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她什么理由,伤害到你,就不可原谅!”夏侯烨轻哼一声,显露出霸气蛮横的一面。
“可眼下,只有她能救二舅。”舒沫低低地道。
夏侯烨默了片刻,转了话题:“宇儿还好吧?”
“他那个脾气,你也清楚。”舒沫低叹:“他心里早认定你是父王,突然间要他认祖归宗,他心里别扭,一时半会怕是难以接受,赫连骏骁虽贵为国主,却也奈何不得。”
“他活该!”夏侯烨冷笑:“谁叫他始乱终弃?”
舒沫颇觉好笑,斜睨他一眼:“他倒不是有意要负薛凝香,只能怪天意弄人。好在虽历经波折,最终还是终成眷属,也不枉凝香冲破世俗,痴爱一场。”
“痴爱?”夏侯烨哧之以鼻:“我看她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么个没担当的男人~”
“不会呀,”舒沫眨了眨眼:“那个西凉国主,我看着也挺好,还算有情有义。”
不管怎么说,薛凝香跟夏侯烨也做了五年夫妻,尽管她说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但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却是二人鹣鲽情深。
他做为一个君王,能既往不咎,重新接纳她,已属不易。
况且,还要接纳她的孩子,甚至立他为少主——虽说有一部份是逼不得已,但若他根本不信小宇是他亲生,又爱凝香入骨,是绝不可能这么做的。
他大可从子侄中挑选天资聪颖的,立为储君。
这种事,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先例。
夏侯烨恼了,俊颜一沉:“这也算有情有义?情义一词,未免太轻贱了些!”
“咦?”舒沫耸了耸鼻子:“怎么嗅到一股酸味?”
“都怪你,”夏侯烨瞪她一眼:“好好的,干嘛提他?”
“烨,你老实说。”舒沫忽地翻身起来,半跪在他面前,极认真地盯着他的眸:“若薛凝香没有与他私订终生,珠胎暗结,你会不会爱薛凝香?”
顿了顿,又道:“她那么美,又那么温柔,我是女人都禁不住怦然心动。你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夏侯烨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想听什么?”
“实话~”舒沫咬着唇,心中象被针扎了下。
拿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让自己不开心,是为不智,却总是忍不住要去想,去猜测。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夏侯烨笑了笑,伸手揽她入怀。
舒沫脸色一黯,微微抗拒。
他竟然不否认,连说假话哄她都不肯?
“噗~”夏侯烨撑不住,笑出声来:“小醋桶!瞧瞧,自个给自个下绊子,崩不住了吧?所以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舒沫羞恼成怒,狠狠摔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这里越是娇嗔羞恼,他笑得越是开心:“傻子,没影的事,干么跟自己过不去?”
舒沫倔强地撇过头去,眼眶泛红。
“咦,还钻进牛角尖了呢~”夏侯烨将她扳过来一瞧,又是好笑又是怜惜:“搞不懂你们女人,这种事,有啥好比较的?”
舒沫不吭声,怕一开口会哭,那就真的成笑话了。
夏侯烨偏过头,认真想了想,慢慢地道:“凝香姐外柔内刚,自小寄人篱下,更养成了识大体,顾大局,处处隐忍,宽以待人,严以律己的性子。加上模样出挑,又颇得母妃喜爱……”
舒沫听得他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溢美之词,明知他对她并无男女之情,酸涩的泡泡还是止不住冒了出来,满满地堵在胸口,压得喘不过气。
“母妃不得父皇*,众皇兄与我的年纪又相差甚远。一众表兄妹里,唯有凝香表姐与我最是亲厚。父皇驾崩,皇兄登基,我那时说得好听是封王受爵,其实等同被放逐边疆。听得母妃说求了皇兄将她指给我,心里还是暗暗欢喜的……”
“别说了~”舒沫忽地心生后悔,双手捂住耳朵:“我不想听~”
夏侯烨失笑,将她的手拉下来:“不是你逼我说么?这会又当起驼鸟来了?”
舒沫闷闷地崩着脸:“我现在不想听了,不行么?”
“不行,”夏侯烨正色道:“此时虽然不提,疑惑的种子却会在你心里生根,伴着你这小脑袋瓜的各种奇思怪想,谁晓得会结出什么果子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可不想再生波折。”
“你才千奇百怪呢~”舒沫俏脸通红,垂着头,讷讷低语。
“那时年少,懂什么情爱?”夏侯烨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我高兴,是因为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至少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伴。当然,若真成了夫妻,她会是个贤良的妻子,我们会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平静淡然地过完这一生。”
“生活里有多少惊滔骇浪?”舒沫的心直往下沉,轻声呢喃:“平平淡淡才是真~”
“你听清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夏侯烨抓住她的手,紧紧地合在掌中:“这个世上,永远不会有人象你这样,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动着我的心;走到哪里,都会想起你;看到任何东西,也会想起你;会去猜你的心思,你开心了我便高兴;你若伤心,我便难过,恨不能分分秒秒都将你放在眼里,心上;一想到你不在了,永远离开了我。我……”
说到这里,他神情激动,难过得说不下去。
她不会知道,乍闻噩耗,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的日子,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总觉得她会在下一秒推门而入,笑语如珠地出现在他面前,却一次次失望,失望到近乎绝望,却还要抱着希望去期待。
若不是坚信她一定还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救援,他真的想随她而去了。
他深切地领悟到:若失去了她,什么大业千秋,什么皇权富贵,通通变得没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