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出现,周继平连忙迎了上来,小心地扶着宋晓萍的手,小声问道:“晓萍,你没事吧。目光却看着郭拙诚,眼里全是吃惊的神色。
宋晓萍羞涩而幸福地说道:“没事。”然后朝那个中年男人道,“爸……周厂长,你好。”
那人赫然就是郭拙诚在火车上遇到的周国恒副厂长,但郭拙诚没有一点意外。
周国恒显然没想到郭拙诚在这里,知道郭拙诚的身份贵不可言的他,一时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背上冷汗直流,心里暗叫一声:糟了,我那婆娘怎么惹了这尊大神?
过了好一会,他才结结巴巴说道:“郭同志,你怎么……,这次实在对不起,是我老婆做事太……”
郭拙诚冷哼一声,说道:“难道只是你老婆自作主张?……,我想就算你没有做主筹划,至少也默许了老婆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吧?”
周国恒脸色通红,心虚地看了一眼宋晓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的真的没有做什么事。他们结婚我一点……一点都不知道。”
郭拙诚说道:“不管你知道不知道,包办干涉子女婚姻的错误你推脱不了。不管你周国恒是怎么想的,你们这么欺负一个怀孕的女孩子就不对,可以说缺德!没有人性!”
周继平异常尴尬,不知道是指责郭拙诚好还是装着没听见好,虽然自己被父母逼迫,但毕竟自己是他们的儿子,看到父亲被别人骂,心里很难受。
宋晓萍也是尴尬异常,可她又不敢劝说郭拙诚。
“是,是,我们错了。”虽然被一个年轻人骂得狗血淋头,但周国恒只能强装笑脸,很“虚心”地认错。他以为郭拙诚只是让他表明一下态度,以为认错了就没事了。
郭拙诚直截了当地说道:“鉴于这件事影响很大,你们的行动对宋晓萍同志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损害,产生了不好的社会影响,我建议组织上对你老婆进行停职、撤职的处分。如果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马上认真的改正,可以保留公职。……,至于你,你也不必再当什么副厂长了,安心搞你的技术研究吧。如果不安心研究,不认真反省,与你老婆一样,你们两口子都双开。”
“啊——”周国恒脸色煞白,脱口问道,“郭首长,怎么能这样?不能啊,我们又没有犯法……”
郭拙诚冷笑道:“你们两口子差点逼死人命,还说没有犯法?你老婆公器私用,动用警力发泄私愤,还没有犯法?哼,我告诉你,是否将你们投入监狱,还是两可之间。”
周国恒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眼睛不时在宋晓萍和周继平身上扫描,还不时惊慌地而急切地看着外面的街道,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周继平听到父亲喊郭拙诚为首长,一下惊呆了。显然他父亲之前没有将全部情况告诉他。刚才他在工厂上班(在他父亲所在工厂的一个车间里当学徒工),被宋志文从里面喊了出来。宋志文一直对他没有好脸色,他想问什么都不敢问,只好跟着这个黑着脸的小舅子往外走,心里猜测可能是怀孕的宋晓萍身体有什么不适,加他过去看看。
而出厂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他父亲周国恒六神无主,就走过去问了一句。
在出厂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父亲周国恒。见到他们,一脸焦急的周国恒二话不说就跟了过来,路上只说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然后就是唉声叹气。
周国恒背上的冷汗更多了,他可不怀疑郭拙诚有双开他们两口子的权力,因为他已经在火车上见识了郭拙诚的本事,而他们夫妻的官职都不高:妻子在公安局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任,只是属于干部编制,连副股级干部都不是。而自己虽然是副厂长,但也只相当于科级干部,企业的科级干部可不值钱。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盼望那个人能早点过来帮他说好话。
周继平一时间上去求情不好,不求情也不好,茫然而懵懂地站在原地,心里还在怀疑郭拙诚是不是在信口开河: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力?
宋晓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这个年轻人为自己出气,自己之前受了冤屈,现在应该高兴才对,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果这个年轻人真的将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开除公职甚至抓进监狱,那我怎么办?丈夫和他的家人会不会把一切都怪罪我?
