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住心里复杂的思绪,岳翩跹开口道“今日起,诸位妹妹就要接受为期三日的调教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宫里的规矩比宫外来的更是严厉些,希望诸位认真学好了,也好尽心伺候皇上。”
说了开场话,岳翩跹对身旁站立的一年老宫女道“迟姑姑,你给诸位小主先讲讲。”
一旁唤做迟姑姑的宫女点头,便道“老奴不才,从跟随太皇太后开始就负责辅佐娘娘们教新晋后妃们宫里的规矩。从请安问好到侍奉君侧,都有着严格规定。另外按妃嫔等级,服色都是不同的,不得越矩,否则一律按祖宗法度处置。这三日望诸位小小主好好领会,牢记在心。”
“恩”,岳翩跹点头,接过话道“宫中规矩众多,只要行差踏错哪怕半步,你们都得承担相应的后果。所以记得诸多规矩,也是这三日大家的一项重要任务。”
“今日嘛,会由迟姑姑示范诸位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基本规矩。你们用心学习,千万不可懈怠了去。”说罢,岳翩跹起身,就准备回宫去了。
走下台阶,众人齐道“恭送娘娘回宫——”。
经过黄芝林身边时,岳翩跹停下了脚步。
一抬手,扣住黄芝林的娇俏的小巴,使其仰头。看着黄芝林气急却又不解的慌乱神情,岳翩跹道“迟姑姑,后宫嫔妃以下犯上,不分尊卑,该如何处置啊?”
“回娘娘,重则处以仗刑,轻则掌掴。”迟姑姑道。
“念你初犯,自己掌嘴二十下吧。”岳翩跹放开黄芝林,轻蔑一笑,又对着叶宛晴道“你也是个没出息的。身为婕妤,连个美人也敢欺到自己头上。现如今我给你个机会,认真看着这淳美人如何掌掴自己,数清楚。要没听见皮肉的声响可不算。要是她自己不愿意,叫你的宫女代替用刑,但要多打十下才算数。”说罢,长袖一拂,转身,傲然地出了漱薰斋去。
缱绻心下暗叫不好,那黄芝林心高气傲,怎肯自己掌掴自己,这下少不了要吃苦头了。
果然,还未等叶宛晴开头,黄芝林已经按耐不住心头火气了,一挑眉,道:“我不动手,到要看看谁敢上前动手!”
本来叶宛晴还不知该如何把戏演下去,黄芝林这一叫,她正好顺水推舟,立即高声喊道“夕儿,去,带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上下的东西。”
“这——”被唤做夕儿的正是叶宛晴带的贴身宫女,一脸胆怯样,看样子也是不敢下手。
黄芝林杏目圆等瞪,对着叶宛晴道“怎么,有本事亲自来掌我的嘴啊——”一顿,又挑衅道“不敢么?”
“你——,你我身份有别,我怎么迂尊降贵地做那些事情。”叶宛晴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哪能中了黄芝林的激将法,也不动气了,只是转身对站在后面的迟姑姑问道“请问姑姑,她即不愿自己掌嘴,也不要宫女‘代劳’,又该如何呢?”
一旁的迟姑姑走近,弯腰道“如果犯上之人不领罚,则可交内务府用刑。”
说完,迟姑姑接着又转身,对黄芝林道“小主还是自己掌嘴吧。要是交了内务府,仗刑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的。”
黄芝林哪里会听话,只是冷笑一声“我堂堂大将军之女,宁肯站着死,也不会自取其辱。要怎样尽管放马过来。我可是皇上亲赐的淳贵人,谁敢现在动了我,小心触怒圣上,下场比我更惨。”
听得黄芝林理直气壮,叶宛晴也没了主意,只是望着迟姑姑,盼着她想出法子来。
迟姑姑虽是宫里老人家了,但毕竟只是个奴才,却也不敢造次。心想要是岳昭仪在还好,这叶宛晴又是个懦弱的主儿,为她出了头,日后指不定能护得还是护不得她呢。想到这儿,也不开口了,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一旁的缱绻却也再看不下去了,缓步走到叶宛晴面前,柔声赔笑道“婕妤姐姐,俗话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淳美人虽是多有不敬,但着实罪不至此啊。何况淳美人性子烈,大家都是见识了的,若是来硬的,拖去内务府被打得剩下半条命,想来也不是叶姐姐愿意见到的。”
顿了顿,见叶宛晴没出口斥责,便知道自己给她这台阶她也是领情了,又道“叶姐姐也是名门闺秀,何需计较这些口舌之争,不如放过淳美人这次,也显了姐姐的肚量大不是?要是传到皇上耳里,肯定会欣赏姐姐气度不凡的!”
