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中有无数的大鱼,其中很多是裂腹鲤,此鱼肉味鲜美,盖世无双,等闲也难见到如此肥大的。
不过我此刻没时间去回味这大头裂腹鲤的美味,急于浮上水面游到潭边的栈道上汇合丁磊与青阳道长二人,当下便双手分水,向水面游去。
但是手分足踩,半天也不见动地方,这才感觉到身处一股漩涡状的潜流之中。那是个巨大的漩涡,带动潭中的潜流,将潭水无休无止地抽吸其中。
正是因为潭底有这么个大漩涡,所以瀑布群纵然日夜不停地倾泻下来,也难以将水潭注满。康巴昆仑的不冻泉下也有这么个大漩涡,据说直通万里之外的东海。所以这潭中的漩涡可能也是处大水眼,通着江河湖海等大川大水。
如果被卷进漩涡,恐怕都没人给我收尸了,想到这里我心中顿时打了个突,急忙使尽全身的力气向漩涡外游动,但是欲速则不达,越是焦急手足越是僵硬,不但没游到外围,反而被暗流带动,离那潭底的大漩涡又近了几米。
从我闭气入水到现在,不过十几秒钟,肺里的空气还能再维持一阵,不过要是被漩涡的暗流吸住,用不了多一会儿,气息耗尽,肯定会被漩涡卷进深处。
但此时我已经身不由己,完全无法抵挡漩涡的强烈吸力,转瞬间便已被涌动着的暗流卷到了潭底,慌急之下,见得身旁有一丛茂密的水草,这大片水草也被漩涡边缘的潜流带动,都朝一个方向偏着头。
水草是长在潭底一块条形大石的石缝中,那石缝的间隙很窄,手指都难伸进去。
我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赶紧伸手去抓那些水草,想暂时稳定下来。
好不容易揪住一把水草,谁知那水草上有很多蜉蝣卵,滑不溜手,用力一抓竟然攥了个空。
我对准那大丛水草,接连伸手揪了几次,都没有抓到,每一次抓空,心就跟着沉下去一截,随手拔出军刀,倒转了插进那生长水草的石缝中,军刀刀刃上的倒钩使刀身固定在水草根部与石缝的交接处。
这块潭底的条形大石,似乎是人工凿成的,也许是建造王墓时掉落下来的,由于条石沉重,所以没被漩涡吸进去。我终于找到了能够固定身体的地方,更不敢有任何怠慢,抓着条石在潭底向远处爬行,渐渐脱离了漩涡的吸力。
忽然觉得手中触感冰冷坚硬,似乎是一层钢铁外壳,生有大量的斑驳锈迹。借着碧波中闪烁的水光,我看到这条石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圆柱,横倒在潭底,上面全是水草,一群群小鱼在水草中穿梭游动。
巨大圆柱一端稍稍有些倾斜,撞进了潭边的石壁上,竟然撞破了一个大洞,洞中极黑,好似另有洞天,我心念一动:“是了,被我们埋葬的那个轰炸机飞行员,原来他的轰炸机是坠毁在了这水潭里。他跳伞降落到了鄱阳湖的边缘,不幸被那大祭司的玉棺缠住,枉死在了密林边缘。”
再看那被机头撞穿的石壁上,破损的石窟里,隐现着很多异
兽的石像,这个方向刚好与深潭正上方,建在绝壁危崖中的王墓宝顶宫殿一致,难道王爷墓的地宫已被坠毁的飞机撞破了?
我在水下已无法再多停留,只好迅速浮上去换气,头一出水,便被上空的万道虹光晃得眼睛发花。登山头盔上虽然有潜水时用来保护头部的排水孔,但是仍然觉得非常沉重,只好暂时把登山头盔摘了下来。
漏斗形大水潭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扩音器,把瀑布群水流激泻的声音来回传递,只在这绝壁之内轰鸣回响,下方什么也听不到。
我看见高处的栈道上,有两个人影飞快地向下奔来,遇到被瀑布冲毁的残道,便利用藤萝向绝壁下爬,正是丁磊和青阳道长。
我将登山头盔拿到手里,在水面上对他们挥动手臂。果然丁磊和青阳道长立刻发现了我,也在栈道上对着我挥手。
我仰起头来,四周绝壁如斧劈刀削一般,蓝天高高在上,遥不可及,顿生身陷绝境之惧。那大批半虫人却正在退回瀑布边的洞口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王墓的主陵区,设有大量的断虫道,所以它们无法适应,竟如潮退却。这些怪胎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不知它们会否卷土重来,不过总算是能暂时平静下来喘口气了。
我对着栈道上的青阳道长和丁磊打手势,示意他们不用下来接我,我自己可以爬上去,让他二人到顶上等我。
然而那两人就像是没看懂一样,对我又跳又喊,拼命地指指点点,显得很是急躁,我虽然听不到他们喊话的内容,但是从他们的动作中可以知道,在这水潭中正有一个潜伏的危险在向我逼近。
我立刻以游泳运动员比赛撞线的速度,迅速游向潭边的栈道。
丁磊与青阳道长见我会意,马上冲下了栈道,青阳沿着宽阔的石阶,遇到断裂处才撅着屁股一点点蹭下来,而丁磊几乎是一层一层地往下跳。
丁磊奋不顾身的过来营救我,这让我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就滚了出来,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紧张自己?
