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只是有一点,她还不是很明白,按说大皇子的外家是定安侯府,定安侯定然是支持他的,怎么会任由他也中了姚家的毒呢?还是说梁兴不知道?或者姚丽芬其实也没有参与?
即墨峻看到她紧蹙起来的眉,气息不由的一紧,可是他却不能开口,冷峻的眉眼更加的阴沉,那女子身子一颤,忙问道,“如何?”
某只收回手来,沉吟了片刻,不答反问,“敢问大殿下是什么时候……”
她含蓄的保留了剩下的话,两人却是明白。
即墨峻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周身迸发出一股冷恨之意,这是他最为介怀的伤疤。
那女子开口回到,“七年以前。”
“是突然……”
“不是,是慢慢的,一开始只以为是喉咙不舒服,御医开了方子也吃了,只是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半年左右,病情忽然加重,殿下……便不能发音了。”
“那么这时候才意识到严重性对不对?”
“是,娘娘为此也很自责震怒,又宣了所有的御医前来看诊,可是这时候御医们却都束手无策了,直说……已经延误了最好的时机。”
某只点点头,“那御医们可有说是何原因?”
“御医们的意见不同意,有说是被什么损伤,导致发音的部位受损,也有的说是……中毒,只是什么毒他们却又都表示没见过。”
某只不再问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用魔瞳看过他的声带部位,确实有受损的痕迹,当然中毒也是有的。
她的沉默,让那女子面色不由的忧急,“三变小神医,我们家殿下的病情到底如何?是否还能……”
某只退后了几步,才斟酌的道,“实不相瞒,大殿下这病么……确实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导致发音的部位损伤,所以……”
“你不是神医吗?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贤王爷的腿耽误的时间不是更长?还有兰世子的眼睛,你不是都有办法,为何我们殿下就不行?你是不是故意推诿?”那女子声音凌厉起来。
某只面色不变,“小姐听我说完好么?”
即墨峻瞪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面色一白,深呼吸一口,“好,你说。”
某只缓缓道,“三变的意思是……殿下的病情比较复杂,也确实难治,不过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只是……”
听到那一线希望,那女子的眼里迸出星光来,“只是什么?”
“只是,大殿下身上的毒还是要想办法找到解药才行,不然三变也是无奈。”
闻言,即墨峻皱起眉头,那女子也脸色不好看,“你对毒没有办法么?当初兰世子可是也中毒……”
某只打断,“兰世子爷身上如今还是有毒存在的,只是当初他服了一颗解毒丸,把毒性逼到了眼睛的部位,三变也是暂时恢复其光明,最终还是要想办法解了毒才行,不然……”
“那殿下的病,可否也能想办法把毒逼到一处,先开口发声?”
“这个么,可以一试,但是就算能开口发声,只怕也是沙哑不堪,所以根本还是要找到解毒的药。”
“那解毒的药,你可有什么方子?”
“若是一般的毒药,三变或许可以一试,唯独这种毒药三变也无解。”
“为何?”
“这种毒药……不是一般江湖上的毒药,是属于某家特质的,配方相当复杂,若是无法探知毒药的具体成分,根本就没办法研究出解药。”
“你的意思是……?”
“必须找到下毒的人。”某只斩钉截铁,断了他们的那一丝侥幸心理。
闻言,两人果然都沉默不语了,眉眼之间是一抹凝重和揪扯。
某只静静的等着,想来两人也是猜到几分下毒的人是谁,只是以前从来没有下过决心与之对上,这一次……
半响,那女子终于开口,“好,找解药的事我们会来做,这期间,你先为殿下诊治。”
某只躬身应道,“是,三变定当尽心竭力,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小姐请千万当心,那解药寻找起来危险重重,绝非一般人可以为之,若是实在无法,三变也可保证殿下先能开口发声,只是不能痊愈罢了。”
闻言,那女子决然的哼了一声,下意识的道,“别家怕,我们却是……”
似是意识到失言,她一下子住了口,惊慌的看了即墨峻一眼,即墨峻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才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递过去,“这是预付的诊金,若是将来殿下可以开口,必定还会有重谢。”
某只也没有推脱,“如此三变就多谢殿下的赏赐了。”
玖岚上前,接了过来,随意的瞄了一眼,至少也有几万两,心里抽搐了一下,小姐又要发财了。
即墨峻带着那女子离开时,某只让他们明日去圣手堂取药,先服用一段时间养养受损的声带,然后她再针灸,相互配合,大约一个月左右便可看到效果。
两人离开时,背影明显的轻松了许多,某只还站在竹林里没有动,玖岚见状走过来,“小姐,您还不出去?”