听得缱绻劝说,虽是心里极度不愿意就此放过黄芝林,却也深知皇上对黄芝林的厚待,遂转身问道“迟姑姑,你看呢。毕竟宫里规矩我们不熟悉。”
迟姑姑一听,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巴不得这硝烟早早散去,忙道“只要小主一句话,自可免了淳美人的罚。”
叶宛晴一听,也知道这戏确实演不下去了,只得装做慷慨地说道“罢了,念你初犯,你我又是一同进宫的缘分,今日就暂且放过你。以后要是再没了大小,就不再是掌嘴能了事的了。”说罢,一拂袖,转身气便呼呼地走了。
眼见没了戏看,陈舒莲也随着叶宛晴走了。李氏姐妹更是懒地留在这是非之地,草草和缱绻打过招呼,相携而去。
眨眼见,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漱薰斋,顷刻间也只剩下了缱绻和黄芝林。
缱绻走到黄芝林面前,抬手,拿了方嫩色的丝帕,轻轻帮黄芝林掩去了一滴不易被人发觉的泪珠,缓缓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已不是原来的你,我也不是原来的我。有时,懂得放下,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在这后宫,最不能有的就是自尊,你却太过自尊。”
黄芝林听得缱绻一说,再也忍不住满腹的委屈,拥住缱绻在她肩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珠子不断线似往下掉,一边抽声道“我骄傲了十八年,自尊了十八年。这宫里,却只是个小小的美人,任是个婕妤、昭仪都可以欺负我,羞辱我。叫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傻姐姐,不要把自己当作原来的自己就好了。要是有一天当上一品的娘娘,不就谁也不敢欺负你了?”缱绻轻拍着黄芝林的后背,劝道。
听了缱绻的话,黄芝林抬起身子,收起眼泪,定定地看着缱绻的柔目,道“妹妹,你说的对。凭我黄芝林的美貌,就不信越不过她们去——”。
这话,黄芝林似是对缱绻说,又像是在告诉她自己。
“这就对了,凭姐姐的美貌,这是早晚的事儿。”话虽如此,缱绻却在心头叹气,她这个烈性子,容貌再出众,恐怕也难免得罪人。
“你我投缘,不如结为异性姐妹如何?”黄灵芝闪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缱绻,兴奋地提议道。
“容姐姐不嫌弃,缱绻自是愿意的。”打心眼儿里,缱绻也欣赏黄芝林不拘泥于俗礼的洒脱性子,随答应了。
“那以后你我姐妹共同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扶相携,齐头并进。可好?”黄芝林难掩心中的高兴劲儿,豪言壮语道。
忍不住“扑哧”一笑,缱绻道“姐姐玩笑了,姐姐能封妃封嫔自是姐姐的福气。只是缱绻姿容平常,哪能和姐姐齐头并进呢。”
黄芝林听缱绻如此妄自菲薄,也放开了心思,调笑道“妹妹难道看不出来皇上的痴心一片?选秀当日妹妹如一株傲视独立的玉兰,散发出悠然恬静的动人气质,可是狠狠地把百来号秀女都比下了去的。”
“姐姐要笑妹妹么?”缱绻也不争辩,只是心想,这个淳美人美貌过人,就是性子太烈,怕以后还是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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