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荣听计大春这么讲,他居然也走到近前凑了个热闹说:“完了,完了,老板呐,老板,我可要失业了。”
我说:“马道长,你怎么能失业呢?”
马玉荣拍着我的小身板说:“老板,你让人打死,我把你这尸身一收,岂不就是失业了吗?”
我哑然,无语之间,忽又听案上那头有人高叫:“哎呀!”
几人回头,看坐在案前那道人。
只见他拍了手,仿佛找到了什么新发现一般,呼的一下起身,两眼冒了精光,极兴奋地对众人说:“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
我心中一喜,暗说难道这道人找到解除我身上修行被封的法子了?
马玉荣,凌元贞,还有计大春也是一喜,计大春当即冲上去说:“你个假抱拙,你说,找着什么了?”
妥了,敢情这位是那个姓白的商人,他不是真抱拙,他是一个换了魂的假货。
假抱拙一脸神秘地对这三人说:“找着了,我终于找着启动囚龙大阵的法子了!”
“去你大爷!”
计大春一脚就给假抱拙踢那儿去了。
我见状说:“哎,计前辈,你,你这怎么打人呢?”
计大春没好气说:“还不是这假货,他把囚龙大阵的阵图交给了那个端乔松,这才有了端乔松启动大阵,封你一身修行的事情。”
假抱拙一脸委屈地说:“贫,贫道当初,真的是负死抵抗来着,怎奈,怎奈,贫道,贫道得此肉身,方没几日,术法不精,那,那妖道手段又忒厉害,贫道,贫道敌不过,敌不过,眼见即将受那无尽苦楚,贫道一咬牙,索性,就招了·······”
我见这假抱拙的性子,好像跟当过兵的白老板有些出入,于是就小声问计大春:“这道人怎么回事,看他性子,好像是不太对劲呐。”
计大春瞥了眼假抱拙说:“串魂儿了!”
接下来计大春跟我讲了真相,原来换魂儿之后,三魂七魄对身体也得有一个熟悉的过程。
这个假抱拙之前的修行就低,冷不丁换了一个大能力者的身体,他之前的魂魄不适应,自然而然就会出现一些所谓串魂,乱魂的现象。
这种现象产生之后,直接影响了人的情志,于是就有了假抱拙这种慢N拍的古怪性子。
假抱拙是不能指望了,计大春告诉我,这假货现在就是顶着个身子,然后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个儿慢慢的修,慢曙的悟,渐渐把这魂儿找齐了,那就妥了。
饲龙观现在的工作已经转给南晨道长负责了。
他指挥弟子,把山中死的人找地方好生埋了,又做过了一场法事。
伤的人,直接就送出了山阵之外。眼下,南晨正组织人重新修复山阵。到时候,山阵修复完毕,外人就无法进来了。
修山阵的主要目地还是保护我。现在,青柳,端乔松逃了出去。这两人肯定在高术江湖四处散播我功夫让人封了的事实。
如此一来。
有些朋友可能就会成为敌人,有些敌人也可能会是朋友。总之,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啊。这些人得到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来找我。别的不提,单就这泣灵剑而言,就足以让那些修了多少年的大能高手们心生向往了。
我感概之余,又问计大春等人,之前在那山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紫刀罗锅又是怎么被吃的。
计大春告诉我,他勘探过现场了。
紫刀罗锅的是让一个东西给咬死的,那东西咬破了他颈部的动脉,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那个东西咬死对方后,便自行钻到洞中的一个水潭里消失不见了。而随那东西来的是郭教授和听棋。
郭教授当时身体很差,差不多是形神枯槁的样子。听棋也好不到哪儿去,人瘦的几乎没了样子。
此外,马玉荣在给这两人医治的时候发现,这两人的身上有一道又一道什么东西缠绕过的痕迹。
究竟是什么?郭教授精神受到刺激,他已经处于半失忆的状态,听棋更是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后来,马玉荣根据这两人身上坦露出的勒痕分析,那东西是一条长了鳞片,有爪子的大蛇。
马玉荣讲到这儿的时候,凌元贞白了他一眼说:“你干脆说那是一条没长大的小龙不就得了吗?”
马玉荣咽口唾沫:“非亲眼所见,空口无凭,这话,不可乱说,万不可乱说。不过·······”马玉荣思忖说:“你这样一提,倒也真有几分像呢。”
计大春这时说:“行了,我跟你们说真相吧,那石中水里包着一个胚胎,胚胎内就有这么一条小龙,至于这龙,经历这么些年,它是怎么活过来的,这个咱就不知道喽。知道的就是,姓郭的打破了这个石中水,小龙缠上他的身体,又用圆光术驱着听棋,转尔这两人一起由其摆布越过了守山的大阵,找到了这个地下洞穴后,它就直接入水找它亲爹亲娘去了。”
马玉荣不解:“那它为啥又要咬死罗锅儿呢?”
