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七一 护心龙鳞

回到园子里时, 发觉许多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有同情,有鄙夷, 还有一点儿看热闹的兴奋。

冷不丁有句闲言碎语飘进耳朵里:

“怪不得他的脾气这么古怪呢, 原来是曾经被一个凡人虐惨了,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真是可爱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胡说装作没听到, 面无表情地走过。

那些人见他不反驳,以为是怕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议论声逐渐刺耳。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都不缺一颗八卦的心。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遇到个渣男, 就跑去破坏别人感情呢, 也太恶毒了吧?”

“搞不明白帝君究竟喜欢他什么, 其实仔细看看,他长得也没那么好看吧。再说, 除了好看他还有什么?”

人对于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在态度上往往会呈现出两种极端。

要么加倍珍视,诚心祝福,要么极力践踏,拼命诋毁。而他们对胡说, 显然是后者——

“是啊, 狐族如今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搁在凡间啊, 就是个破落户!这狐王除了模样看着还行, 还有哪点儿好?身份地位连帝君的一个脚指甲都配不上,脾气又冷又硬, 关键还是被人给玩剩……呃……”

话未说完,忽然像被人生生扼住了咽喉,憋得脸色酱紫再吐不出一个字。

看着跟在胡说身后进门的白执,脸上露出恐惧地表情,“帝呃——君,饶——呃——”

白执轻飘飘瞥了他一眼,银眸冷得好似藏着万柄利刃。

所有人都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血柱突然像喷泉般从那人口中涌出,同时还有条长虫般的活物掉在地上,血肉模糊还在隐隐颤动。

“啊!”

他疼得直接昏死过去了,旁边的人往他口中一看,里面已经没了舌头。

小狐狸情绪不好,白执没敢撇下他,从花园一路跟他回房,没等进去胡说就“砰——”得把他关在了门外面。

“悦儿,悦……”

白执本想敲门,看到门上隔着薄薄的麻纸映出胡说瘦削的剪影,抬起的手缩了缩终究没能扣下去。

他知道胡说正站在门后,两人只隔着一扇门。

……

“你是妖,只这一条就够了。”

“他在利用你妖的身份,利用你的妖力,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妖跟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人只会利用妖。”

……

胡说刚才的话还在耳边,他知道,曾信誓旦旦一定会收获爱情,即使冒着全巫云山妖族的反对,也要死心塌地跟他这个“凡人”回启都的小狐狸已经不见了。如今的胡说,变得不再相信凡人,甚至不再相信爱。

已经改变的、逝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是吗?

“我知道你不是。”指尖眷恋地沿着剪影的轮廓描摹,温声说:“你若想一个人静静也好,我就在外面守着。”

“……”

胡说没出声,背靠着门缓缓蹲了下去。

白执攥紧了手指,怔然片刻,也背靠着门坐在了地上。小狐狸难过,他就陪他一起难过。

夜里的风很凉,但云层很薄,星星很亮。

两人沉默着,胡说能感受到白执的存在,早就刻在心尖上的人,又岂是一句“不复相见”就能轻易抹去的?

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他不知道再怎么面对白执。

他恨,恨他的冷清冷血,恨他的利用。可是,他也爱啊,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都曾掏心掏肺义无反顾地爱过门外这个人。

甚至,至今这种爱还藕断丝连,每每试图从心头拔出的时候,都让他疼得无以复加。

胡说掩住脸,任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来。

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绝望又疲惫。这人为什么又回来找他,一刀两断此生诀别难道不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胡说哭着睡着了,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空气中浮现出一道黑色虚影,在静谧而空荡的夜中显得格外诡异。影子微微垂眸,可悲又可怜地望着胡说,逐渐地聚拢成形,露出一双红色竖瞳。

“为他心疼,狐狸,真的值得吗?”

