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歪在炕头,默默地瞅着*边荷花盆里那盏河灯,心烦意乱。
那日被夏候烨半途截走,河灯因此拉在车里,她以为就此没了。
谁知第二日中午,夏候熠竟遣了人,专程送了回来。
荷花灯因着那晚的碰撞,已经当场压坏,因此另买了盏一模一样的送了来。
黑熊灯倒意外地完好无损。
她便嘱立夏找了一对荷花盆,把灯搁在水里,夜里点上,倒也别有情趣。
夏候烨进来,惊讶地问:“哪来的灯?”
“昨日拉在车上,熠公子着人送回来了。”舒沫不想横生枝节,一语带过。
夏候烨也不说话,踱过去,看了一眼,指着那荷花灯道:“原来那盏呢?”
“你认得出?”舒沫惊讶了。
两盏灯几乎一模一样,若不是她当时在场,知道原来那盏灯压坏了,也辩不出来的。
“什么人送的,你都收?”夏候烨板着脸,从水里捞起灯直接从窗户扔了出去。
舒沫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好好的灯,干嘛扔了?”
“怎么着,想跟他结连理?”夏候烨脸黑如墨,一脚踢翻了荷花盆。
舒沫气得发抖:“不可理喻!”
虽然没必要,但在熠的立场,弄坏了,赔一盏,原也无可厚非。
他偏要想得这么龌龊!
“是,”夏候熠冷笑:“在你眼里,天下只有熠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舒沫涨红了脸,嚷道:“你讲点理好不好?”
“你几时见过,熊跟人讲道理?”夏候烨瞪她一眼,冷着脸,扬长而去。
舒沫瞠目,气道:“你果然是头蛮不讲理的熊!”
最教她愤怒的是,明明是件小事,他竟然气了这么久?
立夏掀帘进来,先偷偷瞧一眼飘在花盆里的黑熊河灯,再轻手轻脚地走到身边:“小姐,该用晚膳了。”
真不知道,那灯黑乎乎,傻兮兮的,有什么好?
因为这盏灯,跟王爷呕气,值吗?
“哦~”舒沫漫应一声,慢吞吞地坐起来。
“周嫂做了元宵,小姐喜欢哪种口味?”立夏问。
“随便~”舒沫无可无不可地答,伸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黑熊灯。
瞧什么瞧,戳瞎你的眼睛!
“今儿上元节,府里到处挂了灯笼,还设有灯语,不止猜中有奖,第一名的,太妃还另有厚赏哦!大家全都跃跃欲试呢!”立夏又道,帮她添了半碗元宵。
“你们去吧,我没兴趣。”舒沫拿起勺,舀了一个,慢慢地咬着。
“小姐不去,我们能猜中几个?”绿柳在一旁听了半天,这时忍不住,跳出来插话:“听说,太妃的赏赐,可不少呢!”
“瞧你这点出息!”立夏白她一眼。
“你难道不想要么?”绿柳顶撞。
舒沫淡淡地道:“想要赏钱,就凭自个的实力,弄虚作假可不成。”
“王爷说了,这次灯会,阖府同乐。”绿柳不服气,噘了嘴道:“小姐自然不在乎那点赏,但是冲着太妃和王爷,也得拼力表现,不是吗?”
舒沫不吭声。
努力有用吗,他根本不在乎!
立夏偷偷觑了她的脸色,小心建议:“要不,咱们给王爷送点元宵当夜宵去?”
“他是王爷,还怕饿着了。”舒沫心中咚地一跳,淡淡地道。
“话不是这样说。”绿柳会意,加入劝说:“小姐送的,自然不一样。”
“对呀,”立夏拼命点头:“小姐不是常说,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舒沫垂眸,掩住情绪:“想送他心意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
他这时,说不定在哪里偎红倚翠,软玉温香抱满怀呢!哪里还记得她?
立夏笑着劝道:“与其心怀疑虑,独自在这里焦燥烦恼,何不亲自去问王爷,消除猜忌?”
舒沫脸一红,啪地放下勺子:“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焦躁烦恼了?”
“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立夏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眼睛道。
“我也看到了!”绿柳立刻答话:“不止我,出云阁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几日,小姐的叹气声,快把屋都震塌了!”
“绿柳!”舒沫恼羞成怒。
“小姐,”立夏拥着她的肩,将她连推带拽地带到门外,接过许妈早准备好的食盒:“你不是常说,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王爷忙,你可是闲得快发霉了,主动找他一回又如何?”
小姐顾着面子,讲矜持,端着架子不肯低头。
府里那几个女人,可没人讲客气!
早乘着这个机会,左一趟右一趟地往承运殿里跑,都巴望着分得一点雨露。
就连福妃怀了孕都不消停,自个身子沉不方便,把贴身丫头如萱推出去争*。
那个如萱,拿着鸡毛当令箭,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主子不象主子,丫头不似丫头的,瞧着真真让人生气!
大伙瞧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姐若是再不主动一点,惹得王爷真恼了她,从此不来出云阁,那可得不偿失了。
舒沫默然,心里何尝不是又委屈又愤怒?
那盏灯,是夏候熠送的不错,可他本人未出面,她也没提要求。
唯一的错是不该点了那盏灯。就这么点小事,不至于一气就是十多天吧?
什么男人,心胸这么狭窄?
搞不好,是因为她说小日子要十来天,他觉得不方便,所以就去找方便的了?
“走吧走吧~”许妈不由分说将她推了出去,招呼院子里的人:“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吃饭,吃完了关门落锁,大伙一起瞧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