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大名还是小名,蓝衫都觉得这不像是亲爹给取的。
坛子总觉得诚哥和这个大美女之间该有点什么才对,为此,他别有用心地给他们俩点了一首对唱的情歌,《广岛之恋》。
切歌之后,坛子把话筒递给宋子诚。宋子诚没有拒绝。
蓝衫却死活不肯接话筒,“这是日本歌吗?这歌我不会唱。”她有点烦,都把话说清楚了,还一个劲儿逼着人玩儿暧昧,有意思吗!
坛子觉得这个女人好复杂,喝酒的时候那么干脆,让唱首歌反而矫情得像个小姑娘,跟落落恰好相反。
好像自从跟蓝衫喝过酒,宋子诚就变得好说话了。他握着话筒,侧脸看她,眼神竟然有那么一点点柔和,“那你会唱什么?”
“我会唱生日歌。”蓝衫自豪地回答。
宋子诚不置可否。
蓝衫伸手比划了个数字,“用六种语言。”她并非吹牛。跟人打交道总要练点实用型小技能,反正技多不压身嘛。
坛子一听也来了兴致,不等宋子诚说话,就屁颠屁颠去点了生日歌。
一曲多语言混合版的生日歌唱嗨了全场,蓝衫唱的高兴,激动地站起身。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大明星在开个人演唱会,心里那个美呀。
正自得意,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明显不是服务员的姑娘走了进来。姑娘板着个脸,看起来不太友善的样子。
蓝衫停下来细打量那姑娘,才发现她长得挺漂亮。脸蛋特别小,眉眼精致,发型是黑长直女神必备款,柔顺地披在肩上,穿的裙子像是香奈儿的,应该不是高仿吧……蓝衫不太会辨认这个。
出于职业本能,蓝衫朝她微笑了一下。
她却是直接无视掉蓝衫,走到宋子诚面前,隔着茶几对他说道,“阿林,生日快乐。”
蓝衫心想,原来宋子诚的小名叫阿林。
宋子诚面色平静,只看了她一眼,答道,“谢谢你,苏落。”
蓝衫明白了。刚才听坛子说宋子诚跟一个叫“落落”的分手了,多半就是眼前这姑娘了。看这意思,这是因爱生恨故意来找不痛快的?
蓝衫现在就站在宋子诚身边,她可不想被他们的战火燎到,赶紧撂下话筒,蹭蹭蹭躲一边去了。
正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蓝衫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发现宋子诚正在看她。
咳……
苏落坐在了宋子诚身边。蓝衫现在离他们比较远,在欢快的生日歌的音乐背景下,她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说了两句话,坛子又去点歌了。
点的是一首英文歌,蓝衫第一次听。苏落的声音温柔甜美,把这首歌唱出一种凄凄怨怨的味道,还蛮好听的。
蓝衫不禁有些动容。看得出这姑娘对宋子诚余情未了,也不知俩人为什么分,看着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真可惜。
苏落一曲唱完,清了清嗓子,说道,“宋子诚,我祝你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爱你的人,痛苦万端,不能自拔。”
宋子诚拧了一下眉。他拿起话筒,答道,“谢谢。不过要让你失望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苏落扔下话筒,跑出了包厢。
蓝衫心想,她跑得那样急,大概是因为实在忍不住要哭了……再次感叹,爱情呀……
坛子有些坐立不安,一个劲儿朝门口望。
宋子诚说道,“想追就快去,磨蹭什么?”
坛子嘿嘿一笑,起身追了出去。
蓝衫一不小心看了场戏,她不想再逗留了,赶紧和宋子诚道别。宋子诚要开车送她。蓝衫以“酒后不宜驾驶”为由拒绝了他的好意。
***
下班回到家,蓝衫在楼下又看到乔风了。真是冤家路窄。
乔风从写着自家门牌号的奶箱里取出一瓶鲜牛奶,然后把奶箱锁好。他一转身,也看到了蓝衫。
蓝衫谑笑道,“哟,还没断奶呢?”
乔风明显不欲和蓝衫多言,他站在原地,想等着蓝衫过去再走。
然而蓝衫偏偏也停止不动,与他僵持。
乔风无奈,只好拔步走开。蓝衫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她在玻璃门上看到反光,才发现这小子个头不矮。她一米七,穿五公分的高跟鞋,还比他矮了一截。
乔风一路沉默,像个被流氓尾随后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蓝衫觉得挺好玩儿,俩人爬楼梯时,她在他身后吹起口哨。
乔风:“……”
他有些无奈,停下来转身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蓝衫比他低了两级台阶,她抱胸仰头,逆着光看他。因为光线问题,他的面目不是很清楚,唯独左眼眶那一块深色的乌青,格外明显。蓝衫秀眉微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挨我一拳特无辜特委屈呀?”不等乔风回答,她又说道,“我还觉得我被你投诉特委屈呢,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性骚扰男客户了,你说我找谁说理去?”蓝衫没夸张,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哪一个传出去的。后来总经理也知道了,找她谈话,幸好那时候吴文已经撤销投诉了。
她一摊手,“有什么事儿你不能当面跟我谈吗?或者你在电话里骂我一顿也行,干吗一定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方法呢?”
乔风摇头,“我没有投诉你。”
蓝衫冷笑,“难道在电话里说我性骚扰的是村东头那个王二傻子?”