一声叹息落地,同时落在地上的,还有一本狐族专用的奏疏。

等胡说醒来时天还未亮,胳膊和腿都麻了,无意间瞥见脚边丢了本折子,不记得是何时掉在地上的了,他疑惑地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启奏狐王,四百年前狐王府大火一案已有线索,南天庭。”

胡说瞳孔微震。

南天庭,不是仙尊的地界儿吗?谁上的折子,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忙往后翻了翻,然而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

这些年无论是他还是云察,都在秘密查探当年狐王府大火一事,为他爹娘报仇雪恨。奈何凶手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害他们一直苦无头绪。

不论奏折上写的是真是假,写的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故意以此吸引他的注意。

那么,是不是只要找到写折子的人,就能解开当年的真相?

事不宜迟,胡说立马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反正也不想在这里待了,白执借他的法力还剩了些,用来赶路差不多能够。

正要开门,从门缝中看到白执还在,想了想又把门从里面栓死,翻窗逃了出去。等明天天亮,白执发现他不在房中时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会有多担心,他无暇去想也不愿去想。

小狐妖惹不起帝君大人,躲总还躲得起吧?

剩余的法力只够撑到巫云山脚下的,余下点儿山路,他只好一步一步爬上去。好在狐王府建在了山沟沟里,地势不高,没用他爬太久,到家时天色刚好露出鱼肚白。

“王,您……您不是去相亲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啦?”白苏被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吓到,“怎么,又跟帝君吵架啦,还是……”

“你去把族里各位长老都叫来。”

胡说打断道,白苏见他着急也不敢再耽搁,赶忙去叫人了,心里想的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呀,咦?难不成是王在相亲大会上终于开了窍,答应了跟帝君的这桩婚事?

直播他也每天都看,真的好为自家王跟帝君的感情揪心哪~

白苏去叫人的时候,胡说也没闲着,找出以往所有的奏折以及任何官员们递上的书面文件,一一对比上面的字迹,想看是谁写的。

可惜无果。

“王,相亲大会才刚开始没几天,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七叔公他们发出了与白苏一样的灵魂拷问,“怎么,你已经找到王后的人选了吗?”

“我退……”

胡说刚要说“我退出了”,就见几位长老们脸色大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赶忙打住,面无表情地说:“有件事较为紧急,需要回来处理。”

“哦哦,还回去就好,回去就好。”

长老们松了口气。

看这模样,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动了退出的念头,非得大闹一场,今儿个正事就办不成了。胡说心想,暂且先不说事情吧。

五长老问:“什么事,王但说无妨。”

胡说取出那张奏折,将上面关键的字句抹去,只留下“启奏狐王”四个字给他们看,“你们认得这是谁的笔迹吗,或者这折子上的气息,可能分清属于何人?”

“我看看。”

“给我瞧瞧。”

长老们拿着折子看了又看,半晌儿过后,摇摇头,“笔迹没见过,但不代表写这个折子的人不是我们狐族的,毕竟咱狐族这么多人我们也不可能每个人的字都见过。

“至于这上面的气息,则混得太多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我闻着上面还有我的袜子味儿呢。”

胡说皱皱眉头,其实他也从上面闻到了九长老的袜子味,甚至还有他自己的气息,正因为如此,他才只好相几位长老求助。

没想到对方也和他一样分不出来。

七叔公见他面露忧色,问:“王,这折子很重要吗,您这么关心折子的主人是谁做什么?”

长老们担心再横生事端惹得仇家上门,这些年一直反对云察他们调查真相。

因此,胡说也不敢跟他们明说,只道:“我只是觉得以前批折子的时候没见过这笔迹,有些奇怪。”

长老们不疑有他,笑:“哈哈就这?这根本不值得您专程回来一趟啊哈哈,不过既然事情已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

没打算回去。

胡说按按眉心,“我再去鹰王府上一趟,回来再说。”

云察自小儿就比他聪明,也许能给出点儿好主意。谁知到了鹰王府竟大门紧闭,鹰王拒不见客。

逮住门童一问才知,原来是府里的两位小主子刚到了学步的年纪,竟染上了瘟疫。

请了各族的妖医都来看过,也抓了药,但两只雏鹰汤水不进,喝下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药石顽固。

胡说问:“是谁在照顾你家小主子?”

