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上门讨要虎符,她驳斥这根本不是虎符,而是私章时,他是怎么说来着?
“凭我夏候烨三个字,就可调得二十万大军!”
当她要求由他出面查出私章下落,他又是如何回绝的?
“当初拿虎符为质的是你,本王只着落在你的身上。”
当她逼于无奈,问他打算怎么处理此事,他是怎么答复的?
“本王,要你一个承诺!”
而最后,他向她讨要的是什么样的承诺?
“嫁入王府,做本王的女人!”
时间往前推几个月,赫连俊驰第一次遇到她是在宝丰裕。
再往前推几个月,夏候烨赏她镯子,她却要银子时,他指定的兑换地点也是宝丰裕。
诚然这对镯子的确价值不菲,但宝丰裕是大夏最高级的银楼,并不是当铺。
所以,推断宝丰裕为夏候烨所有,合情合理,并不算是主观臆测。
换句话说,在那个时候,夏候烨已经把她和赫连俊驰联系在一起,对她的猜疑也从那时开始。
一个个看似独立的事件,串连起来,竟织出一个惊人的真相!
以薛凝霜跋扈的性子,报复她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居然想得到要请崔老三出面,而不是直接用国公府的侍卫。
如果,整件事的幕后操纵者是夏候烨呢?
利用薛凝霜的报复心策划绑架事件,破坏她和林家的婚事,再通过崔老三来试探她与赫连俊驰之间的关系;最后再从崔老三手里,把她劫走,成功晋级为她的救命恩人;顺便拿回他的私章,做为进一步要胁她的借口……
舒沫头脑昏沉,胸口象压了块巨大的石头,闷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撑着书桌,借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多么可怕!他早就织了一张网,冷眼看着她飞入其中,在里面横冲直撞,始终逃不出他的掌心,躲不过他的算计!
可悲的是,她竟然对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动了心!
甚至自作聪明地以为,他只是感情太过内敛深沉,不擅于表达,其实对她早就生了情。
不然,何以每当电闪雷鸣的夜晚,他必然会守候在她的身边,给她安慰,给她温暖?
可笑吧?
明知是颗棋子,却固执地认定,他虽未用语言,却在用行动,默默地呵护着她。
事实上,棋子就是棋子——需要时利用,必要时舍弃。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手段,源自需要,与感情无关。
而这,仅仅是她所掌握的情况推测出来的部份真相,在不为她所知的背后,究竟还隐藏了多少阴谋和算计?
“王爷~”远处,传来巴图恭敬而洪亮的问候。
舒沫一惊,迅速蹲下去,将散落一地的文件收拢,整理整齐之后放回原处。
门无声地推开,夏候烨缓步走了进来,目光牢牢地锁住那抹亭亭玉立的身影:“来了?”
舒沫深吸一口气,转身,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王爷~”
夏候烨的目光炽热起来,细小的火苗在黝黑的眸底涌动,心不在焉地轻应:“嗯~”
舒沫将双手悄悄地藏在背后,乖巧地半仰起头来看着他笑,清瞳幽亮,闪闪发光:“你回来了,真好~”
夏候烨心中一悸,抬手触上她的颊,滑腻温润的肌肤,贴合着略嫌粗糙的手掌,莫名地令人血脉卉张,心跳飞驰。
舒沫望着他,幽幽地抱怨:“下回再出远门,至少捎封信,省得……”
象是意识到失言,她猛然打住,红晕飞上双颊,眼神慌乱,左右乱瞟就是不敢正眼瞧他。
“呵呵~”他低低地笑,伸指勾住她的下巴,倾身下来,抵着她的额,*地低语:“省得你什么?牵挂,担心?”
“王爷!”她一跺足,娇嗔地轻嚷,乘机脱离了他的怀抱。
“哈哈!”他愉悦地大笑。
“不准笑,讨厌!”舒沫握紧了拳头,考虑要不要假戏真做,直接一拳将他的脸打得稀巴烂?
夏候烨果然敛了笑,倾身,缓缓捧起她的脸,两颗黑瞳清润如宝石,深深地凝视着她,轻轻地问:“”
他的目光,锐利而深沉,仿佛直刺入她的魂魄里去。
舒沫一僵,刹那间仿佛被魔棒点住,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心肝猛地被扯离了原位,连呼吸都骤然停驻了!
他缓缓地低下去,薄唇轻轻地触着她的嘴角,低低,固执地追问:“想了没,嗯?”
舒沫愣愣的看着他,情绪激荡得厉害。
悲伤,疑惑,痛恨,思念,心悸……交织混和在她的眸底,逼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雾气氤氲,水灵灵地颤动着动。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假如不是无意间发现了那枚印鉴,又或者她的反应不这么敏锐。
此刻,她已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事实上,就算明知一切只是骗局,她还是为之悸动了!
几乎以为,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是的,几乎。
她近乎悲凉地想着:为什么,她就不能活得糊涂一点呢?
又或者,象其他的女人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哪怕前面是火炕,也寻死觅活地往里跳呢?
还是说,太过理智的女人,注定了得不到真爱?
夏候烨看着她的水眸,感觉那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从来都自信满满的她,此刻却象误踩了陷阱的小鹿,惊慌失措,让人瞧了就情不自禁地心软,心疼,想要摩挲,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