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浩瀚,眼前大片葡萄园在皎月淡辉里静立。
蓝琅予端着水晶杯出来,靠在栏杆上看了会儿远方,轻轻摇晃酒杯,一口把酒喝干。
“叮……”手机响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勾了勾手指。
身着蓝色旗袍的女佣立刻捧上手机,带着勾子的眼神含羞带怯地往他脸上扫。撕去了温和伪装的蓝琅予身上多了几分慵懒和兽性的味道,勾手指的姿势也带着十足的狂傲味。
他只有在完全放松的时候才露出自己的本性,能看到他这一面的人少之又少。
但女佣没敢多看,匆匆勾着头退开了。
蓝琅予握着手机,慢慢贴近耳朵。
“损失了多少?”沙哑的男声从那一头传过来。
“爸。”蓝琅予挑了挑眉,淡淡地说:“别担心,一点点而已。”
“断了两条路,丢了两个坚硬的外壳,你说得挺轻巧。不是说想做大了,以后只做正行?怎么,还是要回到原点去?”
“急什么。”蓝琅予不以为然地说道:“人生有起有落,你不也是死死活活这么多年。”
“让你毁了霍家,霍家却越来越好了,小予,错过一次机会,可能就是机不再来了。”
“行了,你好好休养吧。”蓝琅予有些不耐烦了。
“喂,那几个千金的照片发到你的邮箱了,挑一挑。认认真真地挑,你需要最好的继承人。”
蓝琅予把手机挂了,把喋喋不休的声音关到了那边。
打开邮箱,几张美人的照片飞快地刷了出来。
他拧拧眉,毫无兴趣地把照片关掉后,抓起放在一边的酒瓶,又倒了半杯酒。
远处的青山在月下勾出一道纤细的线,像搁浅的鲸。
“叮……”
手机又响了。
他的神色里有些懊恼,这么安静的时候,总有恼人的电话让他心烦。
抓起手机,他看了看那个号码,迅速摁了按听键。
“他们两个三个小时之前离开了鼎市,是坐私人飞机。你真不小心,靳仪知道你的下落,他们在靳仪的车上装了追踪器。可能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到你的面前了。我现在没办法知道他们具体走哪条路,你自己小心吧。”女人低柔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知道了。”他脸色一沉,立刻挂掉了电话。
酒杯子被他随手一丢,倒在了白色的小圆桌上,残余的酒液泼洒出来,像一小团血。
他光着脚,在地毯上来回走了好几圈,转头看向门外。
南宝正伸着双手,慢慢地往前走。他并没有锁住她,就像在玩一只小白鼠,她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逃,摔得头破血流之后,他再让人把她拎回来。每天都这样。
这时候他突然一阵烦躁,大步出去,直接拽住了南宝的头发,把她往房间拖。
“啊……”南宝护着头发,尖叫了一声。
“你这个瞎子,你每天晃来晃去,不烦吗?”他把她往地毯上一丢,粗暴地质问道。
“痛。”南宝抱着头,匆匆抱成一团。
“对了,我们是夫妻啊。”他蹲下来,手指勾着她的下巴,看着她擦了好几道伤口的小脸,残忍地笑道:“现在是晚上,夫妻应该做点夫妻之间的事。”
南宝眼睛一瞪,吓得浑身毛孔收紧,连声尖叫起来,手脚乱扑乱踢。
“走开,你这个王八蛋,快走开……”
王八蛋这词,还是顾念安教她骂的,不然南宝连骂人也不会。
“南宝,我怎么没发现你挺漂亮的。”蓝琅予抓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往两边一摁,“乖乖的,说不定给我生了继承人……不行啊,你是瞎子,会不会遗传给我的继承人?不然这样,我们打个电话给你哥哥,问问这个机率有多少。”
他用腿压住了南宝的腿,熟练地摁下了一串数字。
“喂……”南麒疲惫焦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哥哥……”南宝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南宝,南宝你怎么样?”南麒的声音陡然大了。
“哥哥……蓝琅予是王八蛋……”南宝挣扎着坐起来,拼命地想靠近他的声音。
蓝琅予摁住她的手,低笑道:“大舅子,南宝和我在一起很好。我就是想问问你,她瞎了,会遗传给我们的孩子吗。”
“蓝琅予你别碰她……”南麒的咆哮声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大舅子你说什么笑话呢,她是我太太,我们光明正大注册了。”蓝琅予勾勾南宝的鼻头,人往下俯,整个人都覆到了南宝的身上。
“蓝琅予……我来替她,你把她放回来。”南麒央求道。
“但是我取向很正常,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大舅子,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好了。”蓝琅予唇角牵了牵,用膝盖去顶南宝的腿。
