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裴依锦,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乌纯纯自认为自己的脑袋还算灵光,可是一到裴依锦面前,她就觉得自己蠢笨无比,或许是她觉得裴依锦不管是哪方面都比她强,所以只要她在他面前,就不需要动脑子做任何一件事。
裴依锦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抚摸着她的手背,安然的说道:“我从不隐瞒你任何事。”
“可是,明明就有隐瞒。”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裴依锦又在扯谎。
裴依锦笑了一下,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有什么事隐瞒你了?”
……
乌纯纯说不出来,总感觉他隐瞒的事太多,而她不知道从何问起,从何说起。
车内再一次寂静,先比刚开始上马车的紧张气氛,现在就处了冷战的寂静。
两人已经如此亲近,可是乌纯纯觉得裴依锦像要离她很远一般,这种感觉,就如同当初裴依锦对孟娇婵的感觉一样,看似融洽,其实心不在此。
冷风吹得呼呼作响,有些凉风透过车帘渗了进来,扑在了乌纯纯的脸上,让她的脸颊有点发木,过了好久,乌纯纯才将手从裴依锦的手中抽出,掀开了帘子,将好不容易捂热的手伸了出来。
“娘娘,外面下雪了,你把帘子拉好,小心着凉。”车辕上的积德公公好心的提醒,可是乌纯纯就当没听见一样,依然将手伸在外面。
细细腻腻的雪花飘飘洒洒,有的擦过她的手背,有的停在她的手心,不过一会儿,便化成雪水,消失在她手中。
抓住雪花的手刚开始还一张一合,似乎在与雪花戏耍,可是突然间,手揪成一团,隐约可见指甲嵌入皮肉之中。
闭目养神的裴依锦感受到旁边人的气虚凌乱,还大声喘着气,暮然扭头,便看见乌纯纯皱着一张棕巴巴的脸,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蠢蠢!”
裴依锦急忙将乌纯纯伸出帘子外的手拉了回来,听到里面的响动,积德公公和顺六公公也停下了马车。
乌纯纯咬着牙,额头开始冒着冷汗,手不停的按压着肚子,见到这种情况,裴依锦马上将手伸到她的袄裙之下,里面早已经湿了一片。
再淡定的人遇到这种事也怕是淡定不起来,看到乌纯纯如此痛苦,裴依锦的脸色黑了一圈,他立马说道:“速度派人回宫,请好稳婆,到蒲草殿候着。”
零一他们来不及多回一句话,马上跳下了马车,运用轻功,极快的赶回宫中,而这边也疯狂的架起了马车,在没有开始悠闲的意思。
一阵一阵的剧痛让乌纯纯仿佛回到了胸口裂开的那段时间,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下面有什么在滑动,她不敢看自己的脚下到底流出了什么,她只知道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再也不想怀孕,如果非得给这个机会加个期限,她希望是几百万年。
她抬首看着上方,难得看见裴依锦脸上的焦急,焦急中还透着恼怒,这时,她突然想说一句话,而她确实也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裴依锦,你着急的样子真的是好丑!“
“……“如果乌纯纯现在不是处于紧急状况,裴依锦会毫不犹豫将他怀中的人给一脚踹到马车前面去,感受什么叫寒风凛冽。
有的人就算自己在难受,也觉得不会让他人高兴。
“蠢蠢啊,现在还有力气说话。”
乌纯纯鼓了股腮帮,她现在是没力气说话,不过看笑话还是有力气的。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裴依锦的额头上,悠悠道:“裴依锦,我还是喜欢看你云淡风轻的样子,那样的你看起来贼好看,就好像一朵白莲花,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子高雅的劲儿。”
“呵呵,真是难为你这个时候还能想出这么多形容词来形容我。”
“也不是这个时候想起来的,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就想到的,如果非得追溯,就该算是第一次见到你,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女子,因为那么漂亮的人怎么可能是男孩子。”
