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龙怀庭阻止,缱绻便停下了身形,转头,望向龙怀庭道“皇上想是不会来了,俊王您也早些回去日净阁吧去吧。”
“皇兄还要要本王为凝修媛诊脉。”龙怀庭脱口而出,朗声道。
看着龙怀庭一脸的无辜样,缱绻低头,觉得自己反映是不是有些过头了,只得转回全身,道“诊脉么——”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缱绻一喜,急急迈了两三步上前,对着龙怀庭低头俯首道“还请俊王助缱绻一把。”
“何事?”看着眼前的玉人儿不似平常那样淡漠,有些慌张的模样,龙怀庭有些不习惯了。
“俊王除了能施针治疗头风,可还能治疗其他疾病?”缱绻问道。
“医理虽不包罗万象,但还是有些相通的。特别是针灸之法,只要穴位对了,疑难杂症也可迎刃而解。”龙怀庭缓缓道来,只是话里有些迟疑,不知缱绻为何有此一问。
“那‘失心疯’可以用针灸治疗么?”缱绻心里一喜,只想着,或许自己有办法补救陈舒莲了。
“失心疯——?”
龙怀庭顿了顿,便问道“有何症状?”
“我也不大清楚,得见了才能得知。”缱绻眼里有些期盼了。
“可否告知本王,何人需要凝修媛如此挂心?”忍不住,龙怀庭开口问道。
“唔——”
玉颜上浮起一丝尴尬之情,缱绻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龙怀庭,她和陈舒莲之间有过的纠结。
“如若不方便,那凝修媛大可不讲。”龙怀庭冷眉轻挑,话里有些不悦,心想她既然求助与我,却想瞒我?
“不——”缱绻仰头,想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是陈舒莲,是她得了失心疯。”缓起樱唇,缱绻娓娓道来“她因我而被贬为宝林,现如今被皇后禁足于兰昭仪的悦俪宫内。听闻她日夜谩骂与我——”
顿了顿,缱绻吐气如兰,轻叹了口气,又道“或许是因为埋怨我吧,心里无法舒气,所以,所以有些‘失心疯’了……”
有些无可奈何般的,缱绻秋水般的双眸里无可避免的染上了淡淡的忧愁。她入宫,别无他求,也只是希望一生平安而已。如今,因为皇帝对自己的喜爱和庇护,让另一个人神志崩溃了,缱绻心里怎能不揪着忧愁呢。
看着眼前的人儿流露出的淡淡忧愁,龙怀庭有些不忍了,开口道“本王帮你便是。本王也相信,你本来是没有害人之心的。”
懵然间,缱绻有些感动了。
是啊,想来,叶宛晴、李双翦李双瞳等人,都觉得是她害了陈舒莲吧。而缱绻刚才的叙述,也没有讲明陈舒莲“失心疯”的缘由,只提了句“是因我而被贬为宝林”而已,龙怀庭就相信自己没有害人。
眸子浮出些水雾来,轻低玉额,缱绻喃喃道“俊王怎知不是缱绻所为?”
“你那样淡漠心性儿的一个透明人儿,本王自然是信你的。”龙怀庭缓缓答道。
虽然言语里并没有过多流露,但缱绻心里已经非常温暖了。只是不语,缱绻幽幽得抬眼,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似是感谢,又似是宽慰。
“改日你派人来日净阁找我,我随你前去为陈宝林瞧病吧。”龙怀庭话里柔柔的。
缱绻浅笑,露出贝齿,竟给了龙怀庭一个温暖的微笑。缱绻提起裙娋,轻身一福,道了声“那缱绻就先告辞了——”便转身,款款而去。
看着缱绻的背影,龙怀庭不禁有些感慨后宫无良人,同样的后宫也无心思纯净的女人。而想缱绻这样淡漠荣华,远离富贵,心思善良的女子,又该怎样适应这复杂的后宫呢。
回了婀娜内宫,缱绻便急急唤来了翠娘。
“翠娘,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助陈舒莲的好法子。”缱绻拉过翠娘同坐在贵妃斜塌上,道。
“哦,那,是何方法?”翠娘有些意外。
顾盼了左右,缱绻压低声音,道“我想先为陈舒莲治疗‘失心疯’”。
“恩,这样最好。”翠娘点点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可皇后娘娘已经将她禁足,多半也曾下令太医院不得问诊之类的懿旨了。又该如何为她医治呢?”
“我求俊王相助。”露出一丝浅笑,缱绻双眸如弯月般,让人感觉到她是真的在笑了。
“娘娘说的是,说的是俊王——龙怀庭么?”翠娘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主子能请的动那尊大神来。
“是的。俊王神针,若能为陈舒莲诊疗,必能‘针到病除绻道。
“俊王精通医理,这个奴婢也是听说过的。只是——”话里有些迟疑,翠娘又接着道“虽说龙纪朝廷的规矩并不严苛,是准许皇家外室兄弟和内宫来往的。因为毕竟是一家人。但俊王素来我行我素,不于宫中人交好。听闻岳宝林还是岳昭仪的时候,就曾请求皇帝让龙怀庭入宫帮忙诊脉,被俊王一口拒绝,只说了句‘等来本王世要靠杏林之术谋生,再说吧’。就为这事儿,岳昭仪当时还气了好一阵子呢。”
缱绻听到这里,止不住的唇边漾起一丝微笑,细细听翠娘道来。
“那俊王如同世外之人,就连皇帝的话,他都能不听不问。虽说时常在内宫走动,却难得听闻他曾和那个后妃有过交道。那娘娘你又是如何能请动这尊大神,去为陈宝林瞧病的呢?”
缱绻低头,有些疑惑了。
看来,龙怀庭确实在内宫里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当时太后曾说要他为自己诊疗,皇上就曾有过迟疑,怕他不答应。如今,他竟爽快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为一个禁足失宠的宝林施针治疗,究竟是为何呢?
轻甩玉额,缱绻不想再细细追求,抬眼,只是淡淡的对翠娘道“或许他也觉得陈舒莲可怜,所以才应允了我吧。”
翠娘看在眼里,缱绻刚才的低头思附,就知道定是缱绻和俊王有过交情,恐怕才能请动了俊王出面。碍于什么都不知,翠娘也就不好开口劝诫什么了,只是拉过缱绻的手,柔声道“不管娘娘是如何劝动俊王出面的。翠娘都要说两句大不敬的话。”
不知为何,缱绻有些心虚的感觉。虽然自己和龙怀庭不过见了寥寥数面而已,就得到了他三番四次的帮助,且不管他是无意还是有心,如今翠娘既要开口,恐怕说的也和自己想的差不多的顾虑罢。
“娘娘单纯,却不能犯傻。”翠娘从贵妃塌上起身,一边渡步一边道“后宫凶险,这是自古的规律。娘娘有些界限万不越了去啊~”
说完,翠娘走到书台之前,拿起一只狼豪毛笔,握于手中,来到缱绻身前,举起狼毫道“就似这只狼毫毛笔,重要的不是它写的什么,而是写它的人是谁。”
缱绻起身,面对翠娘,有些悟了,喃喃道“你是指,重要的不是我找俊王相帮何事,而是我的确与俊王私下有过相交了。被人知晓,总是不妥的,对么?”
翠娘点点头,道“娘娘兰心慧至,一点即通。虽然我龙纪朝廷民风开放,虽不是说女子一点也不得与男儿相交,但这毕竟是后宫,俊王毕竟是皇上最为喜爱的胞弟。娘娘还是要注意些分寸为好。”
点点头,缱绻心里也明白翠娘之意。只是想到以后每七日就要与龙怀庭见面,就有些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