南宝吓得又是几声尖叫。
“你说、你说……你别伤害她。”南麒慌乱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们去哪儿了。”蓝琅予的视线紧盯着南宝,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不知道。”南麒立刻说道。
“那就去知道,半个小时,玩玩南宝不知道够不够。看她挺胆小的,不知道承受力怎么样。你觉得两个男人够不够?不然四个?”蓝琅予低低地笑了起来。
“哥哥……不要理他,不要……”南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南麒的喘声也说明他近乎崩溃了。
“你看看,你们兄妹两个何必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她们夫妻潇洒快活,和你们没关系啊。”蓝琅予坐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人应该往前看,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路。南宝可是我太太,你可以是我大舅子,我们可有拥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若你实在不愿意,那南宝就可能是很多人的了,完整的她,或者是被拆掉的她……呵呵……我还真不愿意拆掉她。她挺可爱的,也漂亮。”
“蓝琅予,你放过她……”
“半个小时,我会再打给你,他们两个去哪里了……”蓝琅予的眸光渐寒,把手机一挂,丢到了南宝的身上。
坚硬的手机一角打到了南宝的额头,她捂着额头往后退,直到背贴到了墙上。
蓝琅予看着她哭得全是眼泪鼻涕的脸,不悦地说道:“你真是扫兴。一点蓝太太的样子都没有,兴致都没了。”
南宝捂住嘴,怕再激怒她。
蓝琅予没再理她,大步走出房间,直奔葡萄园后面。
狗吠声传过来,此起彼伏。
这里养了十多条西班牙加纳利犬,这是世界上最凶狠的狗,因为每年伤人至死的案例太多,因此被许多国家明令禁养。
蓝琅予养了十二条,每一条都以星座命名。
他站在狗舍前,丢了只兔子进去。十二条凶悍的大狗一扑而上,争夺,撕咬,凶吠。
蓝琅予双手插在裤兜里,唇角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在他眼里,那只兔子就是所有挡在他前面的人。
“等着你!”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了,转过身,慢步往白色的别墅里走。
——
悍马车在小路上颠簸前进。
顾念安又快吐了。
霍晟搂紧她,在她的背上轻拍轻揉了好半天。
“睡会儿。”他低声说道。
他现在大致能判断出蓝琅予所在的位置就在中东一带。从靳仪的行进路线上看,她出境后到了印度。但是蓝琅予生活中就明显表示出了对印度的反感,所以靳仪只是在那里落脚。
叙利亚最近战火纷飞,阿富汗也不太平,他最有可能在伊朗的德黑兰。他取道迪拜,再看靳仪下一步去哪里。若他判断没错,靳仪后天就会出现在波斯湾附近。
局势越乱的地方,越好发财,也越好隐匿。蓝琅予的父亲应该一直在这边操控整个生意。
“这父子二人挺厉害的,三十年时间不长,居然能混成这样。我也混了二十多年了,也没见我混出个名堂。”顾念安悉悉索索地从包里拿了块巧克力出来嚼。
“你混到了我还不够?”霍晟好笑地问道。
顾念安媚眼横阵,嘀咕道:“好到我们都要上山打怪兽了,有多好!我明明是阔太太,这时候应该躺在真丝大床上,有美男在侧,美酒在畔……”
“美男……”霍晟靠过来,手指利落地打开了一罐牛奶,往她嘴边放,“美奶……”
扑哧……顾念安哑然失笑,夺过牛奶瓶子就喝。
“怎么你说出这个词,这么邪恶呢?”她抿抿唇,笑着看他。
“多邪恶?”霍晟手指勾过她的唇角,指尖沾上一滴白色,低眸看了一眼,放进了唇间。
顾念安盯着他看了会儿,凑过去吻他的唇,笨拙地咬他嘴角,他的下巴。
“我好爱你。”她眯着眼睛,喃喃地说道。
霍晟捧着她的脸,额头和她蹭了蹭,低声说:“同上。”
扑哧……顾念安又笑了。
“你也吃点……”她把半块巧克力往他的嘴里塞,小声说:“你说,我们这就算度蜜月了吧,得多吃巧克力,增加蜜月甜度。”
霍晟真没领她去四处玩过,两个在一起波折重重。
“嗯,中东的风景是不错。”他往车窗外看。
“还好刺激!我觉得我还能写本畅销书。霍晟,你觉得我会不会成为当代最伟大的小说家?以后也能得个诺贝尔文学奖,比莫言还厉害那种?”顾念安缩了缩脖子,拿出相机拍照片,满心向往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