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有带着金九回到船上,已经临近傍晚。
吴老头正坐在船头抽着旱烟,一圈圈烟雾吐出,在月色下,微风中,袅袅散开,缭绕不绝。
吴老头望着运河,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身影笼罩在月光里,显得有几分。
张大有一边走上船,一边道:“师傅,我把金大哥请过来了。”
吴老头闻言转过头,瞥了张大有和金九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金九看着吴老头,微微颔首:“吴老爷。”
金九对待吴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不过吴老头依然脸色平静,对待他们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们回来得正好。”吴老头说着站起身,用脚踢了踢脚下用破布卷起的一个长条物体,“帮我把这个抬去处理了。”
吴老头转身走进房间内,张大有摸摸脑袋,走过去蹲下来,掀开破布一角,顿时叫了一声:“啊!”
张大有吓得跌坐在船头,原来那破布中包裹着的是白护法的尸体。
白护法的眼睛嘴巴睁得大大的,颚骨凹陷,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十分吓人。
张大有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怎么突然就死了?”
张大有去城里找金九前的不久,还去问了白护法一次,白护法依旧硬气得很,如今突然就躺尸在张大有面前,让张大有受到强烈的冲击。
金九走过来,看着白护法的死状,仔细打量,眉头微微蹙起,低声道:“她是因为搜魂而死”
“搜魂?”
张大有抬头看向金九,心中有疑惑,于是好奇地问道:“什么是搜魂?”
金九盯着白护法的尸体,抿起嘴唇,沉声道:“所谓搜魂,是传说中的一种术法,据说通过搜魂可以获得被搜魂者的近期记忆,因为是直接观看记忆,就不怕撒谎或者是不肯说,可是被收魂之后,轻者精神失常疯疯癫癫,重者则会直接惨死。”
白护法显然就是属于后者。人的魂魄本来就是极其脆弱,而且又是在剧烈反抗的情况下被外力强行搜魂,所以把白护法惨死,并不奇怪。
金九又道:“但是这搜魂术太过歹毒,据说早就失传了,没想到,吴老爷居然会搜魂术。”
张大有嘴唇动了动,“师傅,为什么会这么做啊……”
虽然说吴老头一直以来待人对物都是冷冷淡淡,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大有也知道他其实是面冷心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使出杀招的,更不会伤害人命。
可是今天,吴老头对白护法搜魂了,但是张大有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以为吴老头顶多会用些手段逼问白护法,却没有想到会杀死她。
张大又在心中叹了口气,想到这白护法杀死了明月,手里的人命估计也不少,也算是罪有应得。
张大有和金九很默契地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一前一后的抬起白护法,把她搬下床船,去到城郊的乱葬岗找了一个地方埋了。
*
又一个女人被教徒拖走,而上次被带走的女人,再也没有回来。
吴小清隔着门栏看着,觉得一阵齿寒,她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否则会有更多无辜的女人遭到毒手。
经过这两日的观察,吴小清已经确定,看管她们的只有这一位教徒,只对付一个人,其实还是挺容易的。
李夫人和张妈妈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萎靡糟糕,这几天顿顿吃不饱,李夫人的脸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小圈。
吴小清坐起身,小声叫道:“李夫人,李夫人。”
“干嘛……”
李夫人听到吴小清的叫声,眼皮都懒得抬,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吴小清凑到李夫人身前,眨眨眼,接着小声道:“李夫人,我这里有一个计划,说不定能让我们逃出去!不过需要你们的配合!”
李夫人一听,顿时精神一振,不过等她坐起身看到吴小清这衰老的模样,又半信半疑地说道:“什么计划?快来听听。”
吴小清凑到李夫人耳边,又招手示意张妈妈过来,一阵窃窃耳语之后,李夫人面露迟疑,“这么做,没问题吗?”
吴小清挑眉道:“与其一直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李夫人,你不是一直想回家看儿子吗?”
一听到吴小清提醒自己的儿子,李夫人的眼眶顿时红了,这是她平日里再嚣张跋扈,可终究也只是一个母亲。
李夫人擦擦眼,咬牙道:“好的,就按你说的做。”
李夫人又转头看向张妈妈,“张妈妈,你都听清楚了吗?”
张妈妈用力地点点头,“夫人请放心,老奴明白!”
而吴小清没有告诉李夫人和张妈妈,吴老头和张大有会来接应的事。毕竟人心隔肚皮,况且李夫人之前还为难过张大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很快又到了吃饭的时间,教徒提着木桶走过来,嘴里照例是一连串的骂骂咧咧。
教徒把窝窝头扔进吴小清她们的牢房,李夫人顿时暴起,捡起窝窝头一下子冲到门栏前,狠狠砸在教徒的脸上。
“天天吃这个!老娘再也受不了啦!你这个小瘪三,死混蛋,真当是在喂猪吗!”
教徒被窝窝头砸懵了,刚反应过来,李夫人正在狠狠地骂他,手指都快伸到他鼻子前了。
教徒顿时火了,从来都只有他骂人的份,哪里想到这些人居然敢骂他!
教徒抽出鞭子狠狠甩在门栏上,“你是在要造反吗!居然敢拿窝窝头扔老子,我看你是不是活腻了!”
李夫人无所畏惧地撒泼:“对啊!我就是活腻啦!我不想活啦!天天吃这些,还不如让我死了算啦!”
“哟嗬!”教徒一边神情狰狞,一边撸起袖子,“看来我今天必须要把你这个臭婆娘狠狠教训一顿了,不然你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李夫人不甘示弱地叫嚣:“来啊!你来啊!是个男人就来单挑啊!老娘在杭州称王称霸的时候,你个小兔崽子怕是毛都没长齐吧!”
李夫人的这些话,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教徒顿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瞬间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