“急什么啊,外面一派和乐融融,虚头八脑的,姐才不愿看。”还不如这里来的清静也干净。
玖岚点点头,想想也知道外面会是什么情景,皇上来了,酒宴也摆上了,一众大臣定然是簇拥着皇上和今日春风得意的贤王爷大肆溜须拍马,不看也罢。“不过,您不出去,万一贤王派人来找呢?”
闻言某只轻哼了一声,“他现在可是再没了后顾之忧,你觉得还会把姐捧得跟宝贝似的,甚至……”
甚至有可能想要除去,这样那些人的病就再也没有机会治愈了。
狡兔死、猎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古来如此。
玖岚面色一冷,“他敢!”
“嗤,他有什么不敢的?身在皇家,最不缺的便是狠心冷酷。”说道这里,某只就想起小鲜肉来,一时口气有几分惆怅。
见状,墨水忙走过来,“小姐,皇家也还是有心存良善之人的,不能一概而论。”
某只要笑不笑的斜睨了他一眼,“墨水,你这么时时刻刻的维护你家主子,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啊?”
墨水躬身道,“皇上其实并未让属下在您面前说什么好话,皇上对属下的命令只有一个。”
“什么?”
“保护小姐,不让您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否则便提头去见。”墨水说的认真严肃。
某只心里暖了一下,却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感动,瞥开脸,傲娇的哼了一声,“姐能自保,要他多事。”
“是,是,小姐武功盖世,属下佩服。”
玖岚也想起人家当初在画舫上对付楚玄的那一招,嘴角抽了抽,猥琐的可不就是天下无敌了?
某只也想到了什么,“那些神兵呢?”
“都按照您的吩咐,一点点的往京城送,尽量不惊动其他人。”
“嗯,一部分住在将军府,一部分去花楼,一部分在圣手堂,剩下的跟着姐进宫。”
“是。”
“那只小灵兽呢?”
“这个,属下不太清楚,大约是又去哪里玩了吧。”
闻言,某只四下扫了一眼,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躲着姐是吧,看你躲到什么时候?”
墨水和玖岚都不接话,一时,竹林里寂静无声了。
直到远处忽然走过一个人来,青灰色的长袍滑过竹林,不发出一点的声响,可是却让人知道他来了。
因为那周身的气息。
冷淡中却又隐着一抹睥睨的傲然之色,似是对所有事物都无动于衷,可又让人心悸那是因为想起强烈的抓住一样。
很矛盾冲撞的气息,让某只对他从来不敢小看。
此刻,他慢慢的走过来,神色冷淡,却又眸光灼热。
墨水和玖岚立在某只的身后,身子绷紧,对方的武学比起他们二人来还要高上许多。
某只倒是面不改色,倚在一棵竹子上,像是等一位相识的朋友那般放松惬意。
姚敬良走近,离着她两米的地方停下,一开口便是,“墨小姐。”
两人虽然见过很多次,可是开口说话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冰窖给贤王爷做手术后,他难耐不住激动说了几句,第二次便是此刻,他语气平静,哪怕喊出的是墨小姐三个字。
玖岚和墨水心口一震,想想又觉得不该意外的,他们能打探出眼前的人出自姚家,那么人家知道小姐的两个身份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奇怪的是,现在他为什么揭穿了。
某只挑了下眉,也平静的开口,“姚公子。”
姚敬良竟然笑了一下,平淡无奇的脸顿时有种诡异之感,“墨小姐原来早就知道?”