小喇叭说:“是,是我家王。”

胡说一听就要进去,“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君玄呢?”

小喇叭拉他,“狐王,狐王,王肯定不希望您也进去的,小主子的病妖医说是瘟疫,搞不好会传染。”

“我问你的是为什么只他一个人在照顾孩子,君玄呢?!”胡说一顿,脸色阴沉,“他撒手不管了是不是?”

“也没……”小喇叭朝旁边不远处望了望,欲言又止。

胡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是君玄。只两日不见,纨绔公子下巴上冒出淡青胡茬儿,竟憔悴了不少,失了往日风华。

“你站这儿干什么?”胡说有点儿气,“去请惟灵君啊,难不成你还真撇下他们爷仨不管了?”

“我若真撇下他们不管,就不会在这儿站着了。”君玄有点儿失神,“狐狸你说,我到底哪儿得罪他了,令他宁死都不肯让惟灵瞧一眼,就因为人是我从天上喊下来的。”

胡说一怔,“四百年前他是不是也闹过这么一出?”

“……”

胡说道:“云察的性子虽烈,但他不会无理取闹,肯定是你哪儿做的或者说的不对,你再好好想想。”

君玄皱着眉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想起来,他觉得自己明明体贴又温柔啊。

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胡说不该在这里,古怪道:“不对,你怎么在这儿,你不该正跟我九叔相亲呢吗?”

“我……”胡说一噎,似乎白执是他的痛点,每次有人提起,他就会变了脸色。

君玄了然,略带嘲讽地勾勾嘴角,道:“我知道,前世他负了你,你心里便一直觉得是他亏欠你的。你找回记忆之后,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有几个不是在往他心里捅刀子,但他说什么了吗?”

胡说面色一冷,“这是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来说。”

“狐狸,你扪心自问,若说谁欠了谁,谁又负了谁,你与他之间的这笔账,前世今生,你以为你还能算得清吗?”

胡说不愿再听,转身欲走。

“当年你坠入逆川因何能毫发无损的回来,他又因何身受重伤需要闭关?难道你从未想过其中缘由吗?”

“……”

胡说一顿。

他自然想过,但,不是因为白执给了他三节龙骨吗?还会有什么缘由?

“三节龙骨?”君玄低笑,“呵呵,你以为当真只有三节龙骨这么简单?当时他找到你时你已魂魄尽碎,是他拔了自己的护心龙鳞给你,护住你的心脉,否则你又怎么可能活着见到惟灵?”

“护心……龙鳞?”

胡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一直未感觉到,从未感觉到,原来,白执的护心龙鳞,一直在守护他吗?

“一生只有一块,拔之,痛比剜心。”君玄说,“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即使陆离伤过你,但他也真真切切地爱上了你。你又可知,陆离是如何死的?”

“如何?”

胡说声线微颤,有点儿害怕听到答案。

害怕君玄说出的话,会瞬间击溃他对陆离,对白执所有的恨。然而,君玄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玉在人在,玉碎人亡。陆离从云察那里得知你的死讯,于是……捏碎了悦神。”

……

“本王把自己的性命交予你,你随时可以将其捏碎,杀了我。”

“傻狐狸,即使不要这块玉,你也要先保护好自己啊。”

……

这么说,陆离对他,曾经也是有过一丝丝诚心相待的,是吗?

“可是,太迟了……”胡说轻声道,“现在再来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迟到他对白执的爱再也收不回,恨亦再也收不回,就像两把锋利的刀纠缠在一起,几度将他撕裂将他凌迟。

回到狐王府的时候,长老们眼瞅着胡说的脸色很不好,像害了场大病。

五长老道:“那个,我刚想起来鹰王家里的两位小殿下生了病,听说会传染,鹰王这会儿子怕是不肯将您。”

三长老道:“王,您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是已经见过鹰王,被传染上瘟疫了吧?”

“我没事,有些乏了歇歇便好。鹰王那边儿,以我的名义再去天庭请药仙来一趟。”

胡说疲惫地说,正要关门,八长老冲过来挡住门。

“王,且慢。”

“嗯,怎么?”

