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鹤四处追查刺客踪影,却如何也搜不到,问宫里各门守卫,也都未看到有人出宫去,想起刺客虽然身形轻灵,但终究中了自己的玲珑扣,尤其是玲珑扣上还有李府秘毒魂消,一定还是走不远的,只是在宫里寻到夜深也寻不到,袁鹤想会不会刺客藏匿在了某个宫里。
只是搜寻主子宫里无疑是要得到皇上允许的,不然自己区区侍卫总管,会惹来不少麻烦。袁鹤去找皇上。
皇上在旎凤宫,已经陪曦妃睡下了。听说袁鹤来,还是蹑手蹑脚的起床,只披了件外袍,就去了外边。
“刺客抓到了?”想起紫曦为自己受的伤,皇上的眼神冷的像是要在袁鹤脸上落一层霜。
袁鹤心中一凛,还是低头回禀:“回皇上,刺客未曾出宫,依然在宫里,遍寻无果,请皇上同意搜寻各宫。”
皇上眼睛眯了眯,打量了袁鹤片刻,背着手道:“都这么久了还没搜到,凭那刺客的身手只怕早已经不在宫里,朕已经着人去画那刺客画像,明日全城通缉,百花坊那边朕也命人封管了,区区一介女流,朕就不信找不到她!宫里还是不要搜了,今日大家都受惊了,让她们好生歇歇,免得宫里又慌乱一片,影响了曦妃养伤,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虽然皇上未曾责备袁鹤一句话,袁鹤还是从皇上话语里听出了不满和些许不信任,不由得一急:“皇上,刺客一定还在宫中,奴才的暗器玲珑扣伤到了刺客,玲珑扣上被淬过毒,莫说女子,就连男子之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她一定是跑不远的,也许藏匿在了宫里某处养伤。”
皇上沉默了一会。还是道:“你去吧,让陈阜和你一起去,务必把她带到朕面前。这旎凤宫无事,你不用来惊扰曦妃。宜贵人的云台殿也尽量不要去打扰,宜贵人今日为了朕,也担了不少意外。”虽然人在旎凤宫,皇上到底还是看清人心的。
袁鹤心里只愿快点把那个刺客抓来复命,立刻领命下去,不再耽误。
这一夜对于宫里许多人来说都是难忘的,相比较起以前无数个枯燥平常的夜晚来说,这一天都是极不寻常的。
很少有人真正入眠,袁鹤出动了整个侍卫所来寻刺客,宫里火光通天。一个个的宫殿挨个搜过去。倒是极少听到有人抱怨,刺客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十分不安。
扶风很快便被外面的声响惊动,警觉的屏息凝神细细聆听外面动静,发觉外面脚步虽急乱却不是往这个宫殿来的,心里稍稍安心。灵光一现,忙推醒了身边的女人。
秦谖朦胧里睁开眼,敏锐的闻到一丝淡淡血腥味道,再看向身旁一脸笑意的扶风,立即道:“你的伤如何了?是不是有反复?”
扶风一愣,随即笑颜展开:“贵人这么关心我,倒是不枉我为贵人打算一场。至于我的伤,不过是寻常罢了,贵人不必挂怀。”
秦谖动了动手脚,知道自己能动了,便起身顺便燃了一直蜡:“那我总是闻着一股血腥味道,这样子怕是不好。万一有人来查怕是会惹人怀疑。”
扶风随意的摸向自己后背的伤口,黏黏的,稠稠的一摊,心里也惊了,吃下了师傅特地给自己配的治伤良药后这血竟然还止不住。
秦谖看到扶风神情。便道:“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
扶风一笑笑开了,“无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可以提前报答报答贵人收留之恩,今日对那女子手下留情没有替贵人手刃之而后快实在是扶风的不是,贵人宫里可还有什么不对头的,扶风有个办法可以替贵人出出气。”
说着将床下的自己之前的舞衣和带血的抹布拿了出来,秦谖收拾的时候他便瞧见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秦谖皱了皱眉头,若要别人发现这些东西,那自己可就脱不了身了。
“贵人听不到外面声响么,看来是在大规模的搜了,早晚会搜到各宫你们这些主子的宫里,我便去替贵人出出气。把这东西放在谁宫里怕是谁都是有口难言吧。”扶风笑的很贼。
秦谖明白了扶风的意思,忽然想起曾给自己和如镜如花受辱的湘嫔,心念一动。
“走出中安宫一直往西,过桃林,过临渊池,去寻麒趾宫,将这些东西放在主殿殿后便可。这样无疑是可以给我出气,不过你也要想清楚,外面都是要找你的人,你擅自出去怕是不安全。”
