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二更

1 九十四

这段插曲过后,画舫内依然热闹。云飞卿被金盛华拉去弈棋,蕙绵便只好转着杯子,隔着几个空位看那个弈棋时话题不断的女人。

“你可真是不肯得罪一个人。”她看着执棋思索的女子,暗思道。

“你跳得很好,想要个什么样的彩头?”

声音突兀,蕙绵转过头,才看见立在她身旁的男子。

“随意啦,不过你能给我颁一个证书最好了。”她笑道,并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证,书?”男子撩衫落座,猜测着她说出的两个字。

“没有什么,你有什么,就看着给好了。”蕙绵连忙接道,有些着急地摆手。

“我有的东西可多了,可不知你想要什么呢?”他戏笑道。

“好吧,什么都有?”蕙绵看着他问,见他点头,便不怀好意道:“初春的清风来二斤,秋天的白雾只要一瓶好了,嗯,还有天上的星星要,五颗吧。”她说着伸出一把手,满面奸笑。

“你这可是故意为难我,虽然我轻功不错,但是要摘星,却不能。”他也觉得好笑,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有趣。“你还是要些实际的吧。”稍停,他又道。

“好吧,那就来点实际的。”蕙绵心情也不错,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木棉吗?能开很大的花朵的那种树。”

“木棉?”男子抬手,食指点了点额头,缓缓道:“听说过,备州州牧好像有一年还进贡过两棵,全是洁白的花。不过,京里好像养不活那种树的。”

“有就好,这彩头,你就给我寻两棵木棉吧。”

“要什么颜色的花?”他没再说什么,只问道。

“随意,最好一棵树上什么颜色的花都能开。”她说道,没有丝毫难为人的意思。

若庸却只觉得这女子,太爱捉弄人了。

谈话未久,黎莫如就参加进来。蕙绵越看她的笑容,越听她的声音,心里就越不舒服。没说两句话,她就起身告辞出去了。

若庸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每次她一过来,她就明显的不高兴。他猜想着,她做的这些是不是就只是为了讨他喜欢。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惹得姐姐不高兴了。”黎莫如脸上怏怏的,声音低低的。

“没有,你不要瞎想。”若庸没发现,他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蕙绵身后跟着夏香,踱步到了船头,随着船的缓缓移动,几分惬意的欣赏着岸边风光。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跟如儿说话?”也只是不到半刻钟时间,黎莫如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僵硬而又厌恶无比。

“黎小姐,我们不是姐妹。”蕙绵回头,纠正她的称呼。

“呵呵,楚小姐,你还不死心吗?”她随即就换了称呼,有些狠狠道。

“那时,你为了得到他,把我推进湖里。你说,我死了,他就是你的了。”黎莫如上前一步,看着蕙绵道:“可是你没想到吧,因为你那样,他对我却是更关心了。”

“黎小姐,您也并没有掉进湖里,我们小姐……”夏香微挡着后退一步的蕙绵,道。

“住口,主子说话,你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插嘴?”黎莫如的脸上,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温柔与柔弱。

“黎莫如,你想做什么?”蕙绵上前,挡住夏香。

“我想做什么?”黎莫如笑了笑,转了个身,看着她道:“你这几日处心积虑的出风头,不就是为了赢得他的注意吗?”

“不过,我要让你看看,就是再费尽心机,在他那里,你依然是以前那个恶毒的女人。看看这一次,他会让人怎么处罚你。”

她未停止说话,就抬手狠狠地刮了自己一个耳光。薄薄的手掌撞击在白皙的面颊上,清晰、响亮,让人心头颤抖的一跳。

“你,你疯了。”蕙绵看见了被她的指甲顺着滑了两个血道的白颈,吃惊道:“你就为了那么荒唐的理由,不惜要毁容吗?”