八长老吞吞吐吐,“刚刚……主办方那边传了信,说您人不见了,问在不在府中,若在,又何时回去?”

胡说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儿,道:“不回了,我退出。”

“啊,退出?”

九位长老大张嘴巴,道:“这怎么行啊,王后的人选还没定呢!不不不,您还是得回去!赶紧的,这就回去!”

“几位叔公无须再劝,本王心意已决!”

胡说冷声道,窝火也好,使性子也好,反正猛地把门给摔上了,任凭长老们在台阶下跪成一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以死相逼。

“王啊,你这样让老狐王怎么瞑目啊?”

“王啊,求求您去相亲吧,再不去相亲就真的嫁不出去,哦不,就真的没好人家的孩子肯嫁给你啦。”

“王啊,您既看不上帝君又不肯看看别人,还真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啊。”

但胡说这次铁了心,不管他们说什么跪再久,都不为所动。

奈何几位叔公老当益壮,嗓门儿巨大,吵得他睡也睡不着,竟然失了眠。只好半夜里爬起来重新去研究那本告密的奏疏。

南天庭?

他爹娘的时会不会跟仙尊有关?

但他是妖,怎么才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去南天庭,进仙尊府一探虚实呢?

更何况,他现在又没有法力,也上不去天庭啊。

“抓刺客——”

正苦恼着,外面忽然有人大喊。胡说一惊,忙把折子藏起来,正要出去看看旁边的窗子猛地打开蹿进一个人来。

“来……”

刚想喊人来护驾就被“刺客”捂住了嘴巴,定睛一看,一掌拍开白执的手,道:“帝君怎么翻窗进来了?”

还要不要威仪,要不要风度了啊?

白执笑,“许狐王跳窗逃之夭夭,就不准本帝跳窗登堂入室?这什么道理?”

“这我家的道理。”胡说道,把白执往外面推,“出去出去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别动手别动手,我这就走。”白执做投降状,“但是狐王可得想清楚了,今日本帝若要是从这道门里走出去,外面长老们都在都瞧着呢。

“狐王与帝君白执共处一室,深夜于房中幽会。

“届时不仅几位长老,很可能三界皆知,我们两个的关系可就坐实了。”微微一顿,瞥了眼小狐狸气得发红的脸色,他笑,“本帝倒是乐见其成,就怕狐王你,不愿意。”

胡说瞪他,“你威胁我?”

白执无辜地纠正:“不是威胁,是善意的提醒。”

“你!”胡说捞起一个笔筒要砸他。

白执机敏地躲了过去,就势一把捉住胡说的腕子,往怀中一带把他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放开!”

胡说挣扎。

“嘘——”白执指指门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果不其然,七长老扯着嗓子问:“王,刺客是不是进你屋里了,我这儿听着怎么这么乱呢?”

“……”胡说几乎咬碎了牙,急促道:“我没事,你别管。”

怒冲冲地瞪着白执,压低了声音,“你松不松手?”

白执敛了笑,颇惆怅地叹了口气,轻轻拥了他一下,“悦儿,能不能别再躲我,今早发现你已不在房中,我将整个院子都翻了个遍。”

说罢就将他放开了,像是怕真的惹他不耐烦。

胡说整整衣服,不冷不热地说,“帝君非要在我这儿耍无赖我也拦不住,但是别出声啊,若弄出声音被我叔公们发现,您大可以试试看。”

“只要狐王别出声,本帝都还好。”

白执淡淡道,眼中噙着一抹笑。

不知道是不是胡说想歪了,觉得白执这话说的有点儿不正经。

甩甩头挥去脑海的胡思乱想,胡说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白执在他房中绕了一圈,似乎想找点儿有趣的东西玩,但找了半天除了桌子和床,几乎没什么陈设,无趣的很。

都不如他的小狐狸耐看。

便拉了张凳子坐在胡说旁边看他办公,帮着倒茶添水磨墨。胡说盯着卷宗有些心不在焉,还是想琢磨怎么去天界的事,忽然一个念头闯入脑海——

“白执。”

笔杆轻轻敲了敲桌子,胡说试探着道:“我能不能问你借点儿东西?”