之前因为马行空附体,我与他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但我听他说完大学毕业前的那段经历,就消除了隔阂,倒是越发担心他,因为他的魂魄其实还没有找全,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幸运了。
可是他越是这么匆忙,我越是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好在离那潭边的栈道甚近,顷刻就到,我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但也是不敢怠慢,拼命使出最后的几分力气,终于爬上了栈道的石板。
回头再看那碧绿的潭水,平如明镜,只有对面大瀑布激起的一圈圈波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险恶之处,顶多也就是些被打成头破肠穿的痋人,落入了水底,估计都被卷进了大漩涡里。
这时丁磊已经赶了下来,见我无事,方才安心。我想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但是这里水声太大,没办法交流,于是我指了指绝壁上的王墓,那里看起来还比较安全。
抬眼望了望险壁危崖上的宫
殿,正在虹光水汽中发出异样的光彩,如梦又似幻,一时之间也无法多做思量,当下便举步踏着千年古栈道,向着天宫前进。
我忽然想到他们二人方才惊慌焦急的神态,忍不住出口相询。
丁磊听我问起,便对我说道:“我们看见潭水深处有只巨大的怪爪,足有房屋大小,而你就在那只手的掌心边缘,好像随时都会被那只巨掌捉住,我吓坏了,所以才急于下去接应。”
这可真是件怪事,怎么我自己在水中一点都没察觉?低头从栈道向下观看,除却瀑布群倾泻的边际外,碧绿幽深的水潭恬静安谧,其深邃处那幽绝的气息足能隔绝人的心神,从我们所在的高度,甚至可以看到水中的鱼群穿梭来去。
再仔细端详,潭底的沟壑起伏之处,也都可以分辨出来,包括那架坠毁在水底的美国轰炸机残骸,种种轮廓都隐约可见。
水潭中部有个黑色的圆点,那应该就是险些将我吞没的漩涡,在漩涡形水眼的外边,有数只突起的弧形锥状物,粗细长短不等,环绕着潭底的漩涡,刚好围成一圈。
从高处看下去,真如同一只超大的异兽之爪,捧着潭底的漩涡。
我看得出神,心中只是反复在想:“这只异兽的巨爪如此形象,刚好在水眼的边缘,难道是当年王爷建王墓时有意而为?”
丁磊见我站着不走,便连声催促,我也只好不再细想,继续踏着天梯般的栈道,拾阶而上。
我认为跟入口处的两块陨石有关,那陨石本是一个整体,而且至少还有数块,以葫芦洞为中心,呈环形分布在周边。
在茂密的丛林中,很难找全它们的踪迹。陨石中强烈的电磁干扰波,又受到葫芦洞里镇山的神物,也就是那只被放置在蟾宫中的蓝色三足怪蟾的牵制。
蓝色怪蟾的材料非常特殊,可能是一块具有夸克粒子与胶克粒子等稀有元素的礌性炙密矿石。
这种东西使含有电磁辐射的陨石增辐,使电子设备失灵,甚至一些具有生物导航系统的候鸟,都会受到影响,以至于经过这里上空的时候,从空中落下跌死。
青阳道长认为,这块稀有的炙密矿石,本身就有强烈的辐射。它可能最早存在于一片三叠纪的古老森林中,在造成古森林变成化石的那次大灾难中,由于它被高温加热,产生了更多的放射性物质,在四周形成了暗红色半透明叠生岩,而且使其化为了葫芦的形状。
甚至就连那只刺猬,也都是由于它的存在,才躲过了那场毁灭性的灾难,否则任凭它的生命力有多顽强,也适应不了大气中含氧量的变化。
礌性炙密矿石周边的特殊环境,才使这只巨大的刺猬,苟活至今,至于洞穴中大量的巨大昆虫和植物,也肯定都是受其长期影响形成的。
我们边走边商量这些事情,把所见到的种种迹象,综合起来对比分析,再加上一些主观的推测,如此一来那些零乱的信息,被逐渐拉成了一条直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