“这样,对你,才够狠,才够你长记性。”她缓缓地,狠狠地说道。

这时甲板上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

“小姐,您怎么样啊?楚小姐,求您不要再打了。”她的丫头,更会做戏,说着就哭了起来,一边慌慌张张地扶住站得不稳的黎莫如。

“姐姐,如儿根本没有看低你的意思。只是,我与王爷的婚事是经过圣旨赐婚的,如儿不敢违抗圣旨。王爷喜欢你,如儿那样说只是希望和你一起伺候王爷,如儿……”

她边说边落泪,音色凄怆,蕙绵恍惚觉得像是在看人家拍电视剧。

“如儿,你怎么样?”她愣神时,若庸已最先赶来,他扶起半跪在蕙绵面前的女人,焦急又担心。

“怎么回事?”见她只是低泣,他又呵斥她的丫头,好像根本不存在蕙绵这个人。

“王爷,都怪如儿不好,是我太自作主张,惹恼了姐姐。”未等丫头说话,黎莫如连忙道,神情娇弱而委屈。

“你给本王说清楚。”他依然扶着黎莫如,神情中是少见的暴怒,还有气恼。

“回王爷的话,小姐对楚小姐说,希望楚小姐能入王府。楚小姐没等我们家小姐说完就气急了,她说,她说,只有她配做王爷的正妃,我们小姐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她还说我们小姐未进王府就这样自作主张,该打,是代替您教训小姐。”

蕙绵看着那个边哭边说的丫头,竟然笑了出来,她真是佩服这一对儿主仆。就这演戏能力,创造能力,不当演员,不当编剧真是太可惜了。

“束儿,别说了……”

“你,胡说。”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黎莫如的,她流着泪痛心地说着;一个是夏香的,她听了那样“精彩”的话,几乎反应不过来。

“她胡说?你来说。”若庸只用余光看了蕙绵一眼,对夏香的话无异于暴雷。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暴怒,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冷笑着看着这一切的女子,让他心底异常烦躁。

若庸说不清这是为什么,觉得自己此前对她的欣赏,简直像是被人耍着玩的猴子。更说不清的,是失望。

“她们一过来就……”

“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未等夏香继续说,他就将怒火对准蕙绵,大声喝道。

“我怎么管教下人,你管得着吗?”她亦怒,看着那个躲在他怀中装可怜的女人心中更是气愤。云飞卿亦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他是站在她一边的,可是如今她打了人,那么……

“王爷,息怒,绵儿自小放纵惯了。黎小姐……”

“云飞卿,你给我住口,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好心。”

他愿意宠她,就算她甩给那个女人几十个巴掌,他亦不会说她什么。她做错了事,他只会眼也不眨的替她扛起责罚。

但是,这个时候,在她被人故意捉弄冤枉的时候,他竟然问也不问就给她判了死刑。她一直没有红的眼睛,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红了。

“你不是可怜兮兮地说我打了你吗?那我也不能白但这个不是,是吗?”她把目光从云飞卿身上收回,看着黎莫如道。

“你这样,只会让大家更加指责你。”她抬起的手臂被萧悦行抓住,她转头,他看着她道。

“你好自为之。”若庸没看蕙绵,只扔下了这一句给她的话。“如儿,快回去上药。”他小心地护着她,走了。

同来的众人,有些跟着着急忙慌的找药帮助“伤者”去了。留下的,说着冷嘲热讽的各种各样的话。

从黎莫如做戏起,到那个王爷的呵斥,她都没有觉得委屈。但是萧悦行的一句话,却让她挂在眼角的泪珠掉了下来。

她看着他,为这个只有几次谈话的男子的关心与信任,而觉得无限委屈。

萧悦行接住她的手臂那一刹那,只想把她甩到甲板上,她果然还是那么狠毒,一点都不肯放过她。但是看到她眼角滑出的泪珠,他又觉得她是可怜的,不管他与她怎么样不同,有一点却是相同的:他们同病相怜,他们爱上的人,都不爱他们。

看见了她的泪珠的他,这样认为。

“哥,你管她做什么?我们去看看莫如姐怎么样了,脖子上被她挠的血道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真是稀奇,明明是个人,怎么做的事情却像畜生。”萧悦薇不满道,声音很大。

蕙绵把依然被他握着的手臂抽回,转身踏步离开,躲去了另一边。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一直没说话的宫挽月,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悦薇道。

“我也只是……”萧悦薇欲解释,他却立即转身离开了。

云飞卿觉得血液一阵凝固,似乎停了又停,才流得通畅。“绵儿,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被人责骂。我又做错了,是不是?”他自语。

