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镜看到秦谖陷入沉思,上前一面重添了茶水,一面道:“主子在想什么呢,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主子好歹提前准备着。”
秦谖一愣,“端午么,只是个节日罢了,需要准备什么?”话刚出口就明白了如镜的意思,自己这三年功夫没待宫里险些忘了,端午宫里妃嫔一向是要去太**里的,算是家宴。而宫里嫔妃常常借此机会展示孝心,想法子讨太后喜欢。
如镜也回道:“往年端午,都要从宫里杂役中抽取宫女去永寿宫服侍着,以前我在铜台做洒扫工作,一年中也有几个日子是是被抽去宫宴的,今年端午想来也会按例在永寿宫有宴,小主不提前准备着?若不知道准备什么,可以去找刘嫔娘娘问问,她惯来是得太后欢喜的,这种事情也应该知道的比咱们多。”
秦谖心里做着打算,对如镜点点头:“亏的有你提醒,不然这日子我都要忘了。”又接过茶抿了一口,起身道:“刘嫔那里还不忙着去,这次咱先去和嫔那里。”
如镜如花一听又是去找和嫔,心里觉得奇怪,主子这些日子常去和嫔宫里,与和嫔相处的十分和睦,一点也看不出有丝毫害人的心思,这会子又要去找和嫔,不知主子心里究竟打折什么算盘。但毕竟是奴婢,自然不好插手主子的事情,两人都应了,放下手中的活计,收拾停当,随秦谖一道出门去了。
到了曲荷轩,碰到柳贵人也在,正安静看着和嫔抄誊着什么,神情认真,两个人虽然不说话,但气氛无比融洽。
秦谖笑着打破安静:“真巧,柳姐姐也在?今天倒是闲着。和嫔娘娘在做什么?”
柳贵人见是秦谖,微微皱了皱眉,自从那日过后,柳贵人对这个女子总是亲热不起来,倒是和嫔见了秦谖面上露出喜色,“你来了?过几天就是端午了,我这不正给太后抄誊一卷药师佛心咒,帮太后娘娘积福么,对了,你可也得准备些什么,端午那天是要在太**里准备宫宴的,多少给太后娘娘带些东西表示心意。”
秦谖听了心一动,口里说道:“是么,我还不知道有这事,还说呢,姐姐连太后赏花宴都不去,这次准备的倒是早。”
和嫔笑笑:“这也是太后提前嘱咐的,叫我必须出席的,我承她关照这么久,这次也该好好尽尽心意。”
秦谖听了,看着和嫔认真抄誊的经卷,道:“姐姐可是快抄完了?我们便一旁看着姐姐。”
和嫔掩着经卷道:“那可是无趣的紧,你们来了,倒叫你们一旁看着我做这样无趣的的事情,可不是我失礼?”
秦谖立刻不依道:“方才柳姐姐可不是就这样看着,她能看着莫非我便看不成了么,娘娘可不许偏心,反正也是来看你,一起坐着聊聊天便好,哪会觉得无趣?”
和嫔听了,只好笑着重新提起笔,“真拿你没办法,也好,你们就在一旁看一会,我也快完了。”
秦谖和柳贵人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阳光从窗户泻进来,一向阴暗的曲荷轩也明亮了许多,是一派温馨祥和的景象。玉琴松棋看到这情景心里觉得安慰不少,主子有了太后帮衬着,又有柳贵人和宜贵人两个能说上话的姐妹,似乎整个人也都不那么阴翳了,笑容见的也多了。
如今的玉琴松棋以为那些阴霾的日子要结束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可她们却不知晓,这样美好的景象,成为了曲荷轩最后的一幅美好画卷,她们这般想法在不久后却成为了巨大的讽刺,真让人连感慨都不知如何去抒发。
阳光给和嫔脸颊镀上了金边,和嫔一笔一划的抄誊最后一点,终于将最后一笔落成,脸上带着大功告成的喜悦,“可是抄完了,你们看的都乏了吧?”
柳贵人带着由衷的喜悦,“看姐姐准备了这么多天,可是抄誊完了,太后如果看见,一定会明白姐姐心思。”
和嫔有些不以为然,“那日各宫呈上去的一定都是精巧难得的,太后哪里会将我的看入眼,不过是尽我的一番心意罢了。”
秦谖心里暗笑一声,和嫔这么多年了却还不懂太后心思,太后从宫妃到皇后,又到太后,这一生荣华富贵到了极致,什么好的没见过,因此最重的是人的心意,因此太后看了这经卷,一定会十分感动,只是,能不能看到就是另当别论了。
心里有万般念头急转,口里却道,“太后一定会看重姐姐的心意,有了姐姐这片孝心,倒叫我不知送什么好了。只是姐姐也该简单的穿线帧订下,到时候也好呈上去,免得散了。”
和嫔笑着:“可不是么,我也早早都准备好了。”说着,一面去取了针线匣子来,仔细认真的将抄誊好的佛经缝订了,秦谖在一旁仔细观摩了针法,看和嫔停了手,又问道:“就这样便可以了么,会不会简陋了些?”
和嫔道:“就这样吧,本来就是亲自抄誊的一片心意,弄得再精致哪比得上别人想法子呈上去的巧妙?倒是你们,知道要呈上什么了么?都该早早有个打算。”
柳贵人淡然的笑了笑:“左右我送的如何,在太后眼里都没有我这个人,这次也与往常一般随意便好。”
和嫔知道她一贯如此,也不多劝,又转向秦谖:“你是刚进宫的,路还长,可要学会好好把握机会,不能怠慢了。”
秦谖乖巧的答应了,又说道:“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一直都没准备什么,看姐姐也都准备好了,那我也不多呆,赶紧回宫想法子去了。”说着便起身要告辞。
和嫔答应了,与柳贵人一道送了秦谖出去。
柳贵人看着秦谖背影,眉头微微皱着,再看看一旁笑容和婉的和嫔,忍不住道:“姐姐当真觉得这宜贵人可信?”
和嫔见这话问的奇怪,说道:“左右不过是无事一道说话的伴罢了,我看她性子很好,愿意来陪我这个明显入不得旁人眼的娘娘,这这宫里也算难得。”
柳贵人斟酌着字句,说:“我总觉得她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觉,姐姐还是不要与她太过亲近,但愿我是多心了,可到底是防个万一。”
和嫔知道柳贵人是为她好,便答应了,可心里觉并不当回事,秦谖这几个月来曲荷轩陪伴自己,打发了多少这闲居的无聊时光,和嫔心内早就将秦谖引作妹妹般看待了。
柳贵人看和嫔神情,知道自己劝告并没有起作用,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希望自己是多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