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赵忠重新开始前进,贝玛就不再是双手抱在胸前,而是双手抱着怀中酒瓶,反复将身体在雪面上滚压。虽然姿势与前面类似,但因为手上有了依托,双臂也不再显得累赘,更不必去思考如何扒拉雪面一类东西。
看着贝玛满脸兴奋地东跑跑、西跑跑,来回在雪道两边滚压雪面的样子,赵忠就感到一阵庆幸。表面看贝玛像是在玩乐一样,没有什么重要,可不但她的工作必不可少,说实话,贝玛可是帮了自己不少忙。
同样事情自己不是不能大包大揽,但如果既要自己开道,又要自己压雪,体力肯定坚持不下来。
简单来说,先做两百次仰卧起坐,再做两百次俯卧撑并不困难,但如果是十次仰卧起坐、十次俯卧撑的交替进行二十次,绝对没人能轻易扛住。这不但关乎体力问题,也受肌肉习惯影响。持续进行一项劳作,习惯下并不容易感到疲劳。可如果短时间内要进行频繁的肌肉调动,没人敢说自己能保持体力旺盛。何况还是在这种天寒地冻状况,光是抵御寒冷,体力都要消耗大半。
看似简单事情,实际并不可缺少。如果一路上只有自己与松巴两人,赵忠相信早就完蛋了。他只是个凡人,不是什么英雄,最多是个赛车手,终究还要受大自然制约。
“呼,呼呼,赵忠,你的姿势好美,要不我们换换?”
靠在雪道两旁滚动身子,不知不觉,积雪已经漫过腰部。这不是说未经压实地方,而是即便身体压下去,积雪也不会沉下太深。不过这并不重要,贝玛还是看着赵忠略显单调的背影感到一阵兴奋。
同样动作做上一次、两次并不算什么,但如果几十次、上百次的持续下来,不管愿不愿意,所有肌肉活动都会自动调节到最佳状态。不但节省体力,看起来也会舒服许多。这就好像贝玛说的那样,有一种美感在里面。
赵忠没有回头,仿佛只是在机械地开辟雪道前进。这种状况下,最美的动作就是最省力的动作,不用去强求,慢慢就会融入其中。
“你别开玩笑了,万一你在这里倒下了,我们怎么办,何况你的手也不方便。”
“嘿嘿,你说谁会倒下了,我才没你那么娇弱!”
听着赵忠仿佛赞语的推托,贝玛心中感到有些得意。不管明白还是不明白,她也知道自己的左手状况,帮不上赵忠什么忙。能做到现在这些,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赵忠,你说真的,我有那么必不可少吗?”
“嗯,说真的,如果不是碰上你们,还真难说我们下不下得了山。”
如果只是单纯开车下山,赵忠并不认为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什么不同。可就是因为自己无法一直坐在驾驶座上,依照道路状况不同,少了贝玛帮助,事情还真不知会出什么状况。
或许贝玛是有些小小骄傲,但一个身具唱歌和雪山向导才能的女孩子,自己又怎能要求她太多。比起那些只知道为自己容貌、为自己xìng别骄傲的城市女孩,赵忠知道贝玛已经强上太多。
听着身后贝玛传来的“嘿嘿!”傻笑、“扑通、扑通”的扑上雪地声音,赵忠没有回头,依旧甩开双膀,拼命除去身前积雪。
前进了一段距离,身前积雪的下滑趋势越来越明显。还没等自己将积雪拨到两旁,沿着雪坡,积雪就已经簌簌地滑落下来。不是贝玛将两旁积雪压实,自己根本没有前进可能。
以现在的状况而言,速度虽然慢点,但总是在继续前进。
“……赵忠,你说我们要多久才能上去。”
跟在赵忠身后,贝玛也察觉到了进展缓慢。因为积雪滑落的趋势明显,她也忙不迭地要在两旁奔跑。即便双手帮不上什么忙,也要用身体挡住积雪往雪道中间滑落。
比起赵忠只是在针对眼前的突发状况进行救急,身为雪山向导,贝玛更了解两人必须面对的状况艰难。不是说心急,她只知道自己必须了解一下赵忠的心理变化,方便用语言进行引导,不然她又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雪山向导不但要学会自己战斗,还必须学会如何领导他人一起战斗。面对横立眼前的雪山威严,没有哪个雪山向导会妄想只以一己之力挽救苍生。
“不急,慢慢来,我们总能上去的。”
舒缓一下手臂,不但赵忠的语气平缓,他的心中也同样平缓。或许自己没有在高原上与雪山战斗的经验,但自己可是个赛车手,如果面对眼前的小小雪坡都要心生退缩,那还何谈什么争取胜利、争夺冠军。
听到赵忠的语气仍旧和缓,贝玛也放心下来。面对眼前一片苍茫、无分前后左右的沉沉积雪,心理压力比任何事情都要考验人。
“那你看我们要不要喝口酒再继续。”
虽然距离上次喝酒并没有过去多久,贝玛还是做出了适当建议。
上次喝酒所带来的身体热量已经渐渐散去,正如松巴要求的那样,她也知道不能等到身体麻痹时再想起喝酒。不过说出这话时,她也不免舔了舔嘴唇,第一次感到酒真是种好东西。
“……等,等等先,好像我们已经到了坡底,踩到山石了。”
不像刚才一样立即回答,迟疑了一下,赵忠突然兴奋起来。将铁锹放到一旁,抬起双腿就往前跨去。
“真,真的。。……太棒了。”
因为两人前进极为缓慢,贝玛事实上就跟在赵忠身后。看到赵忠的反应,她立即跟了上去。随着脚下碎石消失,斜上的石块越来越坚硬,贝玛嘴中立即欢呼起来。两人能前进到雪坡底部,也就意味着最艰难的一段路已经过去。再往上去,积雪厚度也会因为雪面滑落关系,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