“我并不是不信你,只是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愿意替你去承担。”恍惚间,他觉得太阳好晒,被剑魂扶去了画舫而不知。

“少爷,您心里就算有千千万万的对小姐的话,可是如果您不说出来,小姐怎么能知道呢?”剑魂有些忍不住了,提着胆子向恢复些的男子道。

“我不说,她不知道;我说了,她就能知道吗?她能知道的时候,不用我说,她就知道了。她不能知道的时候,我说了,她还是不知道。”他稍稍运功,微调息片刻,道。

“可是,少爷,人有话,就是要说的。”

“她能听我说的时候,我就会说。”云飞卿缓缓道。

可是,他心中是那样想的吗?不是,他多希望自己能把她抓起来,绑到面前,不管她愿不愿意,把这一心对她的话说给她听。

但是,她现在不愿听,不能听。他说着,她会把耳朵堵起来,会大声对他说:“云飞卿,你给我闭嘴。”

蕙绵站在栏杆边,眼中的泪噗嗒噗嗒地直往下掉。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竟然这么不相信她。她如果要打那个女人,会打脸那么简单吗?她会直接下脚踢她,狠狠地踢她。

“小姐,都是奴婢没用。”

“没有,夏香。”女人说话时还带着轻轻的呜咽。

“小姐,那您别哭了。”夏香的声音也涩涩的。

“别哭了,擦擦泪。”萧悦行来得无声,他到了她身边,递出一方叠得整齐的锦帕,竹叶正在上方。

“谢谢你。”蕙绵没有转脑袋,凭感觉拉过手帕就捂到了眼睛上面。

“我没有打她。”女子捂着眼睛,声音发闷道。

萧悦行本对她有些同情,这时心中又溢满了反感,但是,“我知道。”他仍旧这样回答。蕙绵以为,“知道”与“相信”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她抽抽搭搭的,在男人面前擦了眼泪,又哼了鼻子。看了看手中的帕子,又看了看身旁的男人,“我洗过,再还给你。”她这才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的。”萧悦行点头应允,不论他面对这个女人时多么喜欢与厌恶掺杂,不论看着这个女人时,他心中的感觉多么复杂:偶尔觉得她像只竹鼠那样可爱,偶尔又对她的一言片语感到虚伪。

他都乐意让她留下帕子,这样才会有下一次的见面不是吗?

眼前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心在他未察觉时也跟着一跳。他觉得,他又开始可怜她了:她虽然伤了她,却遭到几乎所有人的指责。

这样想着,萧悦行手微动,玉笛落在了手心。他随后抬起手,一曲时快时缓的从发着光的指肚下流出。

蕙绵的心完全被这圆润的笛音愉悦了。

“啊,鱼都跳出来了。”女子看见水中一跃而起的鱼儿,兴奋地大叫。因为这笛音,舱里的人也都安静下来。

玉笛公子一曲,难得至极。

曲中有一段吹奏的很快,鲜亮明快。蕙绵侧倚着栏杆,看着横执笛的男子,不禁微笑。“是,太湖春?”急吹之后,缓舒之时,她才察觉到。

男子听了女子的问话,微微点了点头。

“你真厉害。”女子笑道。

这一刻,天上的云急速散去,露出蓝的晶莹的天空。但是,正如“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情,何也?

舱口处两个男子看见女子脸上的笑容,心中五味陈杂。

“三弟,你只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她永远不会是你的。”

“她笑了,就够了。”

“嗯哼,你有这么伟大吗?”

云飞卿默然无语。

此时日薄西山,林间鸟鸣啁啾。这样赏心的时候,是最适合约会的时间。仍是在两个人偶遇的那个山谷中。

“右臂再抬高一些,放轻松,手指不要太僵硬了。”高大的柳树底下,萧悦行正一脸认真地教着女子怎样执笛。“这样,对不对?”蕙绵听着指导,举着两手托起那一根紫玉笛,觉得特别别扭。

那日游湖之后,不知为什么,萧悦行总会找着理由约她出来,要么是去登山看景,要么是去街头瓦肆游玩。

蕙绵看着他时,越来越觉得自己要碰触到自己一直所期待的那种爱情。她本来是打算同父亲一起去左州玩耍一遭的,但是,就是因为他吧——虽然她不承认,她也不那么缠着一直打点行李的老爹了。