某只轻嗤了一声,“彼此彼此,不过你知道我的长相,我却没看过你的真面目,算来还是我吃亏了。”
“呵呵……是么,你现在不是看的很真切?”
“是,真切的看到你笑得很假,劳烦阁下以后带着面具时还是保持高冷比较好,这样皮笑肉不笑的真的很惊悚。”
“呵呵……那这样呢?”姚敬良忽然抬手在脸上一抹,顿时换了另外一张脸。
眉目英挺,五官俊朗,这应该才是他的真面目。
然而,某只的眼眸却眯了起来,心惊与他的手里是空空的,居然没有人皮面具,那他是怎么易容的?
墨水和玖岚也震惊不已,易容有很多种,最简单的便是带人皮面具,根据面具的精致程度来区分易容术的高低,当然也有通过药物的改变,可是眼前的这人居然什么都没用,那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吓到了?”姚敬良略有些得意,他们姚家的秘术可不止是逍遥谷的药,还有易容术。
某只回神,轻扯了一下唇角,“怎么会?阁下这幅尊容比起之前可是要好看多了。”
姚敬良也不生气,反倒是点点头,“墨小姐这般说话也是要比起之前的谦和有礼来要舒服多了,果然什么都是真的好。”
某只轻哼了一声,“听说逍遥谷的姚家,男子都不出谷的,怎么今年改了规矩?”
“规矩从未改变,既然墨小姐找人打听过在下,想必就知道在下可不是来京城一日两日了。”
某只皱了一下眉,确实,他出现在即墨墉身边很多年了,“看来,世人对姚家的传言颇为有误呢,对京城感兴趣的不止是女子,男子也是蠢蠢欲动,只是不知这京城之中还有多少人是姚家的男子易容的。”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其深意让人心惊胆战。
墨水握着剑的手一紧,气息冷了下来,若是真的如此,那姚家之心……可诛。
姚敬良却一点都不惧怕,反而一笑,很是愉悦的样子,“和墨小姐这般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痛快,实不相瞒,这京城么……是有不少姚家的人。”
某只心里冷笑一声,却又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老谋深算,这么多年来,姚家一直给世人一个迷惑的假象,以为男子不出仕,只有女子活跃在达官贵人之中,连自己也以为他们是想用女人联姻的政策来达到渗透的目的,却不知……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成仓,男子早已靠近了权利的边缘。
最心惊的还是不知道他们易容成谁的模样!
某只压下心里的不安,平静的问,“姚家如此用心良苦、大费周章是想图什么?”
姚敬良这次却不再知无不言了,而是意味深长的道,“以后你便会知道了。”
某只笑了笑,忽然抬步就要离开,姚敬良似是怔了一下,出手一挡。
某只盯着他,他微微一笑,“墨小姐稍等,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
“可是我却不太想听了。”
“呵呵,墨小姐还是听一下吧,或许感兴趣呢,刚刚在下听到墨小姐给即墨峻看诊了。”
某只一点也没意外,讥讽了一句,“姚公子听到的课真多,看来这世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啊。”
刚刚在这一片小树林周围,即墨峻肯定会安排自己的人手围困保护,可是依然不能防了姚敬良,这也足以让人想见他的武功有多高。
“那也不尽然,姚家还是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却至今没有探查出来的。”话语一顿,他看向某只的视线灼热了些,“比如墨小姐您。”
“我?我的事情姚家也感兴趣?连我的另一个身份都清楚,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
“呵呵,身份的事情容易打听,甚至包括你这三年的一举一动,还有你身边收复的那只灵兽,还有你私下训练的神兵……”他一句一句平静的说出,细细的观察着她的反应,他说的这些,每一样说出去那都是惊骇的,甚至足以是杀头的大罪。
可是眼前的她却是面不改色,这让他迷惑也欣赏,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也对,寻常女子又岂会这般神奇?