计大春想了想,他又看了我一眼说:“这事儿,估计就得问咱们的
关兄弟了。你说,你跟龙·····有啥关系?”
我摇头说:“我这命里,也不知道咋的啦,竟招惹一些小动物。计前辈,你听我给你念叨,念叨。”于是我就把小时候的虎魂到后来的什么第四魂,还有跟那条龙一起并肩战斗的经历描述了一遍。
计大春听后他摇了摇头说:“太玄幻了,解不出,解不出来啊。”
我喃喃说:“好吧,你说玄幻,那就玄幻吧。”
计大春这时又说:“你现在身体的情况很不理想,一身的修行给封了,筋骨,肌肉,内脏,失去了原有的那些精气神濡养,它们都已经缩成一团了。眼下呢有两条路走,第一条路你且就这样儿,先在这里等着,然后我们老哥几个,四处给你打听,寻求良方妙药,神医妙术,想法子把你被封的修行找回来。第二条路呢,相对来说苦一些,要命一些,就是重新来练。练到什么地步,这个谁都没法儿说,谁也不好说。但是我话放在这儿,你说咱们是个外来户,也不能老在人家道观里住着。咱们毕竟得出去吧,你这样子,一出去,休说什么打人了,那个我都不敢想,兄弟,你起码,自已得能跑是吧。”
我抬了胳膊,疼啊!
肌肉,细胞,筋骨,等等一切都像上了锈似的,全都粘成一块儿了,一动弹,就是钻心的疼。
我叹了口气,末了咬牙说:“我练!别的都不说了,我先练,起码能让这副身体跑起来再说。”
计大春喝了口水:“练也行!但一样,丑话说前边。你身上之前证出了一个地魂的五行齐全。现在你身子骨发虚,虚的厉害,说你一条腿迈进棺材里,这一点都不夸张。身体虚的情况下,七情六欲还不显。为什么不显,你想想,那重病在床的人,长年下不了地,你让他想七情六欲的事?他没那心情,他不死就行了。你现在就这样,身子骨虚的要死,提不起七情六欲来。可一旦你练了。”
计大春顿了一下说:“饱暖思那个啥嘛,那是指正常人了。你不是一个正常人,你要是练了,之前证出来的那些个七情六欲就会一下子全涌出来。”
我一怔,抬头跟他说:“然后呢?”
计大春:“然后你就疯了。”
我惨笑:“我疯,能疯什么样儿?”
计大春说:“狂性大发!登高而歌,弃衣而走,言语,谈吐,都不是正常人的表现。”
我:“以后,都这样了吗?”
计大春:“说不好!可能,以后就这样了。也可能,你········反正这事儿在你。你要是能突破,然后受一道灵识的感召,或者什么东西激你一下,你就能醒过来。否则的话,你就这样儿了。疯了。”
我想了想抬头问:“疯了,如果再醒,是不是功夫就回来了?”
计大春用冰冷语气告诉我:“那是两码事儿。你疯了,是因为你身体在目前条件下强行训练的一个结果。这跟修行回来,连不到一块儿去。想要把修行找回来,你还得·······”
计大春:“看因缘呗。”
我惨然:“因缘在哪里,前辈可否推算之?”
计大春:“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我说:“真假都讲来听听。”
计大春:“讲假的就是,我给你一通忽悠,白话,让你心里舒服点儿,看着好像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讲真的则是,你这个,我就算是吐血三升,我也算不出来。怎么样,还要不要我给你算呐?”
我忍痛挥手说:“且留着那三升血吧,不用,不用算了。”
计大春:“那你是练,还是不练呢?”
我说:“容我思忖一日,思忖,思忖。”
计大春:“也好,对了,这儿有一副泄药,我先给你煮了。”
我:“干嘛吃泄药啊?”
计大春:“你肚子里有草,现在消化机能不行了,消化不了。堵里头,当心解不了大手,你再闹出个肠梗阻,回头儿真就得找大夫给你开刀来医了。”
我苦笑说:“好好,先吃泄药,先吃了它再说吧。”
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现在不比以往了,两个小时后,我喝了计大春给我配的药,我拉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感觉把五脏六腑都给拉出来了。
清过了肠胃,又给我熬米汤来喝。我喝着这米汤,忍着一身的疼痛,我渐渐定了一个决心。
疯,且疯上一回再说!
人生难得几回疯,此回不疯,更待何时?
是人皆有一疯,今儿,就让我疯了吧!
疯也不是那么好疯的,这都需要一个基础。拉过那次肚后,我喝了两天米汤,感觉身上有点热呼气儿了。于是,就开始了自我锻炼。
先从马步开始,五行拳,十二形拳,三体式,蹲着跑,八卦掌······
那种痛苦!说实话,我之前有些低估了。
身体是真疼啊,站桩,蹲都蹲不下去,一蹲的时候,全身疼的直打冷战,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冒出来。硬撑着,强挺蹲下去了后,居然不争气地晕倒了。
然后醒过来,继续再蹲
!
