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如同薄纱的空气中,有了甲胄摩擦的声音,旁边的萧鸣声不理解的看着楚瑾泉,微微喟叹,“我以为你要进攻的,但是你做出来一个最稳妥的决定,都说你府中有沟壑,但是我没有看太清楚。”
他的马举步到了前面,面对这样多的人,他说道:“这一战,要是果真打起来,我们必输无疑。”
就连楚瑾泉都说必输无疑,那么可见是必输无疑了,人们都是相信楚瑾泉的,那军队里面几个血气方刚之人,也立即低眉顺目了。楚瑾泉又道:“但是经过了今天以后,东陵国的军队会立即军心涣散起来。”
“这粮食吃不了半个月的,他们要么狗急跳墙立即选择攻城,城中有的是粮食,要是坐以待毙,一旦到了最后最为危险的时候,自然是会投降的,这一点我算是提前告诉你们了。”
“而刚刚要是果真与樊洛天的军队作战起来,他们的人数超过了我们的两三倍,齐大非偶,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本将前几天已经向人有过约定了,很快我们就会势均力敌。”楚瑾泉一边说,一边看着天空的红日。
众人都知道楚瑾泉不是那种白白会去送死的人,而萧鸣声笑了,说道:“撤退,将军这是怀柔之术,我们回营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不,你要带着军队回去,我要去搬救兵,你忘记了一件事情。”楚瑾泉没有吃喝的闲心,他现在心里面也是焦急的很,要是贝尔王子不会帮助自己,那么他们距离全军覆没的时候也就接近了。
“你要去……草原?”他们的马并肩而行,这一刻萧鸣声才知道在楚瑾泉心头压着的石头,本来就与清桐聚少离多,这一次的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相聚了,他自己心里面并不舒服,但是为了百姓的安全与国土的完整,他不得不选择离开清桐。
哪怕是最后一次,也需要离开。
“是,你看到了,他们两队人马虽然暂时是失败的,但是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一旦是没有了粮草两方面的军队合起来,要破城简直是易如反掌,在城中吃的喝的什么都有,这样一簇而据的事情摆在谁的面前都是甘愿去冒险的。”
“你的意思是……”
这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了,他只是点了点头,这些大道理是不敢去说的,也不能,要是让旁边的兵丁知道了,好处并不多,他们毕竟作战的经验不多。
濮阳逊的粮草很快就吃完了,完毕以后要是与穷凶极恶的樊洛天两个人合在了一起很快就会攻城,且很快就会成功,这后面的情况不想也就罢了,一想起来,就连世子萧鸣声也是一脸的白毛汗。
“速去速回,我们先进城,这就让人去收拾行装。”他沉重的叹口气,好像刚刚清朗的天空到了此时变得阴霾起来一样,但是偏偏是完全没有任何的阴霾。
江河山岳与草木皆笼在一片明艳的光芒中,楚瑾泉的身上也是一片赤金色,他看着旁边的萧鸣声,说道:“好的,清桐拜托你好好的保护了,在最后关头无论如何,我都会带着人来的,你们可以撑就一定不要放弃。”
“知道,”他看着楚瑾泉,又道:“你不是成国人,一开始我以为你有目的性,但是后来渐渐的明白了,你没有任何目的性,你热爱和平。”
“你也热爱,相信我。”他拍了拍萧鸣声的肩膀,萧鸣声只觉得手沉甸甸的,好像将一整个的责任都交给了自己一样,这算不算临危受命呢?
“好,早去早回,大家都等你,我们在城头等你,你交代的事情我百死不辞,一定做好。”他几乎没有拍胸口去表示。楚瑾泉笑了,一边笑,一边微微指着前面的阳光,天空那飘逸的云彩在金光中看起来美丽而又充满了朝气。
“太阳快出来了。”
“嗯。”
他的马匹去了,这一边营地的阵仗也是收拾好了,前军作后军萧鸣声带着军队立即往成国的国都去了,而清桐此时已经到了城门口,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清泪以后,立即登城,这一边的人也是准备好了,清桐看到身后的城门下是成群结队的弓箭手。
旁边高视阔步的则是狼谭,他一路走,一路指点过来,“胳膊用力,要这样!”
“你站出来,个子矮还在最后面!”狼谭训练出来的人都是百发百中,他们几乎是一米就排列开一个,城门洞开,清桐沐浴着辉光从城门外走了进来,众人觉得刺目的白光中,清桐的整个人就如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似的。
这样的一个人,充满了势在必得,这样的一个人,是那样的无往而不利,看到清桐进门,城门很快又是关闭,狼谭走了过来,将马牵住了,“长公主,怎么样了?”
