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和仁章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到张家,除了世玉,张禄领着一大家子人站在大门口迎接,张艳搂着张禄的胳膊亲呢地说道,“爷爷,三天不见,我都快想死你了。”张禄心想,张艳真是跟着柳老爹涨了不少见识,即使当着爹娘的面也不暴露自己跟柳老爹前天密会过的信息,张继福、张继寿热情招呼仁章到堂屋喝茶,张艳跟着张禄来到他的卧室,张艳把张禄扶上炕,自己坐在炕沿上。
“小艳,我刚才看见好多人都往柳家大院跑,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柳家大院的柳厚章牺牲了,这个消息我也是刚知道,这信还是我世宝哥派人给我公爹送来的呢。”
“什么?柳文正的小儿子柳厚章牺牲了?”
“是啊,我公爹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震惊,我看得出来无论是我婆婆还是我公爹现在都非常担心义章的安危,弄得我心里也惶恐不安,真怕二弟有个闪失,那样的话柳家大院真就塌了半边天。”
“小艳,你能在娘家门里还这么担心柳家大院的事,爷爷很欣慰,这说明你已经从骨子里把自己当成了柳家大院的人,我通过前天跟柳老爹的那场酒局,我就看出来了柳老爹是无限地信任和宠爱你,柳家大院的历代当家人都是这样,一旦认可你就对你无限信任,当年柳化镛、柳衍祖对我也是这样,更何况你现在是柳老爹的儿媳,在他的心中你就是柳家人,是他亲自选定的接班人,如其说是仁章娶了你,还不如说是柳老爹挑选了你,他是个谨慎而敏感的男人,对你的观察和了解绝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所以柳老爹对你的宠爱在我意料之中,但更令我欣喜的是,你这么快就能和柳老爹建立起亲密无间的关系,就像蕙兰跟柳老爹的那种关系,在精神上俩人早已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举个例子,前些日子世宝在王守午家说柳老爹的狠话,话刚出口,就激起了蕙兰的雷霆之怒,毫不留情地给与痛击,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是本能地站在柳老爹的一边,哪怕面对的是自己的男人,也要誓死维护柳老爹,这就是柳老爹为什么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宠爱蕙兰的原因所在。小艳,你要从内心里把柳老爹当成跟我一样亲近的人,这很重要,我跟你说过在柳家大院只要你和柳老爹一条心,你就是柳家大院真正的女主人,甚至成为双柳村柳氏家宗族的族长都极有可能,进而成为双柳村的村长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张艳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温柔地说道,“爷爷,你真是料事如神,我公爹对我就是有这样的期许,他还说即使国家将来取缔了族长式管理,我若在柳氏宗族有足够影响力的话,照样可以在双柳村当村长,说那是众望所归,其实我最大的心愿是当柳家大院的女主人,对村长丝毫不感兴趣,柳家大院可是有百年的历史,家学源远流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着这个家族英才辈出,爷爷,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也暗中观察我公爹很久了,只是以前不敢接近他,说实话我对我公爹的期许比对仁章要高的多,当我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世界才发现,他是那样地与众不同,满腹经纶但一点也不迂腐,世事练达但一点也不世故,勇敢无畏却能一心向善,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一个私敌,这次厚章的殡葬,我公爹让三叔柳文贵主管,同时安排我给三叔当助手,就是有意栽培我,并且我一嫁到柳家大院,公爹就把我的名字改为柳张艳,写进了族谱和家谱,他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毫无拘束。”
“小艳,你此刻一定要清楚,在柳老爹心里,厚章的丧事要远大于你和仁章的婚事,他不会像你和仁章的婚事那样破张浪费,但在形式上一定会格外隆重,这正如你说的,柳家大院的家学文化源远流长,这种文化之所以有强大的生命力,就是与整个国家和民族息息相连,厚章之死是卫国而死,这个意义比天还大,你别看柳老爹牵挂义章的安危,但义章如果真为国捐躯了,他柳老爹也会感到无比地自豪,这就好比他毫不犹豫地跳下冰窟窿救人一样,这就是柳家大院的可贵之处,也是你所说的柳老爹一心向善,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私敌?我早就说过,义章才是柳家大院的希望所在,他从精神上完全继承了柳老爹的衣钵,也是柳老爹的人生延续,他现在有了柳老爹不曾有过的广阔舞台,必将成为一个传奇人物。”
张禄从七八岁进入柳家大院,活到如今已是从心之年,半个多世纪的岁月磨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生阅人无数,唯独看好柳老爹和柳义章父子,他从内心里希望当年张艳能跟柳义章相好,但张艳无论如何努力就是进不了柳义章的那个圈子,只好退而求其次与柳仁章好上了。
“爷爷,中午我公爹就不过来吃酒席了,我和仁章吃过午饭就回柳家大院。爷爷,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世玉哥,他不知道我今天回娘家吗?”
“他呀,一大早就偷偷地拎着半篮子鸡蛋出了家门,十有八九又去撩拨文斗媳妇了,上次因为半夜爬文斗家的墙,被柳老爹给踹了两脚,这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疼。”
“爷爷,我世玉哥人长得也不懒,咱家里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不能给世玉哥踅摸个媳妇吗?”
“难啊,就他那二流子做派,到处出乖弄丑,名声早就毁了,你大爷没少托人给保媒,结果女方到双柳村一打听,就没了下文,现在就连媒人也躲着咱家,除非像柳忠章那样从外地买一个媳妇。”
“爷爷,你可得让我大爷好好管教一下世玉哥了,蕙兰嫂子以前在私底下跟我说过,世玉哥好几次猫在她房间的窗户根,偷听她和世宝哥之间的房事,更有甚者,他有一天竟偷偷遛进嫂子的卧室,玩弄嫂子的内衣内裤,被嫂子抓了个现行,他当时对嫂子又是下跪求饶又是自扇耳光,嫂子才没把这事捅到我公爹那里,你是知道的,就凭我公爹对蕙兰嫂子的宠爱,如果知道世玉哥干出这等龌龊事,岂能轻饶了他?当年那柳忠章仅仅因为一心要娶蕙兰,就被我公爹当众用马鞭狠揍了一顿,从此名声尽毁,世玉哥这样下去,早晚会惹火烧身,文斗媳妇可不是寡妇,人家还有瘫痪在炕的男人,我世玉哥三天两头地去撩拨她,一旦勾搭成奸,按照柳氏族法最轻的处罚就是俩人要被游街示众,然后被驱逐出双柳村,到了那时候,张家就会颜面扫地,在双柳村再无出头之日,爷爷你这么多年的为张家付出的心血也就毁于一旦!”
张艳只顾自己说得义正辞严,却没注意到爷爷张禄的老脸早就挂不住了,坐在那儿面红耳赤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