“姚公子对本小姐还真是关心的透彻啊。”
“呵呵……能被姚家所关注,其实恰恰说明墨小姐足够优秀。”
“呵呵哒……”
“只是姚家还有一点一直没有清楚,那就是……墨小姐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是从何而来呢?”问道这里时,姚敬良看着某只的视线是凌厉的,想要探究出一点什么来。
这话问出,就是墨水和玖岚其实都心里说不出的惊慌,因为他们也不清楚,曾经他们也好奇的问过,可是人家说是天赋异禀,寻过医书研究过,可是他们都不敢深究。
某只眸光闪了闪,忽然笑了,“你很好奇?”
“是!”
“呵呵,很想知道?”
“……是!”
“这样吧,姐对你们姚家偷偷摸摸来京城的目的也很好奇,咱们互相交换秘密如何?”
姚敬良面色一沉,抿唇不语了,半响,才道,“在下虽然也是姚家人,却也做不了姚家的主,即使如此,那在下就不问了,不过,在下却是想知道墨小姐的医术究竟高明到什么样的地步?”
“这话是何意?若是姐说能起死回生你信不信?”某只似笑非笑的,带着一丝嘲弄。
姚敬良的表情却是认真严肃的,“不需起死回生,在下只需确定墨小姐的手术是否在身体的哪一个部位都可以就足以。”
某只本来想要离开的步子就顿了一下,把他从头看到脚,“你哪里需要姐划一刀子?”
姚敬良的语气忽然变得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膜拜,“不是在下,是在下的主子。”
“喔,原来这样啊。”某只也不掩饰自己的恍然,果然盯上她是为了医治姚家的某位重要的人,看姚敬良这样子,那人一定还十分尊贵。
“墨小姐,还未回答在下,是不是身体的哪一个部位都可以?”
“理论上是哪一个部位都可以的,不过具体情况么,还是要看病人的病情和承受能力。”
姚敬良眼眸一亮,“腹部呢?”
“若是病人心智坚强,又有好的止痛药和止血药,那么……就没问题。”
“小姐!”墨水失声道。
某只却淡淡的道,“墨水,身为一个医者,在这上面是绝对不会撒谎的。”
墨水无言,只是眼神不善的瞪着姚敬良,而姚敬良面色激动,上前一步,“那你可愿意为我家主子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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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 王府生变 三
某只想也不想的摇头,“不愿意。”
姚敬良面色一变,“为何?”
某只嗤笑了一声,“这还不明白?你们姚家神秘兮兮的,一看就对这京城天下没安好心,说不准你让我救的人就是那个对百姓包藏祸心的人,你说我会出手么?”
姚敬良身上的气息冷寒了下来,“墨小姐,我家主子绝非你想的那样,公子胸有锦绣,天资聪颖,百年难出一人,你若是有机会见到,也一定会拜倒在公子的风采之下。”
“噗……”某只笑喷了,“有摄政王美?有皇上聪颖?”
姚敬良眼眸闪了一下,“当今天下,摄政王蓉姿冠绝天下,皇上八岁登基、天资聪颖也不必说,可是我们家公子绝不会比两人差了,足可与之相提并论。”
某只又嗤了一声,“那是你搞个人崇拜,在姐这里却是无用,总之,想让我救人,不可能。”
话落,某只就要走,姚敬良却忽然道,“若是拿兰世子的解药来换呢?”
闻言,某只的脚就顿住了,眼眸一眯,“漓哥哥身上的毒果然是你们姚家下的。”
姚敬良却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毒确实出自姚家,可是下药的人却不是姚家人。”
某只冷哼了一声,“就算不是姚家的人亲自下的,可这背后就没有你们的推波助澜?”