“真是可惜,我是男子。”裴依锦就着乌纯纯的话接了下去,不过还是留意着马车的进程。
乌纯纯揪着裴依锦的衣服,将脸埋在他的怀中,闷闷的说道:“生下孩子,我要做你的皇后。”
裴依锦的身体明显僵直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软了下来,摸了摸乌纯纯的头道:“好,朕许你做朕的皇后。”
“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拥后宫佳丽三千,迎娶天下第一美男,然后成为最勇敢的勇士,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不知为何,当乌纯纯说出这句话时,裴依锦沉默了,他觉得只要一答应这句话,眼前的人就会消失在他的怀中。
“裴依锦,我是心喜你的,比喜欢任何一个女人都喜欢你,比喜欢爷爷更喜欢你,我要让你成为皇帝,我要成为皇后,然后我陪你游湖,但是你不能把我推进湖中,我可以吃辣,但是你不要在里面下泻药,我可以扫恭桶,但是我只扫你的,你如果也喜欢我,就等我回来,在皇宫等我回来。”
“蠢蠢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不知名的地方,此地即不在皇宫的区域,也不再回皇宫的路上,周遭的风都冷森森的,而冷森森的背后则是一群黑压压的人。
“洪翰之王,完颜思明参见皇上!”清脆的一声道明的这群人的身份。
裴依锦不看外面,只低头看着乌纯纯,而乌纯纯始终将脸埋在他的怀中。
“蠢蠢啊,你何时算计起朕了!”如此一句,已经表示裴依锦明白了一切。
乌纯纯忍着下腹疼痛,慢慢离开温暖的怀抱,直视裴依锦的双眼道:“我必须去边疆见爷爷,我怕他临死前我不在他身边,看不到他最后一眼,我不想看见他的时候,他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躺在棺材中,我人在皇宫,便是后宫的妃子,我人出宫,便是边疆的校尉,除了我,没人敢接边疆将军一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塔努部多儿的人,朝廷已经安稳,我再无后顾之忧。”
“呵,你拿皇嗣开玩笑。”
乌纯纯最后摸了摸肚中的孩子,冷声的说道:“他始终是我前进的阻碍,我已经问过太医,只要及时取出来,我和他都会相安无事。”
裴依锦的目光寒了又寒,可是始终不能拿眼前人有任何办法,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宠的。
“既然如此,我放了你。”
乌纯纯木讷的呆在原地,许久之后,才缓慢挪动的下了马车,外面好几个稳婆蜂拥而至,将乌纯纯带到了隐蔽之处。
而裴依锦也走出了马车,风吹起他的衣袍,吹乱了他的秀发,但是依旧没有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傲气吹散,就如乌纯纯所说,他就像一朵白莲花,无论何时都透着一股子高雅得劲儿。
“皇上,纯纯她所做的一切,希望你不要怪罪。”完颜思明上前,身子毕恭毕敬,可惜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的心。
裴依锦本欲不理会,可还是见不得人得意,“蠢蠢是朕的皇后,她做什么用不着你来说。”
完颜思明被堵的脸成了酱紫色,昏暗的帐篷内,里面人影闪烁,别家女子生孩子,都会又哭又叫,而乌纯纯生孩子确是悄无声息。
看到这,完颜思明又不服输的挑衅道:“皇上,你可知纯纯从来不哭。”
裴依锦看着帐篷,不作答。
自鸣得意的完颜思明继续道:“从我认识纯纯开始,她就从未哭过,我曾经好奇的问过乌云将军,为何纯纯不哭,乌云将军说,战场上的士兵从来不知道痛,因为他们已经过了哭痛的年龄,如果真有什么能让纯纯哭的,那只有揪心的疼痛。“
“我见过她哭!”
“什么?”完颜思明有点不相信。
裴依锦也不吝啬的说:“只是不是为了我。”
“那是……”
“跟你没关系。”
完颜思明的脸再一次成为黑炭。与裴依锦斗嘴,他就从来没有赢过。
须臾,只听见一声孩童的哭泣声,刚开始还很小声,后来猛的一声大叫,那滂沱的哭叫声,震天动地,仿佛是因为早出娘亲温暖的肚子而感到委屈。
完颜思明是满脸的欣喜,而裴依锦则是一脸的忧愁。
“恭喜,恭喜,是个少爷!”稳婆将孩子抱出,直接递给了完颜思明。
完颜思明本来准备高高兴兴的接手,可是莫名感到一股冷意,他瞟了一样旁边,然后道:“旁边那个才是孩子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