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顺着看去。来人倒不是别人,正是早起说身子不适的徐天心。
“臣妾迟来,还请皇上恕罪。”徐天心缓缓施礼。
沈音苒连忙示意遥光去扶:“徐贵嫔不是身子不适在宫中安养,现在好一些了?”
徐天心略点了头:“皇后娘娘瞧着臣妾这不是好多了。宫里难得一回热闹,若是不来。反而心里不踏实。”
奉临温眸凝视,道:“快坐下说话,小侯子,给贵嫔预备合意的膳食。”
徐天心微微笑着:“不麻烦候公公,臣妾的侍婢雪衣已经去了小厨房。”
严一凌卷着袖子,那筷子夹了裹好面粉的小黄鱼放进油锅。滚热的油锅泛起一层泡,油星四溅。
“小姐还是让我来吧,仔细烫着您。”素惜撅着嘴:“这肃亲王也是的,瞧见您穿的这样华贵不便,还非叫您下厨,这不是故意刁难么?”
“这一顿,他盼了好久了。”想起那天在苍穹殿忽然出现的奉擎。严一凌就觉得好笑。“一顿饭而已,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了,就这煮饭的手艺能见人。你看着锅。”
说话的同时,她在另一口灶上置上一口锅,倒了些油又舀了一大勺白糖放进去。
“这是要做什么?”素惜纳闷。
“红烧肉。”严一凌笑着说:“炒了焦糖肉好上色。等下我再炒个蒜蓉青菜。拌个三丝也就差不多了。”
雪衣就在这时候走进来:“奴婢竟不知贵妃娘娘厨艺如此精湛。”
严一凌回头,看见是她不觉一惊。“你怎么过来?”
“计划有变,娘娘让我来知会您一声。”雪衣轻轻一笑。
“有变?”严一凌不解:“怎么个变法?”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雪衣笑着拿过一盘子切好的肉块。“娘娘,再不下锅,您的糖就糊了。”
严一凌看了一眼热锅里冒着泡的焦糖,顺手把肉倒了进去。油烟腾起,点着四溅的热油点,她往后推了推,抓起远着身子锅铲翻炒几下。“你的意思是说,今晚的行动取消了?”
雪衣迟疑了一下才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严一凌总觉得她神色有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瞒着我。”
本意是要行刺皇后。
濒临生死的一线,皇后肯定会动用自己的人。也说不定,那个一直藏匿在宫中的心腹,就在她身边潜伏。
即便皇后不会这么做,时候也必然会追查。
宫中平静了这些时候,想揪出这一党人根本不容易。只有逼急了他们,才容易成事。
但是为什么。眼看着就要实施计划。徐天心却忽然反悔了?
锅里兑上水,又撒了些调料进去。她把锅铲交给素惜。“鱼可以了,炸的太久就太脆了。”
“奴婢怎么敢隐瞒贵妃。何况这时候,同心协力最要紧。”雪衣依旧是打着马虎眼:“娘娘的手艺真不错,三两下奴婢就闻到香味了。”
背过身去,严一凌心里有些不安。“别兜圈子,你还是尽快告诉我徐贵嫔的计划。迟了我怕她会有危险。”
然而她说的没错,危险正悄悄的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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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宴之上,舞婢们极尽妩媚的倾情献舞,婀娜的身子飘逸的丝带,勾勒出宛如仙子下凡的曼妙。随着婉转动人歌声,恣意的旋转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皇后娘娘果然独具慧眼。”徐天心揉了揉眉心:“丫头们个个水灵,腰扭得又软,叫人看着就忍不住垂涎。”
沈凉悦吃着松饼,咯咯一笑:“徐贵嫔又不是男子。垂涎了有什么用?”
“是啊,我看着垂涎能有什么用,但你表哥喜欢。”徐天心故意逗她。
“啊!”沈凉悦惊叫一声:“表哥,你喜欢看这些软腰的女子啊?”
