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五十)“杀人?杀谁呀?”关老师额头前渗出了冷汗。

我顿了顿,当然不能说她要杀的人就是我。我就编了个谎言。“我也不知道她要杀一个什么样的人。但看意思,那天她是得手了。而且可能就把人埋在墓地上面的那块荒地中。”

“噢,所以那天她才会在荒地里鬼鬼祟祟地烧纸。”关老师恍然大悟。

“不过,她那天把你也弄上公墓做什么呢?”关老师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我当然也不能说把我弄上山是为了杀我。我只好说“还有很多迷团没有解开,但我知道的这些应该不会错,千万小心徐会计,她真的是个鬼。”

关老师笑着说“桃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分析的也很有道理。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这个世界上是根本没有鬼的。徐会计杀人倒是有可能,但杀的什么人也得去调查,但从你刚才的分析看,她那不像是鬼的行为,更像是人的。你想,只有她是人她办了错事心里发慌才会到荒地给死人烧纸钱。鬼怎么会这样做呢?我们多留意她也就是了。”

这个关老师,还是死硬的唯物派,不知悔改。我差点想开口告诉他她一定是鬼,因为她用超于常规的方法杀死了我,我就是那个被杀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关老师,想信我,她一定是鬼。离她远一些,不要再靠近她了。”

“嗯!”关老师点了点头算做回答,但态度明显没那么认真,在这事上他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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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表扬了今天大家的表现,还特意给大家开了个绿灯,可以随便向家里拿吃的。工作人员们都欣喜若狂,每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拿到自己不能再拿为止各自打车回家。主任,张达,我,岱哥,老王头,每个人都是好几个大口袋。只留下关老师值班,徐会计推说还有一些帐务要整理,暂时没有下山。张达临走的时候冲着徐会计挤了挤眼睛。

天色渐暗。徐会计还在办公室里忙碌。她把柜子里的账本都倒出来,重新分类再装起来。虽然看似在辛勤地工作,但动作却又那么的心不在焉。但这一切都被关老师看在眼里。

自打上次徐会计荒地烧纸以后,关老师对她就一直怀有戒心。今天听了我的分析,心里更加有底了。关老师心道是:你害了我在家躺了半个多月,我也不能轻饶了你。一有机会被我调查,我就来个“鲁迅踢鬼”,让你下不来台。

五点半钟了,夕阳的余晖只剩下最后的一抹,转眼就要沉入西山了。

徐会计挎好手包匆忙地和关老师告辞,和关老师说她家先生会找车过来接她,她去路口迎一下就走了。关老师温和地和她道了别,还嘱咐她管理处还剩下几袋水果没人拿走,最好也一道拉在先生的车上。

会计心中有鬼,连忙说不用了。先生是开单位的车不太方便,东西可以明天再拿。关老师作罢。

徐会计沿着山路向下走,过了山坡四下看看没人,转进了西侧的松树林。

夕阳的最后一抹也失去了光彩。暮色笼罩着大地,向一只大手从天上压下来。一个人影远远地跟在徐会计身后。

(五十一)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父母却一脸的欢喜。当然,他们欢喜不是因为看到了我,而是因为看到了我扛回家的一整麻袋水果。除了自己吃的、可以贮藏的之外,还有不少用来分给邻里,挨家敲门送东西,好不热闹。

我随口吃了点晚饭,还是魂不守舍。躺在自己房间的单人床上,脑中一点一滴地回顾着自己这十九年来走过的人生道路。

三岁那年,被人当作神童,能背颂六百个英语单词。父亲背着我去晨练。

五岁时,爱画画。跟着人家拖拉机跑,就是为了记下拖拉机的样子。

六岁,上了幼儿园,第一次和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牵手,就有了心动的感觉。

十岁,被大孩子欺负,让人骑在身上,还扯坏了书包带。

十五岁,开始从师学习书法。当年就获得了两次市级的书法展一等奖。

十六岁,第一次看黄色光盘。瞪大双眼直咽唾沫。

十七岁,第一次接到了女孩子的情书。可惜那女子长得和诸葛亮的夫人好有一比,只得放弃。

十八岁,一边念着业大,一边开始在公墓打工赚钱,告别了让父母抚养的生活。

十九岁,刚刚到十九岁,甚至还没来得及过自己的生日,我――怎么就这样早早地夭折。

回顾自己的短暂一生,甚至还没来得及为人民做点什么贡献就直接玩完了,太多的遗憾。还有,突然想起生我养我的父母。在他们的庇护下,我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累,更还没来得及对他们尽孝,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彻头彻尾的后悔。

