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墨,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讨厌你。”
... ...
郑墨一旦停止思考,这句话就像是地鼠一样不停的冒出心头,连带着,还有詹木青那微微别扭却十分诚恳的表情。
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着。
他躺在床上,明明是想睡觉来着,可是一闭上眼,詹木青的脸就出现在他脑子里。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郑墨啊郑墨,你怎么这么受虐?詹木青是好看没错,但是你见过比他好看的多了去了啊!况且刚刚你们两个才吵完架!怎得别人说一句不讨厌你你就心花怒放了?
老师不讨厌学生不是应该的吗?你是不是傻了?
郑墨小声念叨着,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树。
月亮已经藏了大半个身子,渐渐的,地平线开始有了微乎其微的红色,想挣扎着把巨大的黑色幕布掀开。
“啊!还是睡不着!”郑墨坐起身来,烦躁挠头。
他看看窗外的天色,心中不禁有些悲愤。
没想到他郑墨有一天也会失眠,而且还是莫名其妙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有什么办法可以忘记这句魔咒?
郑墨转过视线看向书桌。
好的决定了。只要一直在思考脑子里面就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郑墨立即跳到书桌前,拔开笔盖就准备在知识的海洋里浴血奋战一波。
然而事实永远不会有自己想的那么顺利。郑墨一打开书,看到的就是詹木青的字迹,詹木青讲课时候的神情就全都涌进郑墨脑子里;翻开教辅资料书,啊,可恶,这书还是詹木青给自己推荐的。
逃不开了是吧!之前怎么都没觉得“詹木青”能够这么烦人呢!无时无刻好像是直接渗入了自己的生活骨子了一样。
郑墨苦恼极了,捏了捏鼻梁,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势如闪电般掏出行李箱,拿出了被自己尘封大半个月的表演进修书和几个优秀影片册子。
没想到再次拿出来居然是以这样的机会。郑墨有些感叹。
这下总不会想到什么詹木青了吧?郑墨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还随手有带书的习惯,说起来真的是好久没看过了啊,要有这么久不接触演戏,自己会不会就生疏了?
怀着一丝愧疚的心情,郑墨准备认真复习一下。结果随手一翻,一张熟悉的影片又出现在他面前——《在梦间》。
......
郑墨看着封面沉默一秒,果断把它丢在一旁,又捡起那本进修书赶紧打开。
看着看着,郑墨终于找回了一丝状态,一边比划着,一边翻着页。直到他困到不行了,趴在桌上便阖眼睡了过去。
这一睡,倒是无梦。不过也着实不算睡得尽兴。
天边那一抹红色已经将厚重的黑幕踢开,露出鱼肚白,随即那几只神秘鸡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似的,也扯着喉咙叫起来了。
然而叫醒郑墨的不是神秘鸡,也不是黑格尔和大黄,而是从来没叫过他起床的詹木青——
“郑墨?醒醒,上课了。”詹木青薅了两下郑墨,见没什么反应,又摇了摇他的肩膀,依然睡得很沉。
詹木青露出一个无辜微笑,转身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取了一个大喇叭过来,默默打开声源开关,放在郑墨的书桌上。
“郑墨起床,上课了!”
“郑墨起床,上课了!”
“郑墨起床,上课了!”
... ...
郑墨终于有了些动静,他有些痛苦的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喇叭,想伸手关掉这个巨大的噪音源,可惜睡了一晚上的手臂,除了带给他一手的红印子,还有就是根本使不上力的酥麻感。
站在旁边的詹木青主动上前关了声源,“在书桌上就睡了,看样子昨天你还挺用功。”
听见熟悉的声音,郑墨迷离的眼睛顺手向上一看,见来人是詹木青,顿时瞌睡清醒另外一大半,“啊,詹木青?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郑墨同学。”詹木青抱着手,“另外这个时间称呼我詹老师比较好。”
“我去,我睡了这么久?”郑墨一脸不可置信,随即表情略带几分歉意。
“我说过今天是新阶段,难度是之前不可比拟的。结果你就以这种状态来迎接?是做好准备了吗?”詹木青语气中听不出来感情,微微上挑的眉毛却透露了几分不悦。
郑墨自认理亏,哑着嗓子没说话。
“复习我不反对,但是良好的睡眠才...”詹木青说着,眼睛撇到了刚被郑墨压到的书,还有丢在旁边的《在梦间》,眼睛瞬间虚了起来,“你昨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
詹木青的声音多了一股冷意,郑墨此时更心虚了。自己晚上在干什么?总不能直接说想你想的睡不着吧?
既然詹木青已经看到这些所谓的“课外读物”,郑墨脖子一硬,憋出来几个字:“业,荒于嬉。”
“荒于嬉...行,你说得对,别到时候芝麻没捡到,还丢了西瓜。”詹木青听到这个话抬了抬眼镜,收回目光,“你现在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回来我们就开始捡芝麻,你别让我失望。”
“... ...”总觉得詹木青在...吃醋呢?郑墨怀着这样的心思赶紧跑了出去。
一把凉水冲脸,郑墨总算完全清醒了,立马就打消了刚才说詹木青吃醋的念头。疯了吗?詹木青刚才最后两句话明明更像正式通牒!
之前给夏方圆带个小说被他看见了都劈头盖脸给自己使了一通脸色,这直接在他课上说无关话题还那么理直气壮... ...
怕不是要被搞死了。郑墨心如死灰。
回去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郑墨感觉他正在向自己的断头台一步一步走近。
事实上,詹木青虽然有些不悦,但也理智战胜了感性。毕竟郑墨是演员,研讨演技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同样的,别让他失望也是詹木青自己真实的想法。
所以当詹木青不止一次的看到郑墨开始精神涣散的时候,他自己教学的节奏也开始有些乱掉了。
索性詹木青说:“郑墨同学,我觉得你今天不适合上课。”
“没事的老师,我还能听!”郑墨睁大了眼睛。
“能听?那你告诉我这道题喝醉酒有红脸基因的人占人群的概率是多少?”
“... ....”
詹木青揉揉鼻梁:“我不想做低效率的事情,上午课就不上了。晚上写一份检讨书给我。”
课程进行不到半个小时,这新阶段的第一节课便草草结束了。
说郑墨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说詹木青不气,那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