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杰把酒干掉后,望着李惠玲说:“李市长,我代表书记敬的酒,敬完了。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走了。”说着马英杰就往门外走,李惠玲却在他身后说了一句:“代我向书记致谢,谢谢他的酒。”
马英杰便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惠玲说:“书记的酒会亲自给杰克先生敬的。”
杰克先生赶紧热情地冲着马英杰笑了笑说:“是莫先生吧?”
“杰克先生,您来吴都了,罗书记今晚有公务走不开,明天他一定会设宴为您接风洗尘的。”
“太感谢莫先生了,我早就想认识莫先生。”杰克先生爽朗了笑了起来。
而李惠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了,马英杰装作没看到,对着杰克先生说了一句:“我代表罗书记谢谢杰克先生,明天见。”说完,在众人的再次惊异之中,转身离开了映月厅。
马英杰一走,李惠玲脸上的表情就挂不住了,她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顿酒,竟然被马英杰给搅乱了,而且这个局搅局得那么不动声色,却又有那么大的伤杀力。明天,马英杰的话里有话,罗天运会设宴请杰克先生?那么罗天运又要来摘她的桃子,这个杰克先生可是她花了很大心血才请来的,怎么人刚一到吴都就被罗天运发现了呢?她故意没去吴都大酒店,除了布衣小镇有欧州风情,有西餐外,就是为了避开吴都大酒店的熟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在这里遇到了马英杰,这个传声筒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从他的应对之中,李惠玲发现,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至少他表现出一种让李惠玲很有些诧异的举措。把一个简单的敬酒,搅成这个样子,而且还给杰克先生留下了话,这不是很显的挑战吗?而这个挑战是罗天运的意思吗?这才是李惠玲最头痛的事情。
马英杰离开了映月厅后,回到了自己的包间,顾雁凌还在包间里,只是顾雁凌一见马英杰回来,便对马英杰说:“我刚给栾小雪打了电话,她说孩子一直不在她的身边,她很担心孩子,而且她说,她感觉到你有事瞒着她,她一个劲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差点就要告诉她,孩子夭折的事情,马英杰,我们这样瞒得过去吗?”
顾雁凌一脸的担忧,看得马英杰又是一阵感动。可是他要去找老板汇报刚刚敬酒的情况,而且老板肯定还有事情让他做,这个时候,他还真的没时间去关注栾小雪了。
“雁凌,我要去见老板。栾小雪的事情,拖一天是一天吧。只要她的身体恢复过来,这个打击,相信她能够迈过去的。”马英杰说着,就想走。
顾雁凌叹了一口气说:“太残忍了。”说完,她站了起来,对着马英杰说:“走吧,我送你去。”
马英杰想拒绝顾雁凌,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站起来往外走,刚一出包间的外,却发现冉冰冰竟然站在门口。
“冰冰?”顾雁凌吃惊地叫了一句。
“很意外吧?”冉冰冰看了看顾雁凌,却又把目光落到马英杰脸上。
“是的。很意外。”马英杰脱口而出,冉冰冰的出现,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因为他刚刚去映月厅搅过局?冉冰冰就随之来报复了?那么她听到了他和顾雁凌的谈话?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呢?你不是刚刚去了映月厅敬酒吗?市长让我来回敬一下,礼尚往来嘛。”冉冰冰阴阳怪气地说着,目光却在马英杰和顾雁凌两个人的脸上游来荡去,让马英杰又有一种极反感的情绪。
“怎么啦?我一来敬酒,你们就准备撤?”冉冰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而且她脸上挂着一种阴气,在马英杰眼里,他不知道这种阴气源于什么,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冉冰冰,只是他不能明着去问冉冰冰什么,冉冰冰就算听到了他和顾雁凌的谈话,也不会告诉他的。
马英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故意无比遗憾地说:“代我谢谢市长的回敬,我和雁凌谈了一下办厂的事情,谈完了,我们要走了。不好意思哈。”马英杰说这话时,一直注意着冉冰冰的神情,冉冰冰“呵呵”了一下,脸上却闪过得意洋洋的神情,这让马英杰都迷糊了,不知道冉冰冰的得意缘于什么。不过,他没往深处想,因为冉冰冰端着酒杯对顾雁凌说了一句话:“雁凌,可别重色轻友哈。”
顾雁凌捅了冉冰冰一拳,两个同时笑了起来,而冉冰冰在笑过之后,迅速转身离开去了。马英杰便和顾雁凌走出了布衣小镇,当顾雁凌开车把马英杰送到十三陵的时候,马英杰感激地对顾雁凌说了一声:“雁凌,谢谢你。”
“以后对栾小雪可要多关心一些,多爱护一些。”顾雁凌说完,对着马英杰挥了一下手,便把车子开走了。
马英杰给老板罗天运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马英杰便说:“书记,您在家吧?”