她躲着流风,躲着云飞卿,一接到他派他的小厮送去的口信,就要找机会溜出来。连夏香也不带着,她觉得她喜欢极了同他在一起的时候。

“你太紧张了,姿势太过僵硬。”男子摇了摇头,走到她身后,伸出手纠正她不自然的姿势。

这日相约,萧悦行没想到她会提出向他学习笛子。此时站在女子身后的他矛盾至极,他直觉地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待拿出笛子后,心中却又蓦然腾起一种不希望她染指玉笛的抵触心理。

这几日同她的相处,他不是没有高兴的时候,但那是在他突然间忘了接近她的目的时。一旦那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就觉得极其厌恶与她说话,甚至是走在一起。

这种厌恶,不知道仅仅是来自她这个人,还是来自他不纯的目的,或是来自他一直决心要守护的女子。

“吹奏时口型是微张的,不要跑风,你试试。”萧悦行尽量与她不近不远的靠着,无意的碰触,总让他浑身的皮肤蓦地一麻。

“哎,咳。”看到女子把嘴唇放到那个他时常吹奏的笛孔上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随即便想阻止。出声之后,却又怕引起她的不喜,于是便有了一系列的杂音。

“我这样做,也不会对不起你。日后娶了你,我尽全力待你就是。”他看着正将信将疑地试音的女子,突然这样想。

“怎么我吹起来这么难听?”女子转身,问身后的男人。“同一件东西,怎么不同的人吹差别这么大?”

“我一开始学习时,连声音都吹不出来的。”看着她气恼的神情,男人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跑光了。只顾安慰懊恼的小女人,心里装满了笑意。

“你再试试,手指不要放在笛孔上,像这样。”他说着,拉着她的手臂把笛子放到自己嘴边,整个儿环住了身前的女子。

“好了,我知道了,我来试试。”蕙绵注意观察着他的口型,有些着急地要把笛子从他嘴边拿开,急欲一试。

男子见她急切的样子,不禁一笑,略退一步,放开了他与身前女子的距离。

女子兀自尝试着吹出音节,萧悦行注意到什么,脸上有些发热,随即却变得有些惨白。那种厌恶与喜爱的矛盾的心情,又占据了他的心胸。

萧悦行绝不相信,只是这几天的相处,他就对她有了什么。

他紧了紧白袖下的大手,未跨半步,他的胸膛便贴住了她的脊背。男子有些迟疑的伸出双臂,放到她的小腹处。然后低头,温热的薄唇便印在了女子的侧脸颊处。

蕙绵感受那轻轻的一吻,觉得浑身僵硬,她不敢一动,只知道自己的心跳渐渐加快了。本是双手执笛,现在玉笛完全被她握在了左手中。

注意到自己的紧张,蕙绵觉得有些丢人。“你”,她轻吸了一口气,发出的声音竟气死人的娇羞无比。

“嫁给我,好吗?”男子在她耳边低语。

他这一句话说出,愣住的是两个人。

萧悦行竟然察觉到了在说这句话时,心底的那一丝期待。但是浮在心头的却是,他觉得自己太过鲁莽了,若她一时不同意,计划不就是全盘落空吗?

他想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他,这样才能真正保证她不会再去纠缠那个男人,抢夺她的幸福,不会再那样的去伤害她。

蕙绵听了这一句话,脑袋了只有几个大字:古人太猛了。虽然她真的对他满怀好感,却没想到才这么几日的相处,就被直接求婚了。

“你说,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希望再次确认。

“我说,我娶你,可好?”男子转过她的身子,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好。”

她直接的拒绝,使他所有的复杂心绪,全变成了着急。

“为什么?”他急急地问,明明她的样子表明,她是喜欢他的,可是为什么拒绝的这么干净利落。

“我又不很了解你,不知道你最爱做什么,最讨厌做什么……”

“我没有骗你。”他急忙打断还要继续下去的女子,似发誓一般,然后他又莫名的心虚:“这几日相处,我真的喜欢上你,我想娶你为妻,绝不会辜负你。我一定,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只要你不再去伤害她,不再打扰她的幸福……”这句话像魔音一样,不停地回响在正急于解释的男子耳中。

