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难得正经的出口一问,被法天的不理不睬打消了下去,只有任凭法天望着天空发呆,反正他也闲得没事干,就陪在旁边一起发呆。
出事之后,法天根本就没力气去调查,他整个就是病了又好,好了又病,缠缠绵绵,久病缠身的典型,总之所有可以死人的大病小灾,都被他得了个遍。
但是在法天垂死不挣扎的时候,洛涯却没有闲着,而通过这件事,凤飞感慨,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谁能随随便便变得恐怖。
这六年来,对于冥司的事情,法天已经完全放手不理了,现在法天虽然是名义上的冥王,但是冥司所有的事情,都是洛涯在打理,而他打理的诸多事情中,还有寻找真相那么一项。
墨训发动禁术的事情闹得太大,虽然最后没有造成多少伤亡,但是天帝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悠悠众口堵上,但是即使这样,很多神仙通过一系列的蛛丝马迹,仍是推出了些若有若无的事情。
其实很多真实,就是在密密麻麻的不真实中被发掘的,将每一个流传着的传言打开,一条条一根根的分离出来,你总能在许多的流言中,发现你想要寻找的真实。
找到所有知情的神仙,费了洛涯好大的功夫,但是洛涯对遥汀的事情一向上心,遥汀的死,打击的不仅是法天一个人而已,因此就算是找到天荒地老,洛涯也没放弃过。
如果说法天能够活下来是个奇迹的话,那么这个奇迹就是洛涯创生的。
现在支撑法天活下去的理由,有一半,就是为了清算所有知情的神仙,而首先需要清算的两个人,就是命格和星君。
当然,别人也不要妄图躲过去,法天现在心里空落落的,心中四大皆空,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他们慢慢耗着,这种相互的折磨,也好过他自己折磨自己。
清醒着的凤飞,不仅很担心法天,也很担心洛涯,法天现在,是一种很迷离的状态,开启想念遥汀状态的时候,肝肠寸断的疼,凤飞不知道,心究竟要疼到哪种地步,身体才能跟着一起疼起来,但当法天隐藏住想念遥汀想法的时候,便就开始折磨别人,而且一点都不留余地。
一种是折磨自己,一种是折磨别人,和法天相交多年的凤飞,左手右手权衡之后,索性做看客。
而洛涯,倒是没有法天那么的分裂,从头至尾,都很清楚遥汀已经不在了,接受了遥汀死去的事实后,洛涯就挑起了所有的担子,他一瞬间的成熟,将凤飞吓了一大跳。
相比较起来,凤飞喜欢的还是那个总会闯祸的侄儿,如今这个侄儿,怎么看都很陌生。
遥汀已经不在了,但是她的消失,并没有带走她的存在感,她似乎根植在所有人的心中,深刻得不像话。
凤飞曾和洛涯说过,画兰和遥汀的性格,有些表面上的相似,洛涯当时很好奇,仔细的问过凤飞,听过之后嘲笑凤飞,说他根本就是胡说。
后来凤飞闲着没事的想了想,倒也真的发现,原来是他一直不够了解遥汀。
无论画兰是不是天后的人,实在是当之无愧‘温婉淑恭’四字,凡是都懂看眼色,像是一只依靠狮子活下去的绵羊,而遥汀,却是平静波涛之下的骇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把所有的人杀个措手不及。
以前凤飞以为,遥汀是太聪明了,最后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后来他往回看,才终于发现,遥汀还很骄傲,她的骄傲,不是傲气,而是傲骨,从骨子里,她就从来不肯接受依附法天的角色。
“你又在想什么?”法天淡淡的开口问他,只是眼睛仍望着天。
法天身体愈合的三三、四四之后,凤飞便抛下了凤族的事务,陪在法天身旁,要是在以往,法天早就敢他走了,可是现在,法天根本就没那个力气,也就当他是影子,注意到的时候问一句,没注意到的时候,根本就是当他不存在。
凤飞刚才也在看天,听他问他,伸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我在看,天上是不是有朵花。”
“有很多,凤飞,你再多看看,没看到花的时候,别低头,”法天拨动手指,明晃晃的命令。
若是平常的法天,凤飞已是不敢轻易惹,法天真要怒起来,不是容易平息的,虽然他不经常怒,而现在的法天,简直就是一场随时都能发作的雪崩,凤主就是吃了百十个雄心豹子胆,也要再估量估量。
于是当仙狐国狐王推门而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伸着脖子仰望蓝天的凤主。
“凤主,有什么好看的么?”仙狐王努力的看了好几眼,也没发现究竟好看在哪里。
“我在看花朵,”凤飞艰难的回答她。
“这就奇怪了,凤主找面镜子就好了,何必看天空,”仙狐王给他出主意。
“怎么这么说?”凤主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真的打算去找镜子:“莫非是要将镜子对着天空,我低头看镜子就好了?”
“不是啊,”仙狐王眨了眨眼睛:“凤主就是一朵娇花么,自照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看天空。”
凤主揉了揉额头,他得罪这位仙狐王的事情,大概是发生在几百年前,这位仙狐王的记忆,真是要不得的好啊。
“你就不管管她?”凤主对着一直站在仙狐王身后的男子说道:“也太欺负人了。”
“凤主不是人,是凤族高贵的禽鸟,”男子并没有阻止仙狐王的意思。
高贵的禽鸟被噎到了,开始反省自己的鸟生,想要好好想想,自己活了数万年,究竟开罪了多少人,尤其是仙狐王这种牙尖嘴利的人。
反省了一遍之后,凤飞没有想出来多少,只好和她讲和:“再怎么说,我们也有共同的敌人,所以还是不要这样了,以和为贵,这才是和谐的根本。”
“没有个性的和谐?”仙狐王嗤之以鼻:“凤主省省吧,要不是对亏了你,我还不知道,原来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是敌人。”
凤主直接被气倒在藤椅上,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们来这是有什么事?”
“有事,”仙狐王身后的男子答道:“但不是找凤主有事。”
“我说,你被带坏了啊,”凤主好不容易全面后退,可以不再接受仙狐王恶语的洗礼,接着就要面对仙狐王夫的轻视,觉得内心十分的凄凉。
“他有么?”仙狐王回过头研究了一下自己的王夫:“我觉得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是凤主不懂。”
我是真的不想懂啊,凤主内心中特别的沉痛。
调侃完了凤主,仙狐王总算觉得不虚此行,看向法天:“这是我和你说的东西,这可是五大神兽国的法器,珍贵得很,现在在仙狐国保管,我是偷偷拿出来的,你尽量不要弄坏了。”
凤主偷眼望过去,是一个通体翠碧的镯子,里面隐着一圈圈的游珠。
竟然是五大神兽国的宝重,凤主很惊讶,想到这个的用途,凤飞更是有点心酸,比起遥汀,自己不仅人品有待考证,人缘也是差得很啊,为什么他就不知自己有何问题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仙狐王又从手腕上面褪下了一个镯子:“这个是仙狐国的宝重,在我眼里,要比那个还珍贵,或许也能帮你点忙,”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有些犹豫的问法天:“你觉得能行么?”
法天幽幽道:“起码,可以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