“找我,也得找得到,找到了,也需要追得到,贵人放心,我也是舍不得贵人的。”扶风尤其说是想给秦谖报仇,不如说是玩心大起,想趁乱添一把火,半开玩笑的和秦谖道别之后,拿了那个包裹在窗边听了半刻动静,确认中安宫门口暂时无人,便跳出了窗户,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谖看着外面沉沉夜色,隐隐有些忧心。重新回到床榻,无意间发觉里侧是殷红一片,吃了一惊,立刻否决了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来的月事的可能,里侧是扶风方才待的地方。
连血都没止住么?难道他就这样流了几个时辰的血?明灭的烛光下秦谖的脸色现出几分复杂。
凉风习习,在偌大的皇宫里穿行而过,吹落了盛放一夏的花朵,一轮秋月朦胧在轻渺的云里,连带月光也朦胧着。
琦悦殿里,容嫔往刚燃尽的香炉里又添了几片香进去,袅袅香烟徐徐升起,重新填满了这个寥落的大殿。
葛衣和浣素神情也不复往常的冰冷,多了几分焦灼的成分,看着在一旁颇为安心的容嫔,忍不住开口道:“主人说扶风完事后会尽快和我们会合,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容嫔轻轻笑一笑,好整以暇的伸手拾起了一块掉落的香灰,轻轻一捻,沉香如屑。
“若是不来了最好,主人对他抱了那么大希望,结果还失败了,你说失败就失败了,既然刺中了曦妃就该一剑毙命,曦妃也好端端的活着,日后等着皇上盛宠不衰,这宫里越发没了本宫的位置。”
浣素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脸色白了白,想要为扶风说几句话,却想起了什么似得,终于还是低头不语了。
葛衣在一旁轻轻嘲笑,“就算没有曦妃,我看娘娘在这宫里在皇上心里也没有半分地位,何苦还要怪上别人?”
容嫔丝毫不怪罪的一笑,“是啊,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地位的,只是本宫真的很想再看一遍皇后娘娘死在皇上身边的情景啊,那样心里才会扬眉吐气,不是么?”
最近脸色一变,转而轻蔑:“所以说那个扶风啊,真是没用!只希望落到皇上手里能够管好自己的嘴巴,也是主人现在对他最后的期盼了吧。”
“哼,你若能有点用处,到现在我们还会在这破宫里一无是处无所作为么,真正被主人放弃看轻的人是你才对,还连带我们一起!现在连接应扶风的事情都做不好,看你怎么和主人交代。”葛衣不满意容嫔话里的嘲讽,不由得反驳道。
“好了,不要吵了,上次不是接到隼部来信了么,许鹤之已经有下落了,等主人找到徐鹤之,无论筱意你得不得宠,都会掌控住这六宫大权的,主人上次不是这样说的么?”浣素见两个人要吵起来,忙劝道。
“这毕竟也是主人想法罢了,未必做的数。”容嫔嘴巴依旧不饶人,神色有些倦意:“若是葛衣姑娘觉得我辜负了主人的信任,不如这个嫔位,由你做可好?”
葛衣终于也不答话,和浣素一起到了琦悦殿门口,看到外面火光通天,动静颇大,心里暗暗焦急担忧着。
这一夜许多人的心都未曾安过。
最后袁鹤还是领人来了中安宫,虽然皇上嘱托尽力不要打扰宜贵人,袁鹤便一直没有来中安宫,可是到现在却没有刺客的半个影子,只在麒趾宫主殿背后发现了刺客的染血的舞衣。
袁鹤还是来到了中安宫,先搜了主殿,又看看云台殿,想起皇上嘱托,只在外厅看了看,还是没有进里间打扰秦谖休息。
想来贵人房里断然不会包容刺客吧,再看云台殿众人脸色也只有一些被打扰的惶意,没有一丝惊慌和惧怕。
袁鹤只得拿着最后一点和刺客相关的证物,暂时停止了在宫里的搜寻行动了,如皇上所说,若折腾一夜,人心怕是不稳。
快到天明时候,秦谖里间的窗户里才踉跄的落进来一个人影,秦谖立刻去扶住,“还有命回来,倒是让我吃一惊。”
扶风一笑,“因为自己惹出来这么大的热闹,哪能不去看看,贵人讨厌的人,惊惶不安了一晚上,只是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
秦谖看他衣衫后面,已经被血迹浸透了,意外的有些焦急:“这伤怎么还不愈合?你这样流血已经流了半个白天一个黑夜了么?”
“先前以为不过是个暗器,没想到还有些名堂,幸亏暗器不大,伤口也不大,就算一直流下去,我也能撑几天。”依然是不在意的笑容,“只是师父他老人家,怕是没人为她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