“喂,我没有说你骗我啊。”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女子失笑。

“那你……”萧悦行窘迫,按着她的肩膀,微低了头。

“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不能这么就同意嫁给你了呀。”她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玉笛,继续道:“再说了,我爹现在又不在家,就算我同意了,也不行啊。”

“是,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官媒去你家提亲的。”男子急急道,似乎很怕她反悔的样子。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对于他急切的话语,她竟然又让自己感到生气的害羞了。

“好,你说。”他笑道。

“虽然,我有点喜欢你。”看见他听了这句话而露出的笑容,她只好瞪了他一眼强调道:“只是有点。”

“我呢,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决定了。”女子将肩膀从他的手下撤出,微笑道:“我以后要嫁的丈夫,武功,特别是轻功,一定要很高很高。其次就是文学修养,也就是涵养一定要顶尖的好。”

“你的文学修养嘛,合格。”她捏着下巴,打量着一脸迷糊神色的男子,笑道:“不过武功怎么样,我倒不知道。”

萧悦行有些笑不出来,因为他的武功只是低级之上,位于一般之列,轻功也只略略拿的出手。

“试试吧。”她说过,就伸出拿着玉笛的手臂,挽到他的腰间,笑得一脸调皮:“如果你的轻功不行,那也只好等练得炉火纯青了再来向我求婚了。”

“好吧。”看着近在咫尺的如花笑靥,他愣了足有一分多钟,才同意道。

“飞去那边的那棵弯柳树,然后再返回来,一分钟。”女子略顿,改口道:“不,是,我数十五下,就得回来。”

“放心啦,我不会数太快的。”见他迟疑,她又好笑道。

她数到十时,他还没到达那棵低低的弯弯的柳树。“看来,你的轻功真不是一般的烂嘛。”趴在他的肩膀上,女子笑出声来。

萧悦行听了一阵气闷,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女子的嘲笑严重打击了他的自尊心。于是,某人立即再加功力,速度是快了,只是还没返回原地时,他就力竭了。

“啊”。女子惊呼一声,被男人护着摔倒在地,“幸亏这地上长了厚厚的一层草。”她落地时这样想,没有注意到她是趴在他身上掉下的。

“你没事吧?”听见了男子的一声闷哼,她又忙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他看着她,只顾解释了:“我的轻功其实还是很可以的,只是不习惯带着人。”

蕙绵觉得这个一脸焦急,不顾自身地要解释的男人别样的可爱。

“可是,我就是喜欢日后的丈夫可以有很高的轻功,没事的时候,特别是在有月亮的夜晚,带着我飞来飞去呢。”这一句话时,她猛地想到离乱,随即否定地摇了摇头。

“我,一直觉得武功只够强身健体便足以。”萧悦行听她这样说,便觉得她不同意,又伸出大手,握住女子圆削的肩膀,道:“我以后定会好好练习轻功的。”

“好了”,肩上被他一握,蕙绵才注意到两人暧昧的姿势,连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半低声半娇媚道:“我又没说不同意,你去……把那边山头上的一簇红花,采来,送给我。”

“我就答应你”。她说着伸手,拉起已经半坐起来的男子。“做你的女朋友。”女子接着又笑道:“答应让你做我的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看见她的笑容,萧悦行有不好的预感。

“男朋友,就是我准许你跟我保持很亲密的关系的朋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嫁给你。”

“你是说,要了解我?”

“是啊。”女子点头,又指了指南北向的最高的一个山峰,看着那一片红道:“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不过,蕙绵看着那高处的一团红,心里有些担心:他的轻功,实在是太一般了,这样是不是太难为他了。

“这次就不给你限定时间了。”既然话说出来了,她就不准备收回。

男子转头看了带着笑容的女子一眼,直叹她的想法奇怪。“真能折腾人,以后岂不是要永无宁日了。”他这样想着,却没有抱怨。

萧悦行手上搭了个凉棚,望了望那座高高的山顶。看着那一片红,他才记起,那里似乎长着一片不知名的红花的。因其姿态妖娆,人们都以情妖娆,称呼那无论是单只还是成簇的都很美丽的花朵。