“在。你上来吧。”罗天运说完挂掉了电话,马英杰走到院子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马英杰走到一楼大门处敲门时,才敲一下,罗天运便把门打开了,显然罗天运是在等他。
马英杰一进老板的家,习惯性地看了看整个房子,客厅的茶叽上放着老板的杯子,却没有水。马英杰便对罗天运说了一句:“书记,我去烧壶开水吧。”
“去吧。”罗天运也没客气。这让马英杰很放松的同时,也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沉重,显然老板真有事和他谈了。
马英杰进厨房把水烧好后,才走出客厅。罗天运在抽烟,而且抽得很专注一样。每当老板思考重要问题的时候,他都会出现这种抽烟的专注。
马英杰坐在了沙发上,老板没说话,他也不会去打断老板的思索,再说了,他也在等水烧开时替老板泡茶,自己也泡上一杯,这样才不至如尴尬,这样也有利于长谈一样。
时间在这一对主仆之中滑过,水烧开了,马英杰起身去了厨房,当他提着水壶出来的时候,罗天运已经掐掉了烟头,正静静地等着,似乎是在等马英杰的开水,又似乎是在等马英杰的人。无论是哪一种等,对于马英杰来说都格外紧张,他最怕的就是老板的这种情形。
马英杰压住自己的慌忙,先替老板泡上一杯茶,接着才替自己泡了一杯茶,茶是上好的铁观音,那股熟悉的香味迎鼻而来的时候,马英杰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这时,罗天运说了一句话:“这香味不错吧。”
马英杰抬头看着老板,点头的同时,有些不明白老板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别猜我的想法,说说你今晚敬酒的情形。”罗天运没看马英杰,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马英杰一惊,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书记真是会透人心。”
“少拍马屁。”罗天运淡然地应了一句,目光还是没看马英杰,马英杰便不敢再绕圈子,把敬酒的情形讲了一遍,而且把冉冰冰去他和顾雁凌的情形也一并告诉了罗天运。
罗天运听着,自始至终没有打断马英杰的话,他听得很认真,也听得很仔细。马英杰倒有些不明白,罗天运怎么会对敬酒的情形感兴趣呢?
马英杰讲完后,罗天运又燃起了一支烟,当罗天运吐掉一口烟时,这个时候,老板在马英杰眼里一片迷蒙。就算罗天运不是在烟雾弥漫之中,他在马英杰的眼里,大约永远总是这片迷蒙一般吧。就如他总是看不懂罗天运在打什么牌,又在出什么牌一样。他不知道罗天运怎么就知道自己在布衣小镇,怎么就会让他去敬酒,又怎么会突然关心敬酒的整个过程一样。
罗天运把这支烟又抽掉了,这才望着马英杰说:“明天在吴都大酒店隆重宴请杰克先生。”
马英杰敬酒的时候,不过是随便说的一句话,他没有想到罗天运居然真的会这样做,更没想到罗天运居然还会隆重去宴请这位不知道根底的老外。
“需要我做什么?”马英杰当然不敢去问为什么,只敢问接下来他应该做的事情。再说了,老板不说原因,马英杰就不能去问。有的事情,只可以做,却不可以说。而无论马英杰有多少个疑惑,他只看着,听着,自己去想着,分析着,或者去咨询司徒兰。现在司徒兰突然间让马英杰那么陌生,他还能如以前一般去咨询她吗?还能和她正常地相处吗?
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十三陵的小二楼里,马英杰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去惠玲市长办公室一趟,随便把宴请杰克先生的事情告诉她就行了,至如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在政研室可是一把手,要有一把手的风范,第一天上任,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你去理顺,市委这边的工作,先让高发利秘书长做着,你跟着他习惯一段时间,一定要尽快上手本职工作。在官场,最大的特色就是不断地变换着角色,无论是哪一种角色,你都得尽快去适应,尽快找到自己的定位,别人家进入了角色,你却是个局外人。一如今晚,如果我不打这个电话,你怕是不会去到要给李惠玲市长敬酒,如果不去敬酒,他们在干什么,我们就会显得特别地被动,你在敬酒时,很聪明地说我要宴请杰克先生,而且这个杰克先生又那么配合了你的话,这才是最精华的地方。我就是要给惠玲市长这种措手不及,只有不断让对手措手不及,你才会占主导地位,你才能分析下一步的走向。你目前只知道看眼前,却看不到眼外的事物走向,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也是我必须把你调回我身边来的原因。”罗天运果然是要长谈的准备,一开口说话,就让马英杰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