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泽乐得偷闲,几乎什么事情都要拉着拾欢跟他一起做。
连日来公文都是他与拾欢一起处理的。而他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秦未泽正在看着越州饥荒的公文不禁皱紧了眉头。越州大旱,到了秋天更是颗粒无收。如此下去,那一方的百姓不知道要如何民不聊生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拾欢放下笔,问道:“还没有眉目?”
“若是拨粮也不难,只怕真正到灾民手中的就会所剩无几了。”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拾欢点点头,的确,这是个棘手的问题鲎。
用手支着头,拾欢一边望着窗外,一边思索着对策。秦未泽微笑着看着她,这丫头时不时就会提出一点儿不同的见解,他还真是有点儿期待她的对策呢。
突然间精光一闪,拾欢高兴地说道:“有了!”
“说来听听。”
“这粮食要从越州就近的省份调过去,所经手的官员越少越好。在当地选择清廉正直的官员对粮食的发放进行管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朝廷这边要指派一个位高权重的钦差大臣,许杀伐决断之权。灾民若是发现任何克扣粮食的现象,可直接向钦差大臣禀明情况。一旦查实,严惩不贷。”
这样也许不能完全杜绝克扣现象,可是最起码可以保证大部分的粮食会发放到灾民的手中。
她说完之后一抬头,见秦未泽居然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秦未泽真的没想到,一只养在深闺的将军女儿,居然能有这般的见解与想法。
他所了解的韩拾欢,所见到的韩拾欢与传闻中相差太大。她想的办法的确不错,看着她娓娓道来,有理有据,秦未泽的眼神越来越温柔。
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拾欢低头左看看右看看,应该没什么不妥啊。
可是转而秦未泽的眼神变得有些灼热,与她多相处一天,他想要把她据为己有的想法就越强烈。用不了多久,他会把她牢牢地困在身边。
“到底行不行你倒是说话啊。”拾欢被他看的毛毛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行,当然行,我的欢儿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能不采纳呢?”秦未泽笑着说道。
公文处理的差不多了,拾欢看了看外面,吕不周说要刮骨疗毒,可是一连两天都不见踪影。
“吕不周今日还不来吗?”拾欢问道。
“他不来,就代表还没有备齐所有的药材。不周做事一向周全,放心吧。”
秦未泽受伤的事情一直都瞒着灵儿,他不想让她担心,所以让吕不周编了一个借口骗过她。
两个人正说着话,魏达走了进来。
“何事?”见魏达面有为难,他收敛了情绪问道。
魏达看了看拾欢,转一拱手,“王爷,简寒之简大人在外等候,要见韩姑娘。”
此话一出,魏达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冷到了极点。
秦未泽的眼神变得凌厉,虽然拾欢的心里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可是简寒之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对手。
而且拾欢与简寒之一向交好,难保这简寒之从中找到什么破绽,抢走拾欢。
“不见!”秦未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见魏达转身就要出去,拾欢喊道:“等等!”
简寒之特意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而且她也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跟简寒之把事情说清楚。
“不准去见他。”秦未泽的语气很坚定,丝毫不容拒绝。
“未泽……你不要无理取闹。”拾欢也毫不相让,他这样根本就和以前无异。
听着她叫自己的名字,他很是受用,可是他还是不想让她去见简寒之。
秦未泽起身,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来者是客,既然来了我宁王府,那么我定然要见一见才行。一起去吧。”
“好。”虽然知道这厮一定心怀不轨,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见一见简寒之的。
一见来人,简寒之立刻起身。听闻拾欢与凌子归走的消息时,他的心情一沉,原来这丫头还是不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又回来了,跑来照顾秦未泽。
若不是心中实在放心不下拾欢,他也不会贸然前来。看着眼前的人儿,简寒之只觉得多日来的烦躁一扫而空。
可是紧接着拾欢后面跟出来的秦未泽,却让简寒之皱紧了眉头。
看着秦未泽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再看拾欢好像也不似往日那般的抗拒。难道拾欢对秦未泽有所转变?
“简大人今日前来,还真是使整个宁王府蓬荜生辉呢。”秦未泽故意站在拾欢的身旁,挨着她的肩膀站着。
见二人如此亲密,简寒之的心有些刺痛。
拾欢挪了挪脚步,可是秦未泽却死死地跟着她,不让她拉开距离。
她无奈,只得站定对简寒之说道:“寒之,有事吗?”
“听闻你好几日没有回将军府了,我特地前来看看。”他才不管秦未泽是不是在身边,丝毫不掩饰自己关切的眼神。
秦未泽不动声色,知道简寒之是想要激怒他,他冷笑,说道:“简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几日没有回将军府你便前来,若是将来欢儿嫁入宁王府,根本就不会回将军府了,你岂不是要一天三次地往这里跑?”
欢儿?几日不见,连称呼都如此亲密了吗?