奉临有些尴尬,笑着道:“朕喜欢看的是舞姿,不是软腰。”
“凉悦也会跳。”沈凉悦扔下手里的松饼就站了起来。
沈音苒连忙示意遥光制止她。“凉悦,你好好坐着看就是。本宫让人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松子糖,你尝尝看。”
“多谢表姐,凉悦要跳完了再吃。”推开来扶着她的遥光和珠光,沈凉悦只身走到领舞的婢女面前。“把你的丝带给我用。”
那婢女一愣,随即笑着继续跳舞,犹如不觉。
沈凉悦自然是生了气:“你聋了?我说把丝带给我。”
奉擎抬眼看了看这位樱妃,心里唏嘘。这后宫,这样多稀奇古怪的女人,真不知道碧儿是怎么熬过来的。
每天对着她们,就不会觉得累?而皇帝自私又怯懦,必然只会叫她受委屈。
和亲王奉掣抿了一口酒,眼尾一道精光闪过。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盛了半杯酒的玉杯就已经扔了出去。
领舞的侍婢后下腰,半仰身从小腿后拔出一把匕首,朝着傻愣愣的沈凉悦就刺过去。“给你这个如何?”在这名婢女的带领下,其余几人也纷纷拔出了匕首。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而和亲王那半杯酒正好打在婢女的手上,猝不及防。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有刺客。”小侯子大惊:“御前侍卫快来护驾。”
声音还没落,侍卫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手持利器与这些女子打斗起来。
刀光剑影顿时毁了一场欢宴。血腥气掩盖了酒香。
胆小的妃嫔吓得惊叫连连,缩在侍婢身后不敢看。
再有些伶俐的却紧跟着皇上皇后。毕竟御前侍卫最首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帝后。跟在他们身边,就能保住命。
比较独特的,则是万芊芊了。她立在人前,直视那些与侍卫纠缠的婢女。“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于宫中行刺,不要自己的命也就算了,还要搭上族人的性命?”
毕竟宫女是有记档册的。来自哪里,家在何处,写的清清楚楚。
并且她们平日里安分,循规蹈矩,怎么会忽然受人蛊惑来行刺?
“万贵妃还是省一口力气。”奉擎依旧坐在远处,道:“她们既然敢行刺,就一定是留了后招的。”
奉临只身上前,拉住万芊芊:“这里危险,随朕过来。”
幸亏碧儿并不在。这么想奉临心里就没那么慌乱了。
沈音苒平静的站在一边,没有任何表情。好像遇刺是一出提前准备好的戏码,她不过是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不一会儿的功夫,婢女就被侍卫制住了。死的死,伤的伤,手到擒来。
只是打翻的东西,破坏的兴致,是难以恢复。
奉临冷着脸,端身正坐问为首的侍婢:“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于宫中行刺?你又要行刺何人?”
总不是冲着樱妃去的。
那侍婢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小侯子便让侍卫押着她跪在了皇帝跟前。
“你若不说,朕便割掉你的舌头。”奉临扬了扬眉,目光狠戾:“一个一个的割下去,总有一个会如实交代。”
“那皇上就试试吧!”这侍婢的话音落,身后的舞婢们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原本张牙舞爪的女子,忽然身子一软闭上了眼睛。有的侍卫松开了手,侍婢就倒了下去。
小侯子奓着胆子上前一看,显然是断了气。“皇上,她们嚼舌自尽了。”
“是啊,我们要死也不劳皇上动手。”为首的婢女笑吟吟道:“皇上的手太脏了。”
奉擎皱着眉走过来:“你可知道死是最便宜的了,本王有法子叫你生不如死你信么?”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既然敢行刺,就没打算活着离开。王爷有什么法子只管使出来。但是奴婢敢保证,我死了,严贵妃也活不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
奉临撩开袍子起身走到她面前,对侍卫道:“你放开她。朕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逃。”
侍卫依言照办,但半步未退,生怕危及皇上安危。
“严贵妃怎么了?”奉临凝眸转冷,目光里充满了杀意:“你们是为了行刺她而来?”
“皇上真的想救严贵妃,现在还来得及。”那女子往前一步:“凑近皇帝的耳畔:“只是不知道您是打算先救谁?”
她红唇一抿,嘴唇一凸,像是要从嘴里吐出飞镖。
奉临本能的闪避,哪知道银光一闪,一根长长的银针朝着皇后飞了过去。
奉擎趁机一跃,从高高的近月楼栏杆跳下去:“皇上,我去救嫂嫂。”
侍卫们迅速前来护驾,已然是来不及。
遥光身怀武艺,这个时候当然得替皇后挡一挡。但是不知道是谁,在她脚下一绊。害她还没扑上去,就整个人摔在地上。
沈音苒身子一侧,那银针正扎在左臂上,深得入骨。木投休弟。
“以为这样就能躲过?”那女子凌空一跃,手掌里五根银针?飞。
奉掣有些看不过眼,随手连筷子也扔了出去。筷子只打落了四根银针,最后一根依然只是落在皇后的肩上,并没有伤及要害。
竟没想到,方才咬舌的女子里,有一人是假死。她忽然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只炮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高空。
紧随其后,数十名藏匿在近月楼下的黑衣人伺机而动。
场面顿时就变得难以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