他放下了手,将白衣下摆收在腰带中。“我很快回来。”男人回头对依然笑看着他的女子道。

“嗯”。她点头,拿着玉笛的手对他挥了挥。

蕙绵坐在草地上,有些无聊的拽着小草,看着那个白衣身影在接近山顶时有些狼狈的停了下来。

“真是的,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他的轻功还是这么差的。”她想起自己当初要找一个轻功超级好的男友的豪情壮志,不禁哀叹。

约莫过了有两刻钟吧,蕙绵也不能确切的知道时间,反正那个时候各种鸟都已回巢安卧了,天色也有些暗淡。

那时,男子才捧着一大捧结束得整齐的红花赶来,尽管他竭力控制,呼吸仍有些急促。他走到正抱膝而坐的女子身边,蹲下身,将花递上。

“给。”他说。

虽然天色暗了下来,蕙绵却仍看见他额头上有些晶莹的汗珠。“拉我起来。”她伸手,很亲密的要求,已然拿他当男友的一副神色。

萧悦行先起身,然后伸手接着女人晶莹白皙的小手,将她拉起。

蕙绵一起身,就朝他的胸膛摸去。

“绵儿”。男人身躯一抖,忙唤道。

“手帕呢,你都放在哪里?”蕙绵没有摸到帕子,有些好奇道。她恍惚记的,阿离的帕子都是放在胸襟里的。其实蕙绵对于这里男子都喜欢带着一块锦帕的风俗,感觉很奇怪。

“这里。”他右手拿了花,左臂抬起,向女子示意。却在抬起手臂后,有些诧异自己竟这样不介意她的亲密动作。

蕙绵没注意到他后来的愣怔,将他袖中的手帕掏出,然后很细心的给他擦拭了额前的汗珠,以及沾在脸颊上的一些灰尘。

“好了。”她收起手帕,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很不合格,不过她确实不喜欢在手中握条手帕做淑女。

“怎么不是原先那一条?”蕙绵看着帕子上同上一条竹叶曲向不同的锦帕,随口问道。

那条手帕她可是亲手洗了,又拿着看了半个晚上,才还给了眼前这个男人。不过问过之后,又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谁家只用一个帕子不换的?

萧悦行才因为她的问话,心中一跳,有些支吾。女子却没有注意,她把帕子递给他,然后接过那一束花,深深嗅了一口。

“你通过考验了,可以做我的男朋友了。”她又踮起脚,快速地在男子的唇边落下一个吻,笑得坦然。

他却对这个简单地吻异常敏感,女子软软的、小小的嘴唇,还有碰着他脸颊的鼻尖,都让他有些无措。那个要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他的目的在脑中出现的突兀,他对眼前这一切,又有了一股难以明述的厌恶感:对她的,尤其是对自己的。

“那么你是会嫁给我了?”他又问道,明明厌恶不已,却又无法控制的问出口。男子随即低头,掩饰了内心的复杂。

“基本上,算是。”女子笑答。“如果我们相处不来的话,就不会嫁给你了。”她很喜欢他,几乎笃定了相处之后会更加坚定了嫁他,但却忍不住故意捉弄他。

“我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男子的话,让她有些不满意,或者说他说话时的表情,让她不满意。但是女子却摇了摇头甩掉了这点不满意。

回去时,萧悦行直接送她到楚府门口。两人是十指紧扣的,蕙绵觉得,那些话说出来以后,不自觉地就把他当成很亲近的人,不自觉地就与他没有了间隙。

云飞卿知道自从那天在画舫上以后,她对他就有了更多一分的疏离。这几日她几乎每日都要出府,他没有过问,更没有派人跟踪她的去向。

他只是或在餐厅,或在府门等着那个女人。他想,她总会跟他说她的去向的。然而这日至晚,他就要出去寻找她时,她却和另一个男人携手而归。

云飞卿觉得,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爱着一个人。所以,一切他都是依着她的意愿而行的。所以,她还不能接受他,他没说一句话就把这种爱意压制了。

但是那个女人,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的心踩在脚下。他不信,她不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思。看着越来越近府门的两个人,云飞卿再次有了那种血液凝固的感觉。

