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天揭穿他:“是你,不是我们。”
凤主低头笑笑,一双凤眼蒙上了点点醉雾:“可真是个美人胚子。”
法天摇头笑他:“你就在这点上很长记性。”
“爱美之心,这个不算错,”脸皮一向颇厚的凤主如是说。
法天拿出一粒金色的丸粒:“你要的束情。”
凤主拿过束情,对着微弱的阳光貌似研究,而后感慨到:“不如你把那个叫落棋的侍童给我?”
观棋对医理药理很娴熟,但是论起制药,落棋已经很难遇到对手了。
法天冷冷看了他一眼,很不满意这个无耻的要求:“做什么?专门给你研究这种伤天害理的药?”
凤主不可思议的看看他:“你还真是……”
法天不放心的嘱咐他:“束情总归会伤人心肺,你别玩的太过了。”
落棋说得要更多,他能记得这些,已经不错了。
凤主把束情在手里颠了几颠,最终捏在了手里:“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是个人类,我最近是太闲了,不是给碧腰的。”
碧腰再怎么说也是个阴魂不散的老熟人,族里的势力也不小,虽然凤族不用忌惮绿腰一族,但是能少一事,总是好过多一事。
法天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凤主:“你不后悔就好。”
凤主点头笑笑:“我这就回去了,这几日叨扰了。”
法天斜目看向凤主:“齐人之福不是谁都能享的。”
凤主斟上酒,诚恳的建议:“其实你不用那么苦着自己。”
法天挑挑眉,不明白凤主的话中话。
凤主清了清嗓子:“这个,生米做成熟饭,万事就都好商量了。”
法天差点没被酒呛到,稳了稳道:“这就是你花柳丛中过的惯常手段?”
凤主嗤笑:“其实你也懂,这种事情上,不能太纯情。”
法天将杯里的残酒洒在地上,决计暂时不与这个流氓计较:“这次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凤主双目微凝:“天地不知。”
法天不嗜酒,却架不过凤主再三的挽留,只得陪着他待到黄昏。
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升起,天色微微的有些幽暗,法天远远的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遥汀。
院子门前的遥汀手中拿着一盏琉璃小灯,泛着温暖的淡黄色,是法天的杰作。
遥汀笑道:“回来了。”
法天忽然希望时间永远的能够静默在这一刻,不再前行。
兔一和兔二在房内一左一右的啃着竹子,像两座门神,看到他们进来也不理会,竹子第一。
桌上摆着青菜米饭,遥汀难得亲自下厨。
两只茶盏摆在桌上,茶水已经凉了。
“苏寂走了有一会儿了,她带雪兽来见我,”遥汀解释道。
雪兽已经交给苏寂养了,法天点点头,拉着遥汀到桌边。
遥汀有点紧张的道:“我是很少做饭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说着把筷子摆在了饭碗上。
法天用水净了净手,坐在椅上端起饭碗,每样菜色都尝过了,竟然难得的比想象中要好吃,笑着道:“挺好吃的。”
遥汀咬着筷子:“同你想象中比起来挺好吃的吧?”
法天挑挑眉,试图寻找一种比较体贴的说法,结果智慧有限,实在没有思索出来,窘迫的看着遥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遥汀翘着嘴角微抿双唇:“还记得我给墨训做菜的那次么?”
法天想起那次的事情,不由得也笑了:“记得,洛涯不肯做,你就说由你来做。”
“我让你先回去,你偏偏不肯,结果墨训也非得硬要你留下,”结果好笑得很。
法天细密的眼睫微垂:“我还以为你是很讨厌我,所以才那么做。”
“结果有吃惊到吧,”想起墨训那种吞了毒药的表情,遥汀仍觉得快意。
法天咽了口白饭:“这个……”
那时一个普通的炒蛋都被遥汀做得焦糊了,这个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墨训竟然还说大话,只要是我做,他就都敢吃下去,”要不是因为墨训那么说,她也不会大热天下厨献丑的。
法天想起饭菜上桌时候墨训那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巴张得就像吞进了个鸡蛋。
当时遥汀笑得一脸狐狸模样,如今想想也有些奇怪:“你是故意的?”
遥汀笑眼弯弯:“有一点。”
气氛太美好,法天一个没控制住,张口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的动心,哪怕只是一点?”
遥汀隐约的记得,这个问题凤主也问过。
而且在很久以前,法天不止问过一次了。
是不是问题只要多问几次,就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遥汀把碗筷放在桌子上,用筷子拨弄着碗里已经煮熟的米粒,一粒一颗莹白细腻,像是人鱼公主滴落在人间的泪珠,不染纤尘。
兔一和兔二似有所感,都抬头瞪着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他们,手里的竹子还抱着,却是没功夫啃。
桌上的烛心噼啪一响,胆小的兔一和兔二被吓了一跳,又重新拿起竹子开始狠命的较劲,不再管两个相对无语的上仙。
蝶形的环扣,在烛光当中闪着柔和的光芒。
法天已经不再盼着有回答,遥汀却轻声的说了句:“或许有一点。”
这个答案太意外了,法天愣住,希望没有听到前两个字。
“你说什么?”一个太奢侈的答案,总是需要时间消化的,就像是狮子一顿吃了一头大象,总要有被撑死的觉悟。
遥汀咬了咬嘴唇:“可能,有一点。”
法天嘴角翘起:“你刚才没有说可能。”
“对,我说的是或许,”遥汀继续吃饭。
“遥汀……,”法天的眸子很温柔,像是流动的丝绸。
“主上,我需要时间,”遥汀不抬头,只专心吃饭。
“千年还不够?”太久了,他会失去耐心的。
“所以不差几个月了,”遥汀夹起一筷子的腐竹,放到法天的饭碗中。
“几个月?”希望的火花闪在他的眼睛里。
“对,三个月,主上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给主上第一个答案,”遥汀语气很诚恳,这次没有避开法天的眼睛,直直的看过去。
法天的叹息微不可闻:“不要让我太担心。”
遥汀回答的特别痛快:“好,我尽量。”
窗外刮起了细小的风,微弱的沙粒轻轻的舔着窗纸,一下一下不知疲倦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大有不肯罢休的意味,可惜刚刚还在刮着的风突然止了下来,没有风的助力,沙粒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滑下窗纸,重新跌落在地上。
视线越过法天的肩膀,遥汀眼角瞥向窗户,紧闭的窗纱上只有黑夜的深沉。
“你猜谁在那条暗巷里面往这张望?”法天将腐竹咽下。
“啊?”遥汀收回目光看法天:“有谁在暗巷里看这里?”
法天叹气,他们之间,最缺少真诚。
“雪兽还好?”既然她不想说,法天干脆揭过话题不说。
“恩,”提起雪兽,遥汀倒是话多起来:“雪兽长大了一点点,当时星君说过,雪兽很难长到多大的,只是这样已经很好了,它身体里的毒素不是很多了,要是能够化为己用,我就真的放心了,对了,听苏寂说,雪兽快能说话了呢,真是期待啊。”
“既然你这么喜欢雪兽,不如要回身边养着吧,”在遥汀养过的所有兽和禽中,唯一能让法天喜欢一点的,也就只有雪兽了。
遥汀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顿:“我哪有苏寂那么闲,雪兽在她身边,我倒还能放心些,以后有空再说吧。”
“多吃些,”法天为她夹了一筷菜,突然轻声道:“那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