还有,我也就是在小静的主动进攻下才感受了初吻,没有正经地谈过一次恋爱,更没有尝到过禁果的滋味,作为男人真是枉活一世了。

我突然很明确地想干一件事情,做一件每个男人都该做的事。现在就去,品尝一下那颗据说是妙不可言的禁果。怎么实现?当然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去买春。

基本上所有的男人都会觉得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一只“鸡”是该被人耻笑的。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是我现在能做的最现实的一件事。我给她钱,她给我满足。这甚至比我上了小静或于晶晶都要好的多,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鬼,我不能害人家。

虽然我身已成鬼,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一定是个肯负责任的好男鬼。

说干就干,怀里揣上平时积攒的一堆票子离开了家。父母还在欢喜地分摊着水果,我为他们的欢喜而高兴。希望自己以后还能有些时间尽尽孝道。

以前也没仔细留意过市里的红灯区,甚至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到这里,心里不免地十分紧张。走在夜总会、歌舞城的门口,我甚至不知道怎样开口来问对方那里有没有出台的小姐。走了三四家之后,我不由地恨我自己,做人的时候都经常缩手缩脚,现在是鬼了,还怕些什么。找到第五家的时候,我直接大踏步迈了进去。

夜总会里面的灯光不断地旋转,让人有些头晕。声音震耳欲聋,烟雾缭绕,再随之而来的是刺鼻的白酒味道。我在这种光线下在男服务生的带领下走着“S”步终于摸到一个座位上坐好。服务生拿着酒水单子,几乎是趴在我耳朵上面喊:“大哥,有什么需要?”

我看了看他的年龄,一定在我之上。原来只要你拿着钱你就可以直接升级成大哥。

我也大声地喊:“小姐有吗?”在这种嘈杂的背景下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

服务生微笑了,看样子我点了他们最有赚头的一道菜。说了声请稍等,就欢天喜地地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虽然是刚打春不久,但过一会儿来了一位穿着夏装的女孩子。我不知叫她女孩还是女人更贴切。她只穿了件露肩的薄上装,衣服的质地很有弹性,紧紧围裹着窈窕却又丰满的躯体,一件天蓝色真丝短裙下摆上都缀着闪闪发光的水钻,看上去十分性感。头发是当时最流行的披肩栗色长发,配上瓜子型的白脸和鲜红的樱桃小口,身上散发出阵阵香水的味道,让我快为之晕倒。服务生在一旁彬彬有礼:“先生,您还满意吗?”

我点点头算是满意,那个女孩子就全身堆到我的身上来。虽然是鬼了,我仍然不很适应,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酥香满怀,我不知如何解决自己所处的尴尬。我可不能让人家看出来我是个雏儿,只得点几瓶啤酒来喝。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手搂着她的香肩,另一只手不断地往自己的嘴里倒酒。她说话了:“大哥,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吧?”

我看了看她,长相还算比较养眼。随后点了点头。“是啊,全是不开心的事儿。跟你睡一次要多少钱?”

我想做鬼应该直接一些。

她感到有些意外,很难把我的相貌和这句话联系在一起。但愣了一下还是说:“二百。不过要先交钱。”

我从兜里拽出两张百无大钞,扔到她的面前。吼道:“收好,一会儿你跟我走。”

她收了钱眉飞色舞,主动地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哥,今晚我就是你的人了。先陪你一醉方休再说。”

“当”两只酒杯碰在了一起。

面前的一切开始眩晕起来,酒瓶子在桌上排了一排的长队,我的头越来越重。她在旁边拉我“大哥,跳舞去吧,这的曲多带劲呀。”

我甩开了她的手,现在别说跳舞,站起来我都会吐。

“你先自己去吧,我一会儿。”我还想保持男鬼的一点儿尊严。

她也混在了舞动的群魔中间。我观察着面前的天和地,总是集中不起来眼球的方向。呵呵,原来地球果然是在转的,转得好快。

一个人影闪现在舞动的群魔之间,好像是徐会计。仅一闪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是我晕倒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图像。

“鬼,鬼。”我嘴里不清不楚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