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开始变得糊涂,简陋的旧铁皮车连接处透着风,吹的吴七头皮都开始发麻了,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因为想到了什么事情,那眼神从最开始醒过来的迷茫渐渐发生改变,目光变得深邃且锐利,犹如那站在高处的猎鹰巡视大地时候的面目,眼睛向来都是心灵的窗户,心与眼也是想通的,此时吴七目光的改变也象征着他的心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火车中的乘务员往最后一节车厢走,刚伸手去拉那车厢之间相连的小门,还没等使劲这门就朝里面推开了,吴七全身带着一股寒意就走了进来。那乘务员先是一愣,因为火车地方比较窄,两个人对面走得侧过身才能通过,自然乘务员就侧过身让吴七先走,还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但就当吴七贴着他走过去之后,他身后裤子上面还有大片已经干涸的深色血迹,这就让那乘务员看傻了眼。
“哎,同志你等一下!”正好吴七也没走远,身后的乘务员感觉出不对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怎么?”吴七侧头朝身后看过去,眯着眼睛神色有些让人打怵。
乘务员跟吴七一对上眼顿时打了个寒颤,他从吴七年轻的眼睛中看到了满满的杀意,那种略显懒散却致命的眼神让人特别的不舒服,就赶紧松了手,低头看了眼吴七的裤子然后用眼神示意他在看什么地方。问吴七说:“同志,你、你身上...买票了吗?”本来想问吴七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但最终被吴七看的说出来的却是问他买票的事。
吴七伸手在大衣兜里摸了摸。随着动作一愣他慢慢的把手从兜里掏出来,两只指头间夹着几张钱,直接就递给那还在发愣的售票员说:“不好意思我上车着急还没买,这些钱够了吧?”
“够了够了!”乘务员都没看清那是多少钱赶紧接过来,讪讪的笑了几声说道,随后扭头就要离开,临走的时候还瞅了吴七一眼。
吴七在这节空无一人的车厢中坐下来了。闭着眼睛没了动静,但手却摸在自己裤子上那大片已经干涸硬化的血迹。眼睛在眼皮下快速的转动着,不一会额头上就鼓起了青筋,全身不住的颤抖起来,吴七这一刻想喊出来。但最终咬牙忍住了,慢慢的睁开了一双发红的眼睛,张嘴念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李焕!”
雪又开始下了,看样子这场大雪一时半刻不会停的,好在有这么一层铁皮挡着,才没被雪给盖住。
吴七随着火车的摇晃慢慢动着脑袋,他此时的眼神中充满的疲倦,那间二四号房里其实藏着一个秘密,是那个名叫祝知的跑江湖人故意留下来的。也是碰巧也可能是无意,这吴七就见识到了那个秘密。房门被关上的几分钟时间里,吴七经历了他这个年纪无法承受的事情。那种超出常识可以理解的事情险些就让吴七崩溃掉了,但最终吴七挺过去了,他重新的站起来走出了那间屋子,可整个人都变了,从里到外的改变了。
这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李焕的期望不管是真还是假。那从一开始对于吴七来说就是一种鼓励和激励,即使最后得知这可能只是李焕为了分散陈玉淼一部分注意力放出的诱饵。而他吴七则就是那诱饵,让人轻易的就能踩死的那种。可即使是这样,吴七还是满心期待,他和蒋楠学本事也是为了自己能比以前有所改变,虽不说能抵挡一面,但起码可以保护自己。
在面对闷瓜的时候,吴七害怕了,当蒋楠中刀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吴七想过逃跑的,但最终他活下来了蒋楠也暂时还活着,这一切都被那间二四号屋子所改变,吴七究竟在那屋里经历过什么或者是说看到了什么,直到很多年之后他也没跟人说过,而他唯一提到过自己年轻时候经历的改变一事,说的只有一句话:“我看见了自己是如何死的。”
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悠久民族众多,其文化种类更是多的惊人,一直到民国时期那世道乱,各种奇能异士的出现,把原本就混乱的世道更是搅的没了原本的模样。乱世出豪杰出英雄这是注定的,但赶上乱世的那一代人都是最苦的,苦中求活为了生,他们什么事都可以干的出来,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也就是在那时候,这一些奇术邪术乱出,也还当真有不少人得了道行,会了那科学都无法解释的鬼法子。
先前提到过的百算仙他就是一个,这种人从小都特别聪明,属于一点就透那种,但如果他们的聪明没有用到正地方学了旁门左道那虽然厉害,但对于世道来说就是个威胁,即使老天爷放他一马,那些闲人凡人也不会留着他们的,所以他们普遍都早死,但不是英年早逝,只能说是缺德事干多了,因为报应饿死,这典型就是那吴半仙吴成远。
老吴在离开卢氏县之前曾去找过百算仙文事,结果那老家伙还留了个伏笔,要把自己那本事交给他,就当是拜师学艺了。凡是以前老人那都知道百算仙的厉害,巴不得跟他学上个一两手将来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不愁吃饭生计了。但老吴不是他们,这家伙虽然只是个粗人,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不少缺德事,可他好歹也活了那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事,对于金钱的*没多少了,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百算仙那本事厉害这点他不否认,因为见识过,但要是让他学着本事,那他可不干,因为本事越大祸事也就越多,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承载能力,还是当一个平头老百姓比较好,反正也活不了多少年,何苦求那些无所谓的东西呢?