就连旁边的宋志文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虽然没有他姐姐那样患得患失,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哭好。
郭拙诚没有去关注其他人的感受,命令似地说道:“进去吧,站在这大门口影响别人进出。”说着,他朝里面走去,然后走向服务台,向服务员说要租用里面的会议室。
对方正要郭拙诚拿出介绍信,就听见没有进来的周国恒惊喜地说道:“来了,来了……”
郭拙诚转头一看,只见一辆白色的警车呼啸而来。
警车很横蛮地开到了大门口近挨着大门的地方,然后一个中年男子从容下车,双目含怒地扫了大厅一眼,对着迎上来的周国恒哼了一声,以鼻音问道:“人呢?”
周国恒连忙指着郭拙诚说道:“就是他。”
“他?”对方一愣,接着冷笑而不屑地说道,“我说你周国恒,你好歹也是一个国营大厂的副厂长,难道就这点出息?他不是一个孩子吗?”
周国恒尴尬地说道:“他大伯,人家是大官。警察看了他的证件都喊首长。我……”
那个中年男子又冷哼了一声,然后大步朝郭拙诚走过来。
宾馆里的领导听到动静迎出来,但当他巴结地称呼这个男子为“夏局长”的时候,这个男子只是看了一眼作为回应,连一点笑容都没有,脚步依然朝郭拙诚走去。
男子在接近郭拙诚前一刻,脚步停下,目光落在周继平身上,怒道:“周继平!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怎么还跟这个女人来往?我们大人的心血都被你这么糟蹋了你知道不知道?”
接着,他怒斥道:“你给我马上滚回去!下次再看见你和她在一起,我打断你的腿。还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自尊自爱,脸皮怎么这么……”
周继平面对这个母亲的表哥胆虚得很,一句话不敢说。而宋晓萍却气得脸色青紫也不敢反驳,只知道流泪。
郭拙诚见状转过身,冷笑道:“这位是谁啊,竟然这么牛气冲天?认识你的知道你不过是一名普通干部,不认识你的还会以为你是古代封建社会的皇帝呢。好像组织上还没有赋予哪级国家干部有干涉年轻人恋爱的权力吧?”
男子这才把目光落在郭拙诚身上,板着脸问道:“你是谁?你有资格说话吗?我是卫津市河东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夏国栋。”
郭拙诚嘲笑道:“哼,夏副局长好威风啊。胆小的人见了你这架势恐怕会吓破胆吧?”
见郭拙诚脸上没有一点惧色,夏国栋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之所以没有立即要郭拙诚拿证件检查而是只问了一句再摆出自己的头衔,就是他早想好的计策:如果对方听了自己的头衔而惧怕自己,说明对方的官职比自己低。如果不怕,要不是对方对体制内的级别不懂,要不就是比自己的大。
可在电话里听说警察看了证件后称呼他为首长,说明这个人不是不懂,一定是他的级别比自己的强,面对这种比自己级别高的人必须慎重。
可看到对方的年龄,夏国栋实在不相信对方的级别能比自己高。
一时间他犹豫起来,思考了好一会,才说道:“这是他们孩子之间的事情,似乎也不是你们军队的人能管的吧?既然你想插手,那我就想问问你的处理意见。只要你的意见合情合理,我可以让他们做到。”
郭拙诚心里倒是很佩服这家伙的灵机应变能力,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又知道让自己如何不丢丑:不提出查证件就直奔主题,自然避免了一旦证件查出比自己的职位大而陷入困境。现在让郭拙诚拿主意,他就有了退路。
郭拙诚却不想就此放过他,因为他心里很不爽这种装逼的家伙,很看不上这种欺软怕硬的玩意,就大声说道:“我对宋晓萍夫妻没有什么处理意见,他们两口子拿到了结婚证,他们的婚姻就受国家法律保护,谁也无权干涉他们结婚。但我有其他意见,其他意见是针对你们这些人的,有些我已经跟周国恒同志说了,现在见了你的行为,我就再添加几条。你们可听好了:
第一,基于周继平母亲的恶劣表现,必须撤除她在派出所的任何职务,是否开除公职看她反省的态度和悔改的表现。第二,周国恒必须主动辞去副厂长职务,专心于科研。第三,就夏国栋同志肆意干涉公民婚姻自由,在公众场合公开侮辱女同胞、私用公器,滥用公车等等错误,该同志必须写出深刻的检查交给组织,自请组织对他进行严厉的处分。
第四,周国恒夫妇和夏国栋同志按照本地的风俗习惯到宋锦秋家公开赔礼道歉,取得宋家特别是宋晓萍同志的原谅。第五,周国恒父母马上为宋晓萍、周继平新婚夫妇准备新房,筹备婚礼,以不低于本地婚礼水准的规格为他们两人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