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雄却说道:“你知道这条路一直往前是什么地方吗?”
林国余忙问道:“是什么地方?”
寥雄思索了片刻:“从此一直往前,穿过绝壁,便是豆沙关。”说罢,便直直的看着林国余。
“豆沙关?这名字好像是很耳熟的样子。”林国余苦苦思索,忽然大悟。在和父亲林易仁赶尸来云南的路上,走到一处已经离赵家村不太远的死尸客栈之时,林易仁曾经用手指着西面,告诉他,往西便是古时由蜀至滇的必经要道,历来被称为“滇南第一关”的豆沙关,秦时修“五里道”从此而过,可沿此路直达缅甸、印度。
假若寥雄不给林国余提这个醒,林国余也或者会选择走别的路,可是寥雄既然说了,往前一直走便是豆沙关,那么,从豆沙关向西,找到那个死尸客栈,然后就可以一直沿着路找到赵家村。以自己的脚力来看,或者至多一天,便可以见到父亲了。
寥雄见自己的劝告无效,林国余依然向前走,紧跑两步追了过来:“喂,此去豆沙关可是要经过绝壁的,当地人都极少从此走。”
林国余问道:“那又怎么样?”
寥雄说道:“这绝壁之上有数百具的千年悬棺,自从民国建立之初,附近百姓常有在半夜听到鬼哭的,有好事者半夜起来查看,竟然无一而回。所以当地人都称这几十具悬棺因年代久远,吸取日精月华,早就都已经成了妖,所以后来在那附近居住的居民便都搬离了。”
“成了妖?”林国余当然不是无神论者,本来悬棺之怪就已经是今人不解之迷,本身那棺木由楠木做成,几乎重达千斤,以人之力如何可以将那些棺木送到悬崖之上?再者,楠木本身虽然是结实,但南方潮湿多雨,普通楠木在这种气候中能存百年已属不易,可是听林易仁以前却说他所见的一处悬棺,虽然经千年之久,可是棺材虽然没有一点的腐烂,而且棺身上的色彩依然华丽如新。林易仁也直称奇怪。
“那附近的百姓们就不会请些法师来降伏吗?”
寥雄见林国余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显得很得意:“老百姓当然会花钱请法师,可是那些法师事后说是关于悬棺的事情,即使给千金也不愿意前来。倒是民国十二年,一位姓陈的地方官为了探究?k人悬棺的奥秘,雇用两名樵夫,从豆沙关的绝壁上掀下两具悬棺,其中一具运到昭通省立第二中学供考察、展览。未久,两名樵夫均意外惨死。翌年,一位大号熊廷权的赈灾的官员,公务之余,到省立二中参观,看了悬棺及棺木中遗骸,又询悉惨死的樵夫的故事,便有些坐不住了,对校长再三进言:‘文王泽及枯骨,古人遗骸何当玩弄?请以礼瘗之’。校长只得将悬棺遗骸归葬。这位熊大人仍难以心安,又颤颤惊惊地写了一篇诔文:‘霜凄凄兮露
,风雨剥蚀兮日月迎将。翳何人兮骨骸坚强,胡不速朽兮恋此高岗。恶有报兮善有庆,毁棺露骸兮吾意凄惶。山之广大兮地厚无疆,以为宅兆兮永此潜藏。臻百福兮降百祥,千秋万岁兮无厉无殃’。从此之后,这豆沙关之上的悬棺更是无人敢动了。”
“哦?”林国余颇感觉有些新鲜。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或者父亲也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按照这传闻来看,这悬棺中的尸体,能够轻松的取人性命,已经超过了僵尸的能力,恐怕就算不是千年僵尸,也相差不多了。
林国余有心依照寥雄的话,不走豆沙关,转道从另一条路绕过去,可是这样的话又得少不了和人打交道,显然极为麻烦。林国余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太阳,想起自己的身份,笑了笑,做为一个赶尸人,居然害怕起尸体了,这要让父亲知道了,一定又会笑话自己了。
林国余对寥雄说道:“我想趁着天黑之前,通过悬棺,应该没有问题吧?”
寥雄对那传闻中的悬棺尸体可是极为的害怕,头摇的象是波浪鼓一样:“这条路极为的难走,要想在天黑之前,赶过豆沙关悬棺,几乎无可能。”
林国余挺胸说道:“就算是天黑时走豆沙关,我也不怕。我倒想看看那几个僵尸有多大道行。”其实他心中也实在是不这样想,只是看到寥雄显的有些害怕,自己就故意做出一幅大英雄的样子。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林国余故意要拿自己的身份吓一吓他,以往别人听说他是赶尸的,可都是绕着走。
“难道你还是黑白无常转世,专门降鬼的不成?”寥雄对林国余的大英雄气概极不以为然。
“黑白无常倒也不是。只不过那些死尸啊,不论什么千年僵尸、旱魅见了我都得退让三分——湘西赶尸林家,知道吗?”
寥雄极为合作地摇了摇头,彻底把林国余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只听说过背尸、抬尸的,哪里听说过什么赶尸的,难道你也是骗人吃饭的江湖术士?”
林国余顿时为之无言。父亲也常说道,在湘西一带,时常也有为了生计的人,冒充赶尸匠去接活儿,只是他们并不会真正的赶尸术,甚至对于一些基本的法术、功夫都不会,只是仗着有膀子力气,等接了死尸之后,其中一人便藏在死尸宽大的寿衣之内,抱住死尸,一跳一跳的往前走,又因为赶尸只能在夜间进行,因此在外人看来,倒也象是赶尸人赶了尸体。只是林易仁就算是遇到这种事也从来没有管过,毕竟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都是被衣食所迫的穷人。但凡有一点的活路,也没人愿意来成天和尸体打交道。寥雄嘴里说着没有听说过赶尸的,实际上却是在笑话林国余是个骗子。
胡里胡涂尚在树上追一只长尾巴的喜鹊,林国余叫了一声,胡里胡涂这才过来,林国余拉了他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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