这个过程中,南晨道长,还有我那三个老前辈,他们想要给我施点针术,又或是配副药,按按摩什么的。这些全都让我一口回绝了。
我的态度就是,老天爷既然让我受了这个,我就得好好的受着,认真受着,而不是寻求什么法子,让自已舒坦一点,来躲避,回避老天的这个惩罚。
说实在的,我现在置身道观的阵中,这已经是万幸了,这要是在外面,没有这几个老前辈,没有道长看护我,可能我这身子骨都已经烂掉了。
疼痛还仅是一小方面,过度的训练带来的就是虚火上浮这一症状。
南晨道人要给我行针,且还给我抓了几副药,说要去一去这虚火。我冷静想了想,感觉这次不比以往,所以我拒绝了。
于是,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我正在咬紧牙关站马步。突然一股子虚火就从肚子里直接冲上了脑。
下一秒,我疯了!
一个人在疯的前提下是不知道他曾经干过些什么事情的。
所以疯了后我的意识是一片空白。
我只记得,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我见到一个人,他很不是个东西,他把自已脱的精光,满道观的乱跑。还跑到房顶上,高声唱着一些歌儿。他把尿撒在道观的水缸里。他还搂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非要跟人家亲嘴。他还······
总之,有人打他,有人骂他,甚至有段时间,他让人用铁链子拴起来,像条狗一样关押在道观的柴房中。
他不仅不是人,他简直了,牲口都不如,他就是一个疯子。
十足的疯子。
对了,他还咬人!
有很多人挨过他的咬。但好在,这人没有狂犬病,身上没有感染丧尸的病毒。但不管怎样,他把这道观,作的是鸡飞狗跳,人人不得安宁。
他整整的作了三个半月。
三个半月后,轰!
突然一阵震耳的轰鸣,把我从沉睡中惊醒。
嗡,嗡!
一道又一道的音波,撞的我呲牙咧嘴,我猛地睁了下眼,发现自已居然用两只手,两条腿撑住四壁呆在一个很小的空间内。
这里是哪儿?
嗡!
又是一声响,扑通,我的手松开,然后我掉到了地面上了。
“啊,疯子,师父,师父,那疯子跑大钟里去了。师父·····”
两个小道撒丫子就跑远了。
我躺在地上,抬头正好看到头顶上方悬吊着一口硕大的铜钟。
而此时的我,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并且,身上皮肤又黑又臭,我这是怎么了?
难道?难道我梦中,梦见的那个不是人的东西,他就是我吗?
一念之间,我起了身,我发现身子骨居然很灵便,丝毫没有任何的痛楚。
我环顾四周,突然就在这功夫,唰唰唰,几道人影冲了过来。
我抬头一看,见冲来的正是马玉荣,凌元贞,计大春,还有这里的主人南晨道人。
我看着这四人,下意识地捂住了两腿间的那个东西。
马玉荣看到我做出这个动作后,他鼻子一酸,高兴地对众人说:“好了,好了,咱们这兄弟,他,他终于醒过来了。”
我恍如隔世,扑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南晨道人激动的也是两眼流了泪,拿着一件道袍就给我披在了身上。
“兄弟啊,兄弟,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我这几千年的道观,就,就得关门大吉喽。”
我听了这话,一时也是泪流满面。末了,我转了身,朝着南晨道人,还有几位前辈,扑通一声跪下。
我没说话,因为我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
我只是对着他们,行了最重,最重的礼。
一个小时后,我坐在道观的一个大木桶里,把这一身的泥垢洗了个干干净净,末了又理了头发,刮去胡须,掏尽耳垢,修剪了指甲。待这一切都结束后,我换了一身南晨道人托人在外面买的俗家衣服,拿上了我的泣灵剑,又重新跟大家坐在了一起。
南晨道人这时给我泡了一杯参茶。
我喝下去后,对他表示感谢的同时,马玉荣对我说:“兄弟,你可真的是了不起,真的了不起。这疯了三个多月,你这一身功夫,竟然找回到入化巅峰的状态了。了不得,真的是了不得。”
我摇了摇头说:“拖累大家了,真的是拖累大家了。”
众人感慨一笑。
末了凌元贞说:“关兄弟,这些都不用说了。这等疯了又好,好了又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事在修行人中,比比皆是,所以,你不必放在心里。当务之急,咱们得想办法离开这个山门。因为,外面来了不少人,他们逼着南晨交人交剑呢。”
我摇头惨笑:“真的是虎落平阳,让狗欺呀。”
凌元贞:“没办法的事,总之,不管怎么样,咱们不能让道观里的人难做。今天呢,你终于是醒了,还有,今儿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我想呢,咱们不如赶个巧,今天晚上,就离开这座道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