追魂翎?”
李世民的神色微凛:“权老正是死于九变追魂翎!可是此器,不是出于齐王府吗?”
九变追魂翎,可是绣衣卫专有的一种暗器,传说能够射杀超品强者。由开皇年间的一位大匠师打造,总数都不到十件,如今都锁在内府宝库中,许久都没动用。
在李权身死之后不久,宫中那位侯掌案就已经出面干预此事,武功李氏也不得不停止追查.
李世民虽未放弃,可一直都下意识的以为,这九变追魂翎是齐王府的手笔。毕竟这位是当今皇子,在宫中关系深厚,想要从万象楼借出一具九变追魂翎,还是能够办到的。
可他听宇文成都这么一说之后,却忽然意识到此事,可能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齐王府如果要对李权下手,一定需要九变追魂翎不可么?
无论是青魔神刀孙彦,还是轮回天眼司马云帆,当时可都是在东都,还有曹问——这三人可都是实力罕见,超越于同侪的一品强者,任意两人联手,都有杀死李权的把握。
“当然不是齐王府!那九变追魂翎并非是由天家打造,而是来源于神机门。”
宇文成都解释:“大师听说过此事之后,曾托关系向元问殊元大总管打探,后者向大师保证。事发之时,那十具九变追魂翎可都好端端的保存在万象楼的七层,这段时间,还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从万象楼里面带走任何一件东西。”
李世民身躯微震,眼中不由现出了不可思议之事。
“你之所以不能置信,是因你认为这个世界,就只有十具九变追魂翎而已。”
千机子一声叹息:“在我年轻的时候,也曾随我的师尊,见过九变追魂翎以及制造他的人。由于一次意气之争,我曾用三年时间,也打造出了两具几乎一模一样的九变追魂翎出来。细节上可能有些差别,功效却是差相仿佛。可不幸的是,大约七,八年前的时候,我们神机门出了一件不忍言之事。那些逆徒。不但让我神机门上下元气大伤,更将师门秘库里面的大量前代珍藏,还有许多杀伤力极大的秘制器械窃夺。不幸的是,我制作的这两具九变追魂翎,也在其中。这就是我说的,对不住你们武功李氏的地方,”
“竟有此事?”
李世民已经明白了过来,可此时他的心情,却是复杂异常:“这可怪不得大师,器械终究是死物,杀我那权叔的,终究是使用九变追魂翎的人。何况也非是大师愿意如此——”
他心里确实有一点怨气,可却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怨不得千机子。正如他所言,没有人的掌握,九变追魂翎只是一件死物而已。
“二郎此言虽然让人欣慰,可老朽该承担的责任,还是必须承担。”
千机子面色凝然的微一摇头:“九变追魂翎此物太过危险,老朽无论如何都去收回不可,以免再造杀孽。那些叛门而去的逆徒,我神机门也必须与他们做一个了断。而这一次我之所以将二郎你寻来,是因找到了其中一人的线索,其中一具九变追魂翎,正在他手中。”
说到这里,他又看到李世民一眼:“当天从百里坡逃走的司马剑秋,也与此人在一起行动。”
李世民听到‘其中一人的线索’时,就已经把双拳一紧,而等到‘司马剑秋’这四字入耳,就再也按捺不住:“他们现在在何处?”
司马剑秋其人,正是李权死前追查的对象。
这几个月以来,李世民虽也在寻觅着此人的下落踪迹,可一直都没有任何收获。
青龙山庄尽管人脉广大,消息灵通,可终究还是有其极限。而想要在东都洛阳几百万人口里面,寻找一位刻意隐藏的一品高人,难度也可想而知。
※ ※ ※ ※
“轰!”
齐王府内,随着一张由名贵楠木制成的桌案被掀翻,那酒尊盘碗也纷纷滚落而下,发出一连串的哐啷与乒乓声响。
“你还真在唐国府门前呆了一夜?”
此时齐王杨暕的双目,已经泛红,脖颈处青筋暴起:“混账!我看你是要把我们齐王府的脸面丢尽才肯甘心!”
“殿下!”
曹问匍匐于地,身上溅满了酒液汤水,加上疲惫之故,形状狼狈之至:“这次确实是奴婢的不慎!小视了武功李氏一族,竟在此时为殿下平添大敌。如能让唐国公高抬贵手,奴婢便是登上三天三夜又何妨。”
“那么本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可想过后日上朝,本王会如何被朝臣们耻笑?”
齐王益发恼怒:“关键是你这家伙,等了一日一夜,也没能见到李渊的人,这个老狗,他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无礼?”
“殿下息怒!”
这语声柔婉清冽,似如空谷清泉,正是出自于齐王杨暕座旁的一位红衣女子:“武功李氏根基深厚,在朝中盘综错节,势力广大。我们齐王府与唐国公作对,绝没有任何好处,曹总管这么做,也是打的委曲求全,含垢忍辱的主意,一心为主。他只是没有想到,那位唐国公平时好像面团一个,任由搓捏。一旦翻脸,会如此狠辣绝情,不留余地。这一次,他确实做错了事,可——”
“错什么错?”
杨暕一声冷哼,打断了红衣女子的言语:“他那个次子,确实有着嫌疑,查一查他的别院,岂不是理所应当?终究是这个老狗,没将本王放在眼中,欺人太甚!”
“错是没错的,可时机不对。”
红衣女子摇着头:“十三天内,河南一地,就有二十四名六品以下的武官,七十二名地方官吏被捕拿。而关中一地,则必定更有甚之,那边才是武功李氏的根基老巢,估计数量会几倍于河南,这等同于殿下在那边的人手实力,都被连根拔起了。试问殿下,如今可有应对之法?可有反击之策?所以曹问才会想要补救。”
她说到这里,又用含着几分讥诮的目光看着杨暕:“殿下,你现在这样暴怒,根本无济于事,可能够损伤那唐国公分毫?”
齐王杨暕皱了皱眉,最后只能无奈的坐了下来:“李渊这老狗!他日如本王登基,必定要诛他家全族,方泄本王之恨!”
他随后又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曹问:“起来吧,不用跟我装可怜。这次虽然归根结底,是那武功李氏看轻了本王。可你这次,也确有处置不当之过,就一定要强搜他们的别院不可么,不能换一个更柔和点的办法?要依本王以前的脾气,定要你这混账好看不可,可如今本王正值用人之际,且让你先戴罪立功。”
“奴婢多谢殿下!”
曹问朝着齐王再次深深一拜,随后依然匍匐于地:“奴婢这次不能得唐国公接见,就已知今次之事,没法善料。所以那时,也想过了一些补救之法。”
“你这家伙,还算晓事!”齐王杨暕一声轻哼:“如何补救,目说来听听!”
“上策自然是通过独孤家与窦家,或者韦家说和。毕竟当初布局杀死李家三郎的,并非是殿下,殿下您只是代人受过而已。由殿下亲自出面,向唐国公致歉——”
只是曹问这一句还未说完,就听上面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