白执一愣,小狐狸赌气时总爱喊他“帝君”,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这般心平气和地喊他的名字了,有点儿受宠若惊。

“借什么,你说。”

“再借我点儿法力。”胡说道,“一族之王没有法力,总归不够强势。你看,几位叔公他们都不怕我,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以死相逼。”

白执笑:“就因为这个?”

胡说避开视线,淡声道:“帝君只说肯不肯借就好。”

白执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似要将他看穿,“你要多少?”

胡说已经开始打借条了,说:“越多越好。”

若真的找到凶手,报仇还得消耗不少法力,甚至连命都得折进去。

“这次不用写借条了。”白执说,拿走了他的笔。

“还是写清楚……唔嗯……”

话未说完便被白执捧住了脸,随之一双微凉的薄唇欺过来,将他的余音堵在喉中,灵力带着白执身上特有的气息源源涌入,霸道不失温柔。

“你……”

胡说愕然,本以为还和上次一样拉拉手就行,谁知这次竟要嘴对嘴,早知如此,他刚刚绝不会向白执开这个口。

胡说不安地想躲,白执将他带入怀中压得他无处可躲。

就在他恍神的片刻,手腕忽得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就像被蚂蚁或野蜂叮了一口。

是白执趁他不备对他做了什么。

果然又骗他!胡说一把推开白执,嫌弃地抬手背抹抹嘴巴,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现原本缠在白执指尖的红线不知何时竟到了他的手上。

昔日断掉的仙筋仙骨,似乎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经白执以心头血温养百年,已将他的仙骨淬炼的比曾经更加坚实。

他终于知道白执佩戴的手绳是什么了,又为什么红得如此灔丽。

是血,是白执的心头血啊。

胡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喃喃道:“……为什么?”

白执只是笑,眼中是藏不住的宠溺,还有一抹如释重负。

前一秒还凄凄惨惨,谁知下一刻胡说又眼神一凌,抬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白执以为自己要被打了,也不躲,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巴掌落下来,倒是胸口一凉衣襟被人给拉开了,露出胸口月牙形的伤疤。

白执下意识地想要去遮。

胡说驳了他的手,直直盯着龙鳞拔去之后留下的印记,嘴唇微微发颤,“君玄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以前……从没见过这道疤?”

在胡说恢复记忆之后,两人不是没坦诚相见过,但每次都被他用幻术遮去,就是怕小狐狸问疤是哪儿来的。

今日胡说胡说猝不及防掀他衣服,倒没来得及施法。

“别看了,又不好看。”白执捉了他的手,把衣服拉好,笑道:“你若实在想看,建议最好多多注意我的脸,勉强还算俊些。”

胡说不解,“护心龙鳞,护的是你的命啊。”

白执在他额头吻了吻,“小狐狸就是我的命啊。”

“王,我怎么听着你在说话啊,屋里还有其他人吗?”六长老道,推了推门,像是要进来。

胡说赶忙回神,不自在地瞥瞥白执,敷衍地应了一声,“没有人,我读书呢。”

“给我看看,你读的什么书。”白执笑,把他抱到了腿上。

白执好像挺喜欢抱他的,跟哄小孩一样,经常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摸摸头揉揉肩,再顺着脊背捋一捋,像极了给心爱的小宠物顺毛。

顺着顺着,手就摸到了脸颊上。

哪儿想还没做什么暗戳戳的小动作,就被小狐狸死咬住了虎口。

“丝——”

白执疼得皱眉,有血顺着胡说的嘴角流了出来。刚要喊人松口,却见小狐狸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断线珠子似的掉下来,砸到了他的手背上。

心尖儿就这么跟着一疼。

一颗颗揩掉对方脸颊的金豆豆,叹息说:“总算给出个反应了,我还怕你会一直躲我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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