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太医说的已经十分小心翼翼,皇上还是又惊又痛,“蚀骨粉?你们太医院是怎么做事的,连这种东西都看不好?去查,看是谁从太医院取了蚀骨粉。查出来朕绝不放过!”
从进来到现在秦谖一直注意薛茜桃的表情,她以为薛茜桃听了这句话终究会有些心虚的神色的,却见她坦然如初,还出声温言劝慰着皇上:“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曦妃娘娘还需要皇上为她主持公道的,宫里出了这样的事,也是贼人胆大,想来法网恢恢,定是逃不过皇上的龙威的,皇上因此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
这一通又捧又夸,皇上心里多少有些受用,脸色也平静许多,王太医觑着皇上脸色,又是小心的回道:“皇上,这蚀骨粉没有半点药用价值,一般是用于处理尸体的,太医院是半点也没有,宫里若是有可能有这蚀骨粉的,想来只有侍卫所了,刑部这样的东西应该也不少。”
秦谖一听侍卫所这三个字心里莫名一慌,努力控制住自己表情,脑海里却还是浮现出了陈卿琰的面容。
千万不要是他,这是此时秦谖心里唯一的想法。
等再回过神来,陈阜已经奉命去传袁鹤了。
太后看皇上眉头紧锁,宽言安慰了几句,精神有些乏了,就让刘晴扶着她先回永寿宫了,秦谖想了想,也和皇上请安告退,“薛妹妹方才说的是,皇上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左右那人是逃不过的,曦妃娘娘也好歹无性命之虞,皇上莫要再急了。”见皇上点头,秦谖又道:“今晨站得有些头晕,因为心急担心曦妃娘娘所以过来看看,这会子有些累了。臣妾还是先告退了。”
皇上目光终于落在了秦谖身上,“到底还是你心地好,曦妃上次也与朕说宫里能说几句话的人便是你了,你自己身子要要紧。快回去吧,等什么时候舒服些就来看看曦妃,陪她说说话。”
短短一句话,却离不了那个女人,秦谖心里一苦,福了身子便退下了,一恐薛茜桃追上来自己现在却不耐烦去理会,二恐与袁鹤碰见,因此秦谖脚下极快,如镜如花吃力的跟上:“主子。你慢点,主子,小心看着路,走那么快做什么。”
秦谖看后面无人跟来,也绕开了侍卫所往旎凤宫的最近的路。才停下脚步,“你们先回殿里吧,我去看看刘姐姐。”
“主子,这都出来快半天了,主子不然先回殿里休息休息,用过膳再去吧。还有今天的主子也没喝呢。”
秦谖宽慰道:“放心,我去刘姐姐宫里难道不能歇息。顺便同她一道用了膳我就回殿,不用担心,你们先回去吧。”
“那……不然让我们跟着主子吧?”如镜还是有些迟疑。
“刘姐姐一向喜欢清静,人去多了恐怕不喜,你们先回去吧,我坐坐也就回殿了。”秦谖坚持。
如镜如花只得遵命先回栖鸾殿了。秦谖却绕道,走了不少远路去的却是侍卫所。
到了侍卫所,秦谖随意拉住一个人想问陈卿琰的所在,话到嘴边又一停,按照他的性子。断然不会用真名字在皇宫侍卫所的,只得问道:“昨日侍卫所是不是来了一个新人,嗯,是袁总领带进去的,他现在在哪?”
那侍卫见了秦谖态度也十分恭谨,“昨日是来了一个新人,叫做岩卿的,被总领安排到铜台守卫去了。”
秦谖点点头,又转身往铜台去,果然远远便看到陈卿琰在上面守着。
秦谖不愿上去,又唤了一个洒扫太监,让他去把岩侍卫叫下来,那太监手脚麻利的就去了,过了一会,陈卿琰走下铜台,见是秦谖,脸上是不掩饰的欣喜:“仅仅一天不见,贵人就想我了?”
秦谖直接忽略这话,开门见山问道:“我问你,曦妃身上的蚀骨粉,是不是和你有关?”
陈卿琰笑容僵了一僵,看着秦谖坦然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么?我不过是替贵人尽忠。贵人不必谢我。”
秦谖见他承认,一时气极,指着陈卿琰道:“我何时这样希望过了,你真是让我失望,口口声声不再去做过去的扶风,好好呆着当你的侍卫,你却跑去偷蚀骨粉害人,简直……无可救药!”
陈卿琰收起笑意,转过身子背了手,半晌才道:“说起来,那蚀骨粉还是贵人给我的,卿琰如何当得起这个偷字,卿琰不过恰好认得,收起来罢了,昨日正好去植萁轩附近当差,曾偷听贵人谈话说起向植萁轩的某人透露曦妃晋位的消息,陈卿琰私以为她一定是耐不住,而我不过从中帮她一把,帮她也是帮贵人不是么?否则贵人何苦要去巴巴的让人向她泄露消息?”
