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

在公墓工作的一年,有太多的事情无法忘记也不能忘记,甚至有些迷团到最后都没能解开。雨夜里要找郑占田的人是谁?是张淑清吗?最有可能就是她,但为什么老王头却说是个男人的声音。雪地里为什么会有一对脚印,陈队长解释了那只是关老师在梦游中间的幻觉,可是我也看到了呀,难道我也在和他一起梦游?在我家中的那张《边城》报是哪里来的,最后它和小静的相片一起又哪里去了?爸妈坚持说没动过我的东西,难道是到我家的其他客人给拿走了?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人没有办法总是活在过去之中。就好像我日思夜想的晶晶,也随着那座公墓在我的生活中逐渐飘远。

没几天殡管所的人事安排决定和就下来了。岱哥和张达被开除,我主动辞职,隋主任的主任职务被免掉,重新调回殡管所工作。公墓引进了一台电脑刻碑机,听说招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去操控电脑,从此以后公墓的碑上再也没有书法艺术,也没有当当的敲击声。打更的老头又重新换了两个,我都不认识。更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小静辞去了夜总会的工作,在我的鼓励下报考成人高考,后来以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医大。我也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北京。

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那么远。兴奋之情可想而知。坐了两天的火车,人困马乏。接下来的事情还很多。找地方住下来、买辆二手自行车、打印简历、面试、上班……还好,在北京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有些坚苦和忙碌,但又找回了那份永违了的充实。

不知不觉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又一个四季轮回更替。我已经熟悉了北京的胡同生活。每天象一只鸟儿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巨大丛林里穿梭飞舞。

“铃铃”一串响亮的自行车铃声。我穿着冬装带着小毛线帽骑车飞快地进入胡同。边上传来食品店大姐的呼喊声:“桃子,别骑那么快,有你的两封信。”

我一个急刹车。破二手自行车的车闸不好使,还得再加上鞋底子一起才完成了整个制动过程。“谢谢大姐。”

拿过信,看了看封面。两封信笔迹差不多,但信封的款式却十分不同,下面都没写邮寄人。这是谁寄来的信呢?外面太冷,呼出口的空气都变成了一个个烟圈。我决定回家再看。

到家以后我迫不及待地拆开第一个信封,打开信纸,绢秀的迹扑面而来。这字迹是那样的似曾相识。我没有看内容,目光直接落到下面的签名上:“于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