这闲言归碎语说完也就罢了,当火车行驶过蛟河站之后,吴七从浅睡中苏醒过来,活动了一下全身有些僵硬的地方,但当抬起双手的时候,那胸前好几处地方疼的让他都不敢动了。见周围没人,吴七快速的掀开了一副,借着窗外的光亮低头去看,那身前分布着好几处巴掌大小的青紫瘀痕,其中有一个还是在他心脏的位置上,稍微一活动带的里面都有一种针刺的痛处。
“闷瓜,你等着!”吴七咬着牙放下了衣服,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歪着头依旧看着车窗外的雪景,他怕此行去了之后就再也看不见这种景色了。
一直到有东西碰了他胳膊一下,才把吴七的思绪从窗外带回来,扭头一看竟是杯冒着热气的开水,原来是那刚才拽住吴七的乘务员送过来的,见吴七发愣没有接那乘务员就咽了口唾沫说:“同志?我来给你送点热乎水喝,这车厢里太冷了,不喝点热水人受不了容易生病。”
吴七听后抬头抽了那乘务员一眼,这个乘务员能有四十岁,胡子拉碴的不怎么收拾,但却笑着脸看起来不讨厌。吴七抬手接过了水杯,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趁着热喝了几口,顿时一股热流从嘴里往下扩散开,那些伤痛之处也稍微的缓解了不少,又对那乘务员点点头。
“小伙子,你是从哪来的?往哪去啊?是不是受伤了?”乘务员似乎不是太忙,给吴七送完热水之后就没走,而是站在侧边上下打量着他,尤其是看着吴七身上的穿的棉衣,那种奇怪的款式有点像是军装但又没见过这种的,不由的对吴七多了几分好奇。
吴七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变的特别沉稳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死气沉沉了,就是在那乘务员的眼中,这孩子没有了人气仿佛是个死人了,这种感觉是比较奇怪的。
“我是长白山当兵的,这次是要回部队。”吴七的声音略显低沉,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这乘务员又瞧他裤子上那些血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同志你这身上,沾的这些血是怎么回事?是哪受伤了吗?大叔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吴七这时候笑了一声,抬眼瞅着那乘务员对他说:“叔,那你帮我一个忙吧。”
“啥忙同志你说话。”因为知道吴七是当兵的之后,这乘务员更加的热心了。
随后吴七坐在一边换上了干净的棉裤子,虽然有些短不过比那被血染红都硬成板的裤子强多了,吴七正在弯腰套那棉鞋的时候,就见乘务员在侧边招呼他说:“哎,同志啊!我这裤子,你、你穿的还合身吧?”
吴七穿戴整齐之后站起来走了几步,点头说:“还行,叔谢了啊,我这兜里就那些钱刚才买票的时候都给你了,等下次、下次如果有机会我再还给你。”吴七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变得阴寒了一些,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在坐上这趟火车,又无端了开了张空头白条。这辈子欠的人太多了,他感觉自己还不上了,但这趟必须得去,即是去寻李焕的死活,也是去找闷瓜将这把匕首还给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