“你若是想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应啊,就冲你现在这句话,整个姚家就其心可诛,难道就不怕被皇上给诛了九族、连根拔起?”她实在想不通姚家哪里来的这份气势,就算是逍遥谷再神秘难破,可是也绝挡住皇家的几十万大军。
姚敬良轻笑,笑意中有几分得意和不屑,“皇上若是想要天下大乱,便尽可一试,是逍遥谷被攻破快还是京城沦陷快。”
闻言,墨水厉声道,“大胆。”
姚敬良充耳不闻。
某只却心下印证了某种想法,看来京城里某些重要的地方都已经潜入进了姚家的人,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有持无恐,敢和皇家叫板。
“贤王府和定安侯府不知道姚家的这份野心吧?”某只虽然是问,可语气却肯定。
姚敬良也没遮掩,点点头,“没错。”
某只就讥笑道,“贤王府还真是养虎为患啊,聪明一世的贤王爷绝想不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头猛虎虎视眈眈,呵呵,还有定安侯,准是一门心思还想着大皇子呢,谁知……根本就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闻言,姚敬良的眸子闪过一道什么,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墨小姐,您就只管说到底愿不愿意跟在下做这一笔交易吧。”
“用你家公子的命来换漓哥哥的解药?”
“……算是吧。”
“呵呵哒,那你家公子的命是不是太便宜了点?”
“你……”姚敬良因为她这一句不敬的话终于动了怒气。
某只却不在乎,继续道,“若是我没有料错,你家公子的病一定是很严重的,若是不做手术,很可能会送命,可是漓哥哥就算是没有解药,我也有办法保他的眼睛能看到,即使不能彻底痊愈,却可性命无忧,所以这一笔交易不公平不是么?”
姚敬良深呼吸一口气,才慢慢道,“墨小姐真是聪明,那么你还想让姚家再拿出什么筹码?”
某只轻笑,“若是我想让你交出你们姚家易容在京城的那些人手,你舍不舍得?”
姚敬良面色一变,语气坚决,“绝无可能。”
“那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墨小姐,你该明白,依着姚家的势力,想要强行带走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潜台词就是,现在和你好好的商量,你该知足了。
某只嗤笑,“那你还磨叽这么多做什么?”
“你……”姚敬良一噎,没想到她这么难搞,软硬不吃。
“呵呵,不就是知道姐是个很有节操的人,所以不敢勉强?”
闻言,姚敬良嘴角抽了一下,很想说之所以和你好说好道的,绝不是因为你有节操,而是不想勉强你惹你不快,万一在手术中做点手脚,谁也承当不起那个后果。
“墨小姐,你到底想要如何?只要你开出合适的条件,姚家能做到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某只没有说话,神情漫不经心的让人特别手痒。
姚敬良又耐住性子道,“之前,听你想要给即墨峻看病,你的目的其实也不是关心他的病情,不过是想要给贤王添堵找个对手吧?”
“然后呢?”
“关于即墨峻的解药我也可以给你……”
“不必,他自己说了有本事去找。”
“哼,若是姚家不肯,谁也没办法找到。”
某只眼眸闪了闪,“这个就不是我所关切的了,你既然也明白我的目的,那就该知道我对大皇子并非真心相救,所以他最后能不能开口说话与我又有多大关系?”
“墨小姐,你……不要逼人太甚。”
“呵呵,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好不?”
“……”
“好吧,姐呢,其实也是以慈悲为怀的,绝不会见死不救,只是咱们现在这治病的条件谈不妥,这样吧,姐考虑一段时间,若是再想到合适想要的,再知会你好了。”
“那要多久?”
“也许三年五载,也许……”
“不行,三年五载太长了。”
“你家公子等不及?”
姚敬良避重就轻的道,“眼看便过年了,就到明年春上吧,春上天暖了,令尊大人和兄长也该从沙城启程回京了吧?”
这话里的深意不言而喻。
某只就笑了,“好吧,就定在明年春暖花开时,姐想好了筹码就派人告诉你。”
“好!静候佳音。”
两人刚说完,外面忽然有嘈杂的动静响起,即使在竹林深处都听见了,想来定然是出了大事。
隐约还有尖叫和兵甲相撞击声。
墨水和玖岚对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看来终于有人出手了,只是不知道是谁?
某只抬步就走,可姚敬良却一动不动,她忍不住挑眉,“不去看热闹?”