他明白这种频繁的心情大起大落,尤其是那种心被狠狠锤击的感觉,而造成的血液瞬冷的危害。他尽力平复心情,然后运功调息。

剑魂感受到少爷的异样,几乎就忍不住要去把那个小姐抓起来,绑到少爷床上去。他想,木已成舟,少爷就不会再受这样情感起落的煎熬了。

即使在暗黄的灯光下,蕙绵也察觉到了那个青衫的苍白。“你回去吧,我进府了。”她放开男子的手,轻声道。

萧悦行应了声,对着云飞卿微颔首,然后离去。

“三哥,你身体又不好,不用在这里等我的。”她明白,他是在等她。

“进去用饭吧,天不早了。”他淡淡道,先进了府里。

一顿饭只有两个人,寂静无声。宫挽月自那日与蕙绵冲突以后,几乎就不在府里留宿。

“你……”云飞卿顿了顿,终于决定跳过那个话题不问,有些淡漠道:“以后早些回府,爹不在府里,我必须……”

“我知道了。”蕙绵有些生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她又没有要他受老爹之托,而照顾她。

云飞卿看了看被放在桌子上的一大捧红花,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淡然起身,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蕙绵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他比初见时更要冷上几分。不过看见手边的花,她又笑了,那个他终于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

“少爷,您这几日旧疾频发,咱们回北阙楼吧。”剑魂跟在身后,不时地感觉到那种冰凉之气,不由开口道。

“主子知道了,属下们不好交代。”良久不见回答,剑魂又大着胆子道。

“我自有打算。”前面的人回答的有些冷然。

剑魂听了却是更加担心,少爷本身就因年少时受过冰寒而体内寒疾未除,再加上冰寒掌的练习者,最要不得就是这种情绪上的波动。

一旦被触发,寒气就会立即在体内四处游走,血液迅速冰冷。若非有那暖血丹以及他和剑魄的功力相护,他们的少爷只怕早就变成一个冰人了。

以往的风寒,就够他们几个担心了,如今剑魂只觉得那个前一段时间他还觉得很不错的大小姐,简直就是一个可以随时要了他们少爷性命的恶魔。

剑魂宁愿他们这个生性冷漠的少爷,一直不解情愫,永远的淡漠着。他不知道,少爷到底有多爱上小姐,竟到了如此爱她只因她不愿而压抑着自己什么都不说的程度。

此时的剑魄,觉得初春那一场风寒阻滞的不仅是少爷离京的行程,更阻滞了他的心。他不明白,一个爱,一个不爱,爱着的那个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那么神伤。

一百一二五十四回府九十八四十二章 割舌九十八第18章 早饭四十三章 醉酒1三十五章 变丑了小鸭子一百零九第17章 鸟屎四十八流庄洗脚1第13章 三哥,寡言(2)二十三章 千叶老人3九十一七十我愿娶她为妻五十二野餐八十四五十六夜半之食1四十三章 醉酒1九十七十五九十四二更四十七美人吟九十四二更第4章 失忆是假装的?八十九二十三章 千叶老人3五十七夜半之食2九十五第6章 主仆之间第4章 失忆是假装的?五十四回府第17章 鸟屎四十二章 割舌二十三章 制瓷1一百一十六一百一十五六十六一吻风波1第14章 梅五十五偷听第8章 饭间五十八同读八十三五十六夜半之食1二十章 面人七十六七十五一百一七六十一猜猜我是谁1四十七美人吟一百一十六八十二一百零八六十三猜猜我是谁3三十七章 打扰七十一问七十七五十四回府六十六一吻风波1九十八十五九十二第3章 大小姐无碍第13章 三哥,寡言(2)一百零九一百零二九十九七十四九十五第10章 书房四十六流风舞伴八十八十七八十二四十五核桃第8章 饭间九十一第11章 二哥,毒舌五十一巧九十八七十我愿娶她为妻一百一七五十八同读一百一十六二十三章 千叶老人3三十三章 给你把脉1七十一问八十九二十三章 千叶老人3六十一猜猜我是谁1八十一第15章 抬起头来四十四醉酒2五十五偷听四十一章 安之到访四十三章 醉酒1二十三章 制瓷1七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