简寒之倒也不生气,他轻笑:“王爷说笑了,若是拾欢嫁人了,自有夫君与她朝夕相对,到时候再留在宁王府恐怕也不妥吧。”
他们之间剑拔弩张,谁都不肯想让。
拾欢就知道根本不能让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一旦他们同处一室,肯定会起冲突,不管是语言上的还是行为上的。
“寒之,多谢你的关心,我没事。过几日就会回去将军府了。”
“那好,到时候我们不见不散。”简寒之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好。”拾欢颔首。
他知道拾欢夹在里面很是为难,可是他真的不想就此放弃。
在他看来,自己可以让拾欢很幸福,绝对不会比能王爷差。
目送着他离开,拾欢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跟他说清楚。毕竟简寒之是很骄傲的人,她不想伤害到他。
一回身,便看到秦未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回到将军府之后你还要见他?”
“嗯,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是吗?”他的语气中明显的不相信,看了拾欢一眼,他转身向里走去。
拾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有些无奈。他根本就不问清楚,只是凭借自己的喜好去猜测她的想法。
若她真的喜欢简寒之,就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宁王府里面,也不会跟他牵扯不清。
相反地,她既然在这里了,就一定会跟简寒之解释清楚的,把他的定情信物还给他。
秦未泽一路寒着一张脸,所有人都远远地躲开了。他们都知道王爷的心情不好,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去王爷面前的好。
把自己关进书房,秦未泽一下午都没有出来过一次。
晚饭竹桃已经送去了三次,每次都被王爷赶了出来。
拾欢翻了一个白眼,秦未泽难道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她端着饭菜径直开门走了进去,秦未泽在书桌前忙忙碌碌的,并未抬头,他冷声说道:“本王有让你进来吗?出去!”
“你若是想做秦月王朝第一个饿死的王爷我也没有意见。”拾欢放下饭菜,看着秦未泽说道。
想不到是拾欢进来,秦未泽有那么一丝丝的局促可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你先出去,我要更衣。”他说道。
今日这是怎么了,往日更衣的时候都会赖着她的,现在居然要自己更衣?
见拾欢还不走,秦未泽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说道:“莫非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想要留下来看我更衣?我倒是很愿意的。”
接着居然伸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壮硕的胸膛。
看着他这反常的样子,拾欢不但没走,反而坐了下来笑着看着他。
“你若是想要更衣我绝不阻拦。正好我也可以看一看你的身材到底是不是那么好。”
这丫头居然没有害羞地走掉。
秦未泽从书桌后面走出来,走到拾欢的面前。他的左手搭在椅子的把手上,俯身贴近拾欢。
一下子被他的气息包围,拾欢有些不自在,可是这厮一定心里有事,她绝对不能躲开。
“不躲吗?”见她紧张的小手都握起来了,居然还坚持着。
“我为什么要躲?”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他笑着作势就要吻下去。
拾欢突然间抬手,捂住了他的唇。
这厮很不正常,这一下午到底在房间内谋划着什么事情?
一想到今日她见到了简寒之,秦未泽原本已经消下去的怒火瞬间又燃烧起来。
拉开拾欢的手,他十分迅速地封住她的唇。
撬开她的牙关,纠缠她的丁香小舌,他做的一气呵成。
他的速度极快,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大白天的,你们要办事的话也关起门来好不好。”吕不周一进门便看到这“火爆”的场景,不由得打趣道。
拾欢一把推开秦未泽,脸颊一下子红红的。
而秦未泽则是站直了身体,扫了一眼吕不周,有些不悦。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吕不周不是没有见到这二人的反应,他自顾自地放下药箱,“等我治好了你的手臂,想怎么抱就怎
么抱,岂不是比现在好!”
秦未泽倒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一只手臂也可以抱她,可是毕竟不如两个手臂来得畅快。
看着秦未泽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没有盘算好的事情。
而且吕不周和他简直就是一丘之貉,也不知道这灵儿当初是怎么被他骗到手的。
吕不周不再开玩笑,一样一样地把药瓶从药箱里面拿出来。
“你已经准备好了?”拾欢看着他问道。
“错,你应该问未泽准备好了没有。我可是要下手刮骨疗毒了!”
拾欢看到吕不周拿出一把尖刀放在一旁。那刀做的十分精巧,大概巴掌长,手指般粗细。想必这就应该是这个年代的“手术刀”了。
见他把刀放在火上烤了又烤,拾欢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用竹麻粉吗?”