姚敬良轻笑,“墨小姐难道猜不出外面发生了什么么?还需要亲自去看?”
“呵呵哒,我还真是猜不出,想来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了,不许欣赏一下结果?”
“在下只是帮忙提供了些东西而已,幕后之人却不是在下。”
“嗤,不是?不是才怪了。”某只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
似乎看着这一切都不是姚家主谋,最多只是帮凶,可是她有感觉,最大的执棋者才是姚家,背后推波助澜,促成了这一桩。
当然,也包括她。
某只出了竹林,不过片刻,便有贤王身边的管家急匆匆的带着人跑过来,那张原本喜气洋洋的脸此刻白的没了血色,见到某只,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的菩萨,“三变公子,快,快……”
某只故作不解,“怎么了这是?管家不在前面招呼客人喝酒,为何这般惊慌失措?”
那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若不是墨水在一边护着,恨不得过来拉着某只的袖子就飞奔,“三变公子,快,快先跟老奴去看王爷……”
“王爷怎么了?”某只跟在他后面走着。
那个管家一脸的恐慌惨白,“老奴也不知道啊,只看见,在席面上喝酒喝的正好好的,忽然就大叫一声,尤其是那条腿……”
他似是吓的说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的催着某只走。
某只也不再问,脚步快了些,竹林离得宴席有些远,一路上,只看到护卫正飞奔过去,一个个面容冷肃。
到了举办宴席的大厅,某只随意的扫了一眼,四下乱糟糟的,一个个客人都面色惊恐不安,或坐或站,而下人们跪了一地,噤若寒蝉,其他尊贵些的人表情也都很不好看。
而即墨宏被扶着躺在椅子上,那条腿安置在一个软垫上,正有御医在看着,却一脸惨白的摇着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而即墨宏面色更白,眼底却是涌动着雷霆之怒,只是因为疼痛,发泄不出来,额头上的汗豆大的滴落,他身边还站着一脸忧急的即墨墉和姚丽华,正在安抚着。
一众人看到某只来,都不由的看过来,眼神复杂。
而即墨宏却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嘶哑着喊,“三变公子,快,快给本王看看……”
某只赶紧小步跑过去,手指搭在他的脉上,一探之下,大惊失色。
见状,即墨宏颤声道,“如何?”
某只收回手,又看了一眼他的腿,刚刚御医检查的时候就已经掀开了下摆,露出一截小腿来,此刻那腿上的肌肤早已变得红肿不堪,可是却没有一点的伤口,只有几个细小的红点。
她刚想用手摸一下,忽然便觉得凝在她身上的某道视线骤然深了,含着警告与不悦,她在心里就腹诽了一句,小气鬼,不就是摸一下腿么,至于么?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摸上去,不远处优雅而坐的即墨萌就不动声色的扯了一下唇角,一边跟着伺候的小鱼儿撇撇嘴,主子还真是看护严密。
“到底如何?”即墨宏忍者疼痛,再一次问道。
某只的表情严肃,退后几步,才语气沉重的道,“王爷恕罪,这个病……三变看不了了。”
闻言,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即墨宏更是变了脸,“三变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某只叹了一声道,“王爷的腿本来已经接近痊愈了,可是现在……却又中了毒,而三变唯独不擅长解毒。”
“中毒?这个本王知道,本王也已经服用了解毒的丹药,可是腿上的红肿却没有消除。”
“那是因为毒素并没有完全清除。”
“不可能!”即墨峻想也不想的就否定。
某只眸光闪了一下,“王爷如何肯定自己服用的解毒丹药就一定管用呢?”
即墨宏抿了一下唇,看了身边的儿子和夫人一眼。
姚丽华的神色是坚定的,没有丝毫的慌乱,而即墨墉更是开口解释,“这个丹药是我给父王的,我身边恰好有解毒的能人异士,所以给出的解药绝对不会有问题,刚刚御医也说父王体内的毒素已经被解除了。”
“是,是,微臣刚刚试过王爷的脉,确实那毒素解除了,只是不明白为何……”那御医战战兢兢的解释。
众人听后,更加的不解,也都看向某只。
某只平静的道,“那是因为王爷中的不是一种毒。”
“这话是何意?”
