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几日,童贯辞京西上,临行时在金殿上慷慨陈词,此去定要整军备战,进取西夏,大有不破楼兰誓不还之势。赵佶闻言壮之,亲持御酒相赐以壮行色,童贯接了一饮而尽,上马离京而去。
高强因为要筹备西北军粮之事,因此逗留京师不走,也出西门十里亭设宴送行童贯。说到西北的战事,高强倒对童贯还有点信心,经过了这么久的相持对抗,小国西夏就算占有补给和指挥上的优势,也在大宋的庞大国力持久压迫之下面临崩溃,只要童贯稳扎稳打,不犯“军事冒险主义”的错误,西夏的平定指日可待。
经过出使辽国这一行,童贯对于高强也有所改观,况且蔡京一童贯一高俅这个铁三角的联盟,现在看来暂时还是有其存在的必要,相反由于童贯实力膨胀过快,引起了蔡京的一些警惕之心,更需要高俅这个中间势力作为缓冲,要知道高俅由于出身和太尉府的地位问题,恐怕终身也无望进取中枢大权,因此,地位稳固而又没什么威胁的他,就成为了最宝贵的盟友,连带的高强到处也都吃香的很。
“贤侄,某家这一去,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你可不要掣肘于某,误了大军进兵时机,那贻误军机的大罪,可也说不得的。”童贯持着酒杯,对高强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
高强满口答应,这事不但关系到西北战局,更在皇帝面前也夸下了海口,更关系到他偌大钱庄以后的发展。就算没有军机干系,也是绝对不容有失。素常他说话总给人有点油滑的印象,因此童贯要多叮嘱几句,见答应的爽快,又显得胸有成竹。倒也宽心。
当下吃了酒,童贯翻身上马,数百亲兵卫护着,大群马队绝尘而去。
高强眼望后尘,脑子里搜刮着从前学到地历史知识,仿佛童贯大观二年应当是有所建树的。具体月份和功劳大小可不记得了,不过童贯眼下封武康军节度使,可还没有加检校司空衔。记得就是在大观二年的军功之后加了检校司空衔,可见今年的军功可期。
“嘿嘿。”高强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既然童贯有军功,那自己筹措大军粮草,不也有功劳?加上今秋贡举。自己虽然不读四书五经,仗着老丈人的面子,榜上有名也是有把握地,那时进士及第。便可谋个大大的官职了,对于今后的作为,大有好处。
要知道。历史上的女真起兵反辽,是在辽国天庆四年。算起来离现今不过六年而已,留给高强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如果他按部就班,靠着父荫和蔡京的庇护升官,要到中枢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年,到时候难道去做亡国宰相么?因此搞东搞西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以后应付国家地危机而做准备的。
“眼下大事就是这军粮,说不得,要把贯忠从杭州调来商议,怎生设个妥帖又快当的法子才好。”高强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回到府中。
只是他刚一走到自己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那话音熟悉地不能再熟,却叫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脚下抢了几步,高强冲进院中,见几人正在谈笑,听见他回来,都转过身来,当先一个人儒衫青巾,可不正是许贯忠?
高强又惊又喜,抢上去拉着许贯忠的手道:“贯忠怎的来了?也不先来封信,就这么自己跑来,莫不是本衙内有甚亏欠你处,上门要债来了?”
许贯忠也笑,只是依旧淡淡的微笑,眼中那股暖意却泄漏了他心中的欣喜:“正是如此,衙内将东南诸事都丢在我肩上,累的小人可怜见,薪俸却不见一文,这几个月过的苦不堪言,便向衙内要债来了。”
高强大笑,一旁的燕青也在那里大笑,好友得到高强的重用,他是比当事人许贯忠自己还要来地开心:“贯忠啊,闻说那大通钱庄手握东瀛贸易船队,广泽东南五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你若是嫌弃数钱太过辛苦,便来与我调个位子,管管这丰乐楼的狂蜂浪蝶,我去替你数钱,可好?”
几人笑了一回,高强咧嘴道:“我正要差人传信于你,却就已经到了,天下再也没这个巧法,可知我大事必成矣!来来,坐下,我有事与你商议。”
几人就那大树下的石桌石凳做了,小环带着两个侍女送上茶水点心,许贯忠却是一路风尘赶来,中午饭也不曾吃,当即就着茶水吃几块点心。
高强容他吃了点,才道:“日前我出使途中,与童贯商议,由本衙内地大通钱庄专责筹措西北百万石军粮,已经差人送了消息给你:这次回京,此事又经殿上宰臣商议已定,三月之内须得办妥,西北大军克日进兵,这军机可贻误不得。贯忠不期而来,可是有以教我?”
许贯忠拿起手巾擦了擦嘴,笑道:“衙内果然知音,闻弦歌而知雅意。不错,小人接了衙内的第一封信,便开始着手筹办此事。前日得了衙内已经进关,不日到京,小人这里也差不多筹备妥当,便启程进京,要与衙内商议此事。”
高强惊喜交集,要知道筹措百万石军粮,这资金问题不说,运输就是一件极为头痛的事,这时代没有火车汽车,水路纲运又是繁忙之极,要从东南千里迢迢将百万石军粮运到西北,光运费就是个天文数字了。连日来他想了许多招式,却都有些难解之处,现在听许贯忠的言下之意,却似胸有成竹,教他怎不喜出望外?
“速速道来,这百万军粮,要如何筹措法?”
许贯忠笑道:“衙内莫急,要设法筹集百万军粮,须得先知道现今咱们西北大军的军粮是如何筹措法的。”他连说带比划,一个宋代军队后勤体系便宛然出现在高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