秦谖一时哑然,她是希望薛茜桃做出一些阻碍李紫曦的事情来,但真的没想过直接要她性命。
毕竟,李紫曦,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处,若李紫曦是满怀心计心狠手辣之人也就罢了,偏她这些日子在宫里没有生出半点害人之心,连落水那件事也听了自己的话没有怪罪刘晴。
更何况,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自己父亲,父亲骤然失女,未必便不是对将对自己的父女之情转移给了李紫曦,否则怎么会为她考虑的那般周到,而自己已经不孝之极,如何能让父亲再去伤一回心?
只是这番话怎么说得出口。
陈卿琰一定在心里认定了自己是歹毒之人吧,歹毒并且虚伪,存了害人之心,还这般义正言辞的去指责他。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谁?
“好,很好,我救你的一番情,这次你算一次还了,以后我们两两不相欠,你不必再理会我的事情,日后你愿意做扶风也好,陈卿琰也好,是生是死,也都与我无关,你好自为之。”清冷的声音传到陈卿琰耳里像是云雾一般的飘渺,无情至极,陈卿琰心里忽然升出惘然与莫名的恐慌,转身才要开口,却觉得无从开口。
“这皇宫,你不愿呆,便走了吧,这世间,也没有一处地方能困得住你。”说完转身要走,脚步未动,似乎在等陈卿琰说什么。
等来的只是沉默。
心里叹了一口气,秦谖终于提起脚步走了,秋风微寒,一时间秦谖心里也是一阵瑟缩,孤独感再次包围秦谖,秦谖只觉得孤独。原本满心想着如何揭穿薛茜桃的真面目让皇上看清楚,现在却觉得不必要了,想起李紫曦,不禁一声苦笑。
上天将自己重新送还到了皇上身边,却同时把一个自己过去的影子送来,究竟是何用意。
回了栖鸾殿,秦谖才忽然觉得饿,又让如镜如花准备些东西来吃,用完也把药喝了,便回里屋去睡着。
随后一连几日都不曾出门。
倒是皇上来看秦谖了,眉目间平了之前的愁意怒意,秦谖知道是曦妃差不多快好了。
“这次到底是谁要害曦妃姐姐,皇上可有查清?”一同用过膳后,秦谖问向皇上。
皇上眉头重新皱起,语气里颇为不快:“朕已经将曦妃旎凤宫所有宫女太监都送去慎刑司受审,可是没有一个嘴里能说出一句有用的,后来曦妃醒了,就让朕将他们放出来,朕不好拂了曦妃的意思,只好把人都放出来,旎凤宫也都让人搜查了,也没有蚀骨粉和迷香之类的东西,袁鹤也说侍卫所的蚀骨粉没有缺失,朕真不知从何查起。”
听到袁鹤隐瞒,想来是有护着自己的意思,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多半也是为了让他自己不受牵连,但秦谖心里还是感激着袁鹤。
“皇上不要着急,秋日本就干燥,可别上火了,依臣妾看,那人想害曦妃的目的没有达成,说不定还会再有行动的,皇上只要好生保护好曦妃姐姐就是了,说起了也是姐姐福气,能得皇上欢心,可是才进宫这么短的时间,就受了这么多苦,连我看了都觉得难过。”一半真心一半假意,秦谖也分不清言语里的感情是真是假了。
皇上反倒宽言安慰着秦谖,握住秦谖的手,只觉得纤细凉薄不少,下意识的握紧想要传递过去自己的温度,“不只是她,还有你,朕都派了人时时刻刻盯着你与曦妃的宫殿,再不会让你们发生这样的事,那个人眼容不下曦妃,未必就能容得下你,何况你还有了朕的孩子,你一定要珍重自身,知道么?这几日朕担心曦妃伤势都在曦妃那里,可是还是时常记挂着你的,你一定好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见秦谖点头,才跟着感慨道:“曦妃她的确受了不受委屈,瞧着人都比过去瘦了大半,等她身子好了,朕就……”正要说什么,又看到秦谖专注听着的神情,忍不住一笑,故作神秘:“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秦谖大概知道了皇上的意思,便是晋封的旨意了,但还是装作好奇与欢喜:“皇上这么神秘,倒叫臣妾心里猜测着没底了,不如现在就告诉臣妾嘛,省的到时候万一反悔,臣妾连个错处都挑不出来。好不委屈。”
皇上心情颇好的得意一笑,“偏不告诉你,让你慢慢去猜,一定会是一个惊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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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月开始了,辛勤的码字君又回来了,别怪我偷懒。。最近我也迷上了一本书。。都没心思更自己的文了,江南的九州好好看好好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