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谖的话一说出口,底下众位妃嫔忍不住叽叽喳喳起来,湘嫔也忍不住低声道:“没想到这柳贵人平日默默无闻,也会惹麻烦上身,只是看她模样,实在不像是个会害人的。”
身边的楚贵人却不以为然:“谁知道呢,毕竟人不可貌相,不过左右是有好戏看了。我们看着便是。”
太后听了秦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目光投向和嫔,想让她说些话来,却看和嫔目光呆滞坐在地上,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似乎没有听到秦谖的话一般。
想来问她也无用。只得问柳贵人:“宜贵人说的可是属实?”
柳贵人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今日这么多人看着她,又听见秦谖生生的捏造她,一时又急又怒,只觉得一股怒气直从肺腑冲上脑袋,有些失控的喊道“太后千万不要听信她的,想害和嫔娘娘的一定是她,太后不要轻饶了她。”
只是这模样落在别人眼里成了心虚的表现。
太后更加不耐,相反倒更欣赏秦谖方才的从容不迫起来,虽然有泪盈睫,但说话却有条有理,而这柳贵人却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
这样想着,语气多了几分严厉:“这么说宜贵人说的都是在编排你?都是假的了?”
柳妍如心一跳,强命令自己定下神来,道:“也不是完全是假的,臣妾确实常去和嫔娘娘那里,也的确看到和嫔娘娘抄誊的药师佛心咒,只是今天早晨臣妾并未接触过和嫔娘娘呈上去的东西,是秦谖在冤枉我。一定都是她做的,太后要明察。”
听到柳贵人直呼秦谖名姓,太后和皇上的眉头都皱了一皱,皇上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的秦谖,见她面色潮红,显然是受了委屈心里难过的,一双眼泪意朦胧,表情却十分坚决,不禁对秦谖的话有了七分相信:“你们一个说有,一个说无,事情也好解决,方才宜贵人通过搜身来证明清白,那就麻烦杜若夕颜姑姑顺便再去检查一下柳贵人的,看东西是不是在,不是便可验证你二人说话真假了么?”
太后也点点头,冲身边的杜若夕颜挥挥手:“既然皇上发话了,你俩就再去检查一番。”
柳贵人气愤异常,单凭秦谖的无凭的白话就要让自己受这搜身之辱,自己何曾吃过这亏受过这气,她柳妍如活到如今,从来没觉得像今天这么屈辱过,不禁冲太后皇上膝行几步,重重磕头道:“臣妾自问问心无愧,却要平白受辱,纵然证明的了清白,臣妾在这宫里也是无法呆了,请太后皇上准许臣妾出宫入寺修行,了此一生,便可来搜臣妾身。”
太后真真正正的不耐烦了,当这番肺腑之言成了要挟之语,还是刚才的宜贵人识大体!不过是因为事情蹊跷搜下身,这柳贵人怎么这么大反应?莫非,方才宜贵人怀疑的是真的?
想着,太后更不看柳妍如的面色楚楚,哀怜之色,“不过是搜身而已,柳贵人的反应有些大了,方才宜贵人也被搜身却无怨怼之话,柳贵人也不要小题大做了。”说完便示意杜若夕颜两位姑姑动手了。
柳妍如顿时面色惨白了,她自然不是心虚,只是她一时怒气上头,说话竟没有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没想到太后当真不肯放过自己,再看向皇上,也是面无表情,放任太后行事的样子,没人在意自己方才那番泣泪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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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心冷了。
杜若和夕颜走了上去,仔细上下的搜着,柳妍如的心在冷笑。
直到杜若从自己衣裙下拿出了一卷写满字的宣纸。
所有人都看到了,忽然都安静下来。
柳妍如觉得像是做梦。
梦一般的,看见杜若姑姑拿着那卷宣纸走向太后,呈了上去。
太后看了杜若呈上去的东西,鹰一样凌厉的眼神立刻盯向柳妍如,那不是一个老人的眼神,看了这个眼神大家忽然都想起这个女人是从万千宫妃中爬出来的皇后,是如今宫里说一不二的太后。
“你还有什么话说么,柳贵人?”
这句话是认同了手里的是和嫔抄的经卷无疑了。
是梦的话快点醒吧,柳贵人觉得眼前一切都虚幻了起来,觉不出真实。
众人看柳贵人神色恍惚,讷讷不语,以为她是被当场抓现而认了,平静许久的宫里忽然出了这样的波澜,她们只觉得新鲜有趣,没有人同情柳贵人,倒有几分幸灾乐祸在。
秦谖在一旁冷眼瞧着她,看来是个没经过什么打击的心思脆弱的,比自己想象的容易对付多了,虽然无故牵连进来了一个人,可是她与和嫔交好,未必与自己当年的事情脱得了关系,自己不需要容情。
刘晴是柳贵人唯一的同情者,看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想起和柳妍如平日的交情,觉得她不像是存着这样心思的人,又想起了什么,忙上前道:“太后明察,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柳贵人做的,方才怎么还会出来为和嫔求情?我觉得还需要三思。”
皇上看着柳贵人,这也是自己的妃子么?自己却几乎没有印象了,经卷却是从她身上搜的,她也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纵然如此,和嫔的事也不能轻易了却,他刚才要赐死她不仅仅是因为冲撞太后这件事。经卷最后的那一行字又跳了出来,皇上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瑞珠啊,我竟然放纵了害你的凶手这么多年,你可是在怪我?都怪我被她欺瞒了。
太后听到刘晴的话,沉吟了片刻,对柳贵人道:“柳贵人,你可知罪?”
柳贵人不答。
一旁的杜若忍不住大声开口道:“柳贵人,太后在问你话。”
柳妍如身体一颤,如梦方醒,哀声道“臣妾确实没做过,臣妾也不知道经书怎么会在臣妾身上。”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秦谖方才来自己身边,趁自己心烦意乱时候蛊惑自己为和嫔出头,是的,当时自己只是在为和嫔担心,没有察觉到旁的,一定是那个时候被秦谖趁了危。
想着,用手指着一旁的秦谖,狠狠的又带着颤意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放到我裙衫里的,一定是你对不对,你真恶毒!”
“够了,好歹是一个贵人,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太后终于对柳贵人失去了所有耐心,本来想听她解释一下,可现在看来也不必要了。
怎么会有人连别人将一叠经卷塞在身上都察觉不出?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母后看如何处置她?”一旁默默看着的皇上终于发话了。
太后思索了半刻,“她刚不是提出要出宫修行么,那么哀家便依她,废做庶人,去宫外的慈航庵吧。”
一群人听了,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方才对柳贵人的话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好好的嫔妃哪能随便出宫去做姑子,只以为是胡说,没想到如今太后真的教她去了。
过了一时,太后加了一句“修行就要有修行的样子,要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