“王爷体内是中了一种毒,可是还有一种,那另外的一种,恕三变暂时也不解,不过应该不是服用下去的,而是被某种虫子叮咬了。”
“虫子叮咬?什么样的虫子会有剧毒?”即墨墉急切的问道,一副为自己的父亲忧心忡忡的模样。
某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缓缓道,“这个三变也不是很明白,可是你们仔细看王爷的腿上,有被叮咬的痕迹,三变之前也是在医书上看过这样的记载,所以才有此一说。”
“那为何把脉探查不出来?”
“因为那虫子叮咬后释放的毒素只集中在腿部,所以脉象上不是很明显。”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某只摇头,“王爷恕罪,三变曾经说过,三变的医术尚可,只是唯独对毒不擅长。”
闻言,即墨宏的脸瞬间变得阴沉如雨,“若是这毒素不解,本王的腿会如何?”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某只似乎非常沉痛的道,“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必会……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四个字一出,厅里一下子死寂了,落针可闻。
在场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能想到一场喜事竟然最后会落个这般局面?
若是,一直没有希望便也罢了,忽然有了希望,在最后临门一脚时,却功败垂成,这种打击和讽刺谁能受得了?
即墨宏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恐怖,厉声道,“丽华!”
姚丽华忙跪下,“王爷,臣妾能拿出来的解药真的就只有那个了,你若是不信,臣妾可以以死明志。”
即墨宏死死的盯住她,姚丽华凛然不惧,他收回视线又看向即墨墉,即墨墉心里颤栗了一下,也迅速的跪下,“父王,儿臣也没有办法了,若是可以,儿臣恨不得代父王受过。”
即墨宏吃人嗜血的视线在这母子二人身上狠狠的盯了半响,两人却都再坦然不过,最后,他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可他怀疑的那些人都是表情平静淡定,仿佛和此事没有一点的关系。
“到底是谁干的?”
此刻的他像是濒临崩溃的野兽,嘶吼了一声。
无人应答。
“说,到底是谁想要加害本王,给本王站出来!”他目眦欲裂,让人不敢再看。
这时,楚玉忽然开口道,“大皇舅,您还是先不要这么冲动,您先冷静一些想想,若是如三变公子刚才所言,您是被虫子叮咬了,可为什么那虫子偏偏咬了您呢?”
这话一出,众人也是迷惑了,是啊,在场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谁也不要就奔着贤王爷去的?
虫子可不会认人啊!
闻言,即墨宏惊醒了一下,倏然看向某只,某只面不改色,平静的回到,“之所以虫子只咬了王爷一人,应该是因为王爷的身上用了什么香料吧,那香味正好可以吸引虫子。”
“没错,确实是这样的,王爷,臣妾也听说过……”姚丽华急切的说了一半,又忽然打住。
即墨宏攥起手来,忽然用力的拍在了身边的桌子上,上好的檀木桌子一下子就裂开了,桌面上的酒水顿时撒了一地,幸好桌子周围的人都早已闪开,不然画面可就乱了。
饶是如此,四溅的酒水汤汁还是流了一地,看上去惨不忍睹。
“本王今日穿戴的衣服是谁负责的?”即墨宏咬牙切齿道。
姚丽华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是上官妹妹,难道是她因为她大哥的事……”
她再一次惊恐的住口,可留下的信息却是意味深长。
在场的人就都似懂非懂了,上官驹是谁的人,京城的人都心里明白,上官驹前几天暴毙在刑部大堂上,是谁下的手,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如今这是……人家的妹子给大哥报仇了?
这样的理由也能解释的过去,可是众人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且那股不安一直消散不去。
不过,接下里也没他们什么事了,即墨宏让管家送客,内部的那些龌龊和争斗自然是要关起门来审理,不能给别人看了笑话。
众人离开时,一个个心情沉重,王府里挂的那些红绸还在,然而此刻再看,却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