刚刚清桐还哭丧着脸,但是一回来以后哦立即变了脸色,是那样一张愉快而又轻松的脸,并且连笑容也是喜滋滋的,“草原的军队很快就过来了,这几天我们枕戈待旦就是了,最害怕的就是夜晚攻城。”
“臣知道,一定会夙夜匪懈的。”他将清桐搀扶了一下,这才感觉到清桐的手冰凉一片,那种冰凉就像是冻僵了的石块一样,虽然是大冬天,但是也不至于。
狼谭看了看清桐的后面,沉重的宫门已经闭合,并没有楚瑾泉的身影,他们是一起出去的,莫非楚瑾泉已经惨遭不测,他几乎是不敢去想象了,而清桐趔趄了一下,险些就跌倒,这样的清桐是狼谭没有见过的。
他的心微微一沉,不过还是打一个哈哈,说道:“长公主,与臣到楼上去看一看?”
清桐立即点头,在狼谭的身后上了城楼,这里自然是最高的一个位置,一览众山小,他们在城头上,城下三百码的位置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坦,为了害怕有人埋伏起来进城,这里早些年的时候萧远翼已经让人将大树全部都看过了。
更加显得视线是那样的开阔,清桐一上楼,坐在古琴旁边的孙信立即走了过来,就连季屏儒与楼澈也是跟随了过来,更有绿凝与猗琴,这两个丫头是跟着清桐最久的,看到清桐单枪匹马的回来。
神色好像有点古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尽量不让人看出来清桐的神色是不好看的,搀扶住了清桐,孙信说道:“他们快来了?”
“大人不必忧心,濮阳逊在城外得到了粮草,吃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不过有句话叫做兵贵神速,不怕白天惨遭不测,害怕的是晚上,我估计这三五天的晚上就要委屈大人与诸位了。”
“军队借过来了?”孙信很关切,纵然是目光看不见,但是清桐还是觉得胸口微微一窒,这一次要是失败了,贝尔王子不给自己借兵那该如何,要是借过来了兵打赢了以后不离开又应该如何呢?
经过微微一沉吟,清桐立即对答如流,“已经在城外了,只是人多势众这时候出来未免过于耀武扬威,都在前面的峡谷旁边安营扎寨,这里只要展开了激战,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倒是季屏儒,你应该让人将城门加固起来。”
“是,臣这就去做。”季屏儒也对清桐是言听计从,拱手立即去照办了,孙信微微的沉吟了一下,说道:“大家暂时去休息,我们的探子在前面吗?”
“大人放心就好,探子不是别人,而是世子萧鸣声,这人作为探子,还有什么是不如意的呢?”众人听到这里,都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是十拿九稳的胜利了,浩劫的面前人人都喜笑颜开。
但是唯独有孙信好像半信半疑,很快的孙信的手让清桐握住了,那种稳定的力度让他很快就感受到了,笑着坐在了那个古琴的位置。
硃明盛长,敷与万物,桐生茂豫,靡有所诎。阳光是浓郁的,光线将黑沉沉的云层就像是利剑似的一下子就劈开了,虽然秋气肃杀,但是一切依旧含秀垂颖,续旧不废。
整个城中呈现出一种奸伪不萌,妖孽伏息的感觉,但是清桐知道妖孽这就要过来了,这三天里面城楼上虞城中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一派井然有序的模样。
城门的改造与加固是季屏儒的事情,工匠们知道城外有了暴乱,都自告奋勇的过来了,以前的阴沉木是花费什么价钱都买不到的,但是现在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将阴沉木送了过来,讲过工匠的妙手慧心改造以后。
城墙中,嵌入了三块巨大而又厚实的木板,就是用尽一切都是打不开的,而更有厉害的则是城门,城门是六重,可以说,想要打开着这样的城门是难上加难,这样一来,城池里外开始彻底的隔绝开来。
而狼谭还是和自己的军队成天嘿嘿哈哈的舞刀弄棒,不但是将箭术掌握的精妙绝伦,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就连近身搏斗都是那样的厉害,城中的参天大树很多都给斩断了,然后做成了利箭,有民间的人过来参军的一律来者不拒。
而城楼上的孙信,好像还是很紧张一样,凭借这些自然是不可以拒敌的,必须要有军队,没有军队,这一切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过是望梅止渴。
而这三天里,楚瑾泉不远万里长途跋涉,总算是在快要到达草原的时候,遇到了贝尔王子,贝尔并不是食言而肥之人,一听说这边开始暴乱起来,听说城中的君王给杀了一个寸草不生,也是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