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幕,今晚月光黯淡,群星璀璨,点点繁星犹如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星罗密布。
运河之上,河水滔滔不绝,远处渔火星星点点,清凉的夜风带来一片寂静。
一切都在沉睡。
乌篷船静静漂泊在水面,吴老头的房间里也静悄悄的,月光顺着窗户爬进去,照在吴老头的床上。
吴老头正在熟睡,发出细微的鼾声,可是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一丝痛苦的神情,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忽然之间,吴老头猛然睁开了眼。
不,这不是吴老头,而是被心魔暂时控制身体的吴老头。
吴老头坐起身,眼中涌动着赤红的光,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打量了房间一周,看着窗外的月色,便翻身下床。
月光照在船头,四周万籁俱静,张大有和吴小清都在熟睡,吴老头就这样轻手轻脚地跳下船,几个纵身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翌日清早,张大要推开房门,睡眼惺忪地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到船头,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
张大有刚走出来,就觉得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残破的碎布。
张大有纳闷着,这船上哪来的破布?低头捡起一看,忽然惊叫着丢开,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因为那块布上面染满了鲜血,血迹此时已经干涸,散发出淡淡的腥臭。
张大有左看右看,惊疑不定,起初还以为谁的恶作剧,但转念一想,他们的船离城里那么远,谁会那么无聊,跑到这里,扔块布上船。
“师妹师妹,你快来看看。”
张大有叫着吴小清,吴小清比张大要起的早,此时已经梳妆打扮完,一边抚平衣服上的细微折皱,一边走过来。
“师兄,怎么了?”
吴小清听到张大有这一大早就叫她,心里有些奇怪,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加快脚步。
“你看,这是什么?”
张大有指了指那块被他丢开的破布。
“什么?”
吴小清顺着张大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定睛一看,仔细瞧了瞧,也被吓了一跳。
“啊!师兄!那是什么东西啊!”吴小清皱起眉,一脸嫌弃的表情。
女人对臭味最为敏感,特别是这块布,看起来又脏脏的。
“我不知道,我刚走出来就看到了。”张大有也跟着皱起眉,“师妹,如果你也不知道的话,那这块布……”
张大有忽然闭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下去,他和吴小清一起转过头,朝船里吴老头的房间看去。
吴老头的房门紧闭,隐隐可以听见打鼾声,似乎还在呼呼大睡。
张大有和吴小清相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再多说什么。
张大有一个人将这块破布处理了,等到吴老头起床时,他几次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因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问。
而今天的吴老头面色红润,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仿佛跟吃了大补药一样,跟昨天简直判若两人。
张大有看在眼里,感觉更奇怪了。
下午,张大有要陪吴小清进城。原来,再过不久便是吴老头的生日,张大有还是吴小清告诉他才知道的,所以师兄妹二人打算给吴老头准备份礼物。
不过当两人走到城门口,又发现很多警察在进行巡逻排查。
张大有瞅见其中一位警察有些面熟,是经常跟在林队长身边的那位,不由凑过去问道:“兄弟,这又是怎么了?”
这警察原先神情有些不耐,不过抬头看到是张大有,立刻换了副表情,“唉,还能有什么事,昨晚又死人了呗!”
“什么!”
张大有张了张嘴。
而吴小清听到又死了人,脸色霎时一变,仿佛想到了什么。
警察又叹了口气,继续说了起来。
原来上次夜巡林队长他们受了伤,加上又抓到了周宿,局长把所有的案件都归在周宿身上,以为万事大吉,林队长他们也就没有继续巡逻了。
谁知道这才过几天,昨晚城里又发生了一条命案,而且这次死的,是城东武馆的一位武师!
这武师身强力壮,打得一手好拳,平日里都没人敢招惹他,虽说他行事有些霸道,但心肠是好的,经常会救济一些城里的老弱者。
这样一个人无缘无故送了命,局长头都大了,所以林队长他们又开始忙活,城门巡查,街道巡逻,整个巡捕房都出动了。
原本张大有和吴小清兴致冲冲地来城里选礼物,可是听到城里又发生了命案,心情又变得沉重。
走了几家铺子,两人都没有看到合适的礼物,于是又多逛了几家,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天渐渐黑了下来。
于是张大有带着吴小清回了趟家,看看秦素和张福全,顺便吃了个晚饭。
秦素看到吴小清上门,顿时喜笑颜开,又拉着她到房里说私房话去了,张大有则陪张福全在大厅坐下,下人端上茶来,父子俩一边喝茶,一边聊起天。
张福全说家中一切安好,米铺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平稳,让张大有不用担心。
张大有则说最近城里不太平,让张福全晚上要早点关门闭院,值夜的下人也要安排起来。
听到儿子的关怀,张福全呵呵一笑,“好,爹知道了。”
不过张福全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有很多东西都看开了,就像以前他还一直想着张大有能回来继承家业,现在只是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且如今张大有这副模样,比起以前整日游手好闲,已经强上太多。
再说了,这几十年,张福全什么风浪没见过,见过的死人比张大有多多了,应对这事,他心里也有数。
用过晚饭之后,张大有告别爹娘,带着吴小清走出家门。
秦素站在门口,目光依依不舍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叹了口气,“唉,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把人给我娶回家喔!我也好能留他们歇息一晚再走。”
秦素心里对吴小清是很满意的,但是毕竟还没过门,她也不好开口留人。
想到这里,秦素心里又着急,不知道自家那傻儿子,什么时候才把吴小清娶到手。
“好了,夫人,进去吧。”张福全站在旁边看到秦素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失笑摇头,“这大有和小清姑娘的事,就由着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发展,我们就不要在旁边干着急了。”
秦素闻言瞪了张福全一眼,“我怎么能不着急?大有那傻小子,到现在还不开窍,难道别人姑娘会上赶着嫁给他吗?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管!”
秦素说完,扭头就气呼呼地往府里走去,张福全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太无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