吕不周摇了摇头,“竹麻粉不能局部麻痹,给你们增加闺房乐趣还差不多,若喝太多反而会对身体造成极大伤害。”
那日她向他要竹麻粉并不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吕不周又一次理解歪了。
刚想要解释,秦未泽便开口打断她:“无妨,你直接动手便好。”
说罢,他已然把右手手臂露出来,接着左手握住拾欢的手。
任由他握着,拾欢紧张地看着吕不周的动作。
他要先划开那伤口,露出里面的骨头,再刮掉那上面的剧毒,之后剔除伤口周围的黑色的肉。
经过连日来的敷药,那黑色已经缩小到伤口周围一圈儿了。
吕不周扶着秦未泽便下刀了。
拾欢甚至能听见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往日里手上划开一个小口子都疼得不行,可想而知秦未泽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握着拾欢的手越发地用力,但是秦未泽的表情未变,也并未喊疼。
只是他的额头上渐渐地沁出汗水。拾欢轻轻地拿出手帕为他擦拭着。
二人相视一笑,秦未泽觉得,如果能日日留拾欢在身边,受这些伤痛算得了什么。
他这是否就叫因祸得福呢?多亏了那个御尊宫的尊主伤了他,不然哪会得知拾欢的心思。
从他下刀的那一刻,他的就不停地往外流着。拾欢的心中十分担心,若是流血过多可是会导致休克的。
不过她此刻心中也是十分佩服吕不周的。不慌不乱,有条不紊,他握刀的手丝毫不颤抖,下刀十分精准。
已经见到了里面的骨头,吕不周十分小心地用刀刮掉那附着在表面的毒液。每刮一下,拾欢便能感觉到秦未泽握住自己的手就又紧了一分。
可是他十分平静地看着吕不周给自己治疗,甚至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
若不是手上传来的力道,拾欢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痛觉。
这样的剧痛之下,他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吕不周极快地刮去骨头上的黑色毒物,接着剔除伤口周围的腐肉,撒上止血药粉便飞快地包扎起来。
拾欢在一旁帮忙,曾经她可是学过急救的知识的,知道如果一个人的肢体受伤或者流血不止要如何处理。
她快速地按压住上面的血管,接着用绷带开始进行包扎。
吕不周倒是有些诧异地看着拾欢那娴熟的包扎手法。
按理说这丫头一直养在深闺,什么时候学会的包扎?
而秦未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可是来不及多想,拾欢已经包扎完毕了。
看着秦未泽有些苍白的脸色,拾欢皱眉,“吕不周,今日你不要离开王府了,若他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随时进行救治。”
“好的。”吕不周答应。
果不其然,到半夜的时候,秦未泽突然间发起了高烧。
这个年代没有抗生素,若是感染了很有可能危及生命的。
吕不周一直未走,他不听地给秦未泽把脉,以确定他的脉象是否平和。早就命人煎药,之后为他喝下。
额头上的毛巾换了一块儿又一块儿,他的高烧始终不退。
而且更加让拾欢头疼的是,深更半夜的,太监们居然找到吕不周,说皇上身体抱恙,需要及时医治。
“不去!”吕不周爽快地拒绝道。未泽现在命悬一线,若是度过了这一关,那么便会安然无恙,若是不能度过……
这个时候吕不周才不会去给其他人看病。
秦未泽虽然高烧,可是神智还是比较清楚的。
“不周,去吧!”秦未泽低低地说道。拾欢也点点头,抗旨不尊的罪名可是不小,若是此时吕不周抗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见秦未泽一再坚持,吕不周快速地收拾药箱离开了。
拾欢一边给秦未泽更换着额头上的毛巾,一边想着这所有事情。
好像有些不对。
秦未泽今日
治伤,可是吕不周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叫走。
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定然有人在背后捣乱。
“还没死啊,还真是命大!”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窗口处响起,拾欢一看,那紫衣的银色面具男正在站在外面。
“是你捣的鬼叫走吕不周!”拾欢用的并不是疑问语气,而是肯定语气。
御黎川并没有否认,“我喜欢与聪明人说话。”
“只可惜,我不喜欢与你说话。”拾欢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一边想着办法如何求救。
御黎川当然知道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居然翻身进了房间内。看了看床上高烧的秦未泽,御黎川冷笑:“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那银质的面具在烛火的照耀下更加的骇人,他转而看向拾欢:“杀了他,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绝不!”拾欢才不会听从他的安排。
“不自量力!”她居然敢反抗他。这样不听话的女人也就只有秦未泽会喜欢。
御黎川阅女无数,只不过他向来喜欢听话懂事的,而不是这种敢违抗他的命令的。
“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他,本尊便放过你。”
“整日带着面具,你自己不想见人便罢了,还想操纵旁人也没脸见人吗?”经过几次的见面,拾欢敢断定,这个男人的心理上绝对有问题。
御黎川佯装叹了口气,“虽然长得美,可是说话却十分不讨喜。既然你这么护着他,那么本尊就先送你一程。”
说罢伸手抓向拾欢的脖子,还未触及到她的脖子之前,突然间一柄扇子射了过来,打开了他的手臂。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拾欢睁开眼看了看那把扇子,拾欢认得那扇子,常常被秦未泽拿在手的那一把。
御黎川收回手,赫然看见秦未泽挡在拾欢的面前。拾欢的心中也很意外,他不是在发烧吗?
“敢动本王的女人,找死!”他左手持剑,步步杀招向御黎川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