乔风居高临下,淡淡说道,“确实有个王二傻子想要扒我裤子。”
看不出来这小面瓜嘴巴还挺厉害。蓝衫叉腰,刚要回嘴,乔风又道,“但我并非有意投诉你。我只是接了一个回访电话,在电话中提出解约并陈述理由。你们的客服并未就‘是否投诉’一事询问我的意见。另外,你们全公司都知道此事,很明显是你们客服部的保密工作不够好,怪不到别人头上。”
吵架的时候最怕这种思维清楚有理有据的了,蓝衫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只好说道,“总之因为你的一番话我被投诉了这是事实。”
她本以为他会继续辩驳,甚至说出什么恶毒的话,哪知他却坦然答道,“确实如此,不管怎么说结果已经造成了。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
蓝衫张了张嘴,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与人打交道就是这样,对方先表示出足够的友善,你就不好端架子了。蓝衫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乔风深以为然地点头。
蓝衫有一点想不通,“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嗯,扒你裤子?”
他对答如流,“因为你觊觎我的美色。”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自恋成这样的……蓝衫翻了个白眼,说道,“对啊对啊我就是觊觎你的美色。我告诉你,姐姐我可是色心不死,指不定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呢。你可要当心哟。”
乔风惊讶地看着她,认真思考了这话的真实性。最后他心想,就算是真的,以两人的体格差距,她也不会得逞。
看着他若有所思,蓝衫满头黑线,他竟然真的信了。
不管怎么说,两人算是讲和了,虽然气氛依然有点微妙,毕竟大家都不熟嘛。他们一同上了三楼,先经过乔风家,乔风掏钥匙开门,蓝衫和他道别。
乔风推开门时,一阵香气似是久困于魔瓶中的妖怪,此刻终于失了束缚,张牙舞爪地奔出来。
蓝衫深吸一口气,顿时走不动道了。这是炖鱼的味道,现在火候足足的,作料的香气分子已经渗入鱼肉,入骨三分。鱼肉的鲜香飘逸,食物新熟时的清新,炖食特有的醇香厚重,完全融合在一起,扑面而来,有如实质。
蓝衫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跟在乔风身后。
乔风警惕地看她。不回自己家,跟着他做什么,难道她真的如此急切,这么快就要再来调戏他?
真是够了……
蓝衫用指节蹭了一下鼻尖,明知故问,“你们家炖鱼呢?”
乔风点了点头。
“你妈妈做的?你女朋友?”
“我自己做的。”
蓝衫夸张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真香呀。”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乔风,看到他无动于衷,她有点囧。我都做得这样明显了,你客气一句会死嘛!
乔风不太确定地看着她,在她的万分期待中,问道,“你是想蹭饭吗?”
“……”一定要问得这么直白么……
“原来你也会害羞,”乔风有点不可思议,自言自语,“你脸皮那么厚。”
“……”神啊把这个神经收走吧!把鱼留下就行!
在蓝衫囧囧有神的羞涩以及死赖着不走的坚持下,乔风把她领回了自己家。他让她先在客厅坐会儿,他去加两个菜。
原本除了炖鱼,乔风还炒了个蒜蓉油麦菜,以及一个海米冬瓜汤。因为一个人吃,菜量不多,肯定不够招待她的。
刚才在吃饭之前,乔风下楼取了个牛奶,结果就带个尾巴回来了。
蓝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四下里扫了几眼。他家客厅很干净,比她的可大多了,而且不是一居,额,好像也不是两居?
蓝衫伸着脖子仔细研究了一下此地格局,发现这是个三居。
她估计了一下这套房子的面积,飞快地将之换算成人民币,然后她的小心肝儿就颤抖了。
乔风不好意思让她久等,他炒了个黄瓜鸡蛋,又弄了个姜汁松花蛋,两个菜都非常简单,前后加起来不到十分钟。米饭蒸得够多,因为他本来打算多蒸些明天早上做炒饭。
蓝衫帮他把饭菜端到餐厅。她看到他从铁锅里盛出两条中等身材的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乔风怕她把口水滴到上面,坚定地自己端着盘子走进餐厅。
蓝衫拿着碗和筷子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自作多情地问,“你怎么一下做了两条?是不是一开始就有意邀请我品尝呀?”
乔风解释道,“另一条是薛定谔的。”
“谁?”
“薛定谔。”
蓝衫觉得这个名字好古怪,“那是谁?”她把碗筷放在桌上,突然看到椅子上蹲着一只黄白花花的胖猫。胖猫的皮毛打理得干净柔顺又光亮,一看就是伙食很好的样子。它的眼神着实犀利,此刻微微仰头看蓝衫,亮晶晶的眼珠里带着些许轻蔑之意。
乔风指指胖猫,“就是它。”
啊,原来是个猫。蓝衫总觉得“薛定谔”这古怪名字好像天生就跟猫有点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是什么。
乔风把薛定谔赶下椅子,让它去吃自己的猫粮。
薛定谔不肯离开,在桌子下盘桓。饭桌上本来有一条属于它的鱼,它不甘心。
蓝衫吐了吐舌头,假装看不到它。她坐下来,举着筷子正要开动,乔风却突然说道,“等一下。”
蓝衫一愣,“是要先感谢上帝吗?”
乔风摇摇头,他拿过来一个干净的大盘子,一样菜拨一半到盘子里。
这是要分食?蓝衫有点囧,他是怕她吃太多吗……
乔风一边拨菜一边说道,“难道你想和我交换口水吗?”
蓝衫第一次听到人把“接吻”说得比接吻本身都直白。她觉得吧,她就算再脸皮厚,也不能为了口吃的出卖肉体。于是她愤愤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乔风本来还在自言自语,“我和你又不熟,不知道你是否携带病毒病菌……”听到她愤怒的指责,他有些惊讶,“我怎么了?”
蓝衫肩膀一松,“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非礼我呢。”
乔风自然明白她在误会什么,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要非礼也是你非礼我,你有前科,且经验丰富。”
蓝衫一呲牙,“闭嘴,再说话扒你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