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国还是这样成功的复国了, 只不过在最后的三座城池当中吃了败仗,而那个闻名五国的玉面将军更是战死了战场上,民间流传着玉面将军的传说, 但是却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 这个玉面将军不是未子然, 而是未子然的妹妹未婆娑。
只是可惜, 世人钟情男儿征战四方,却不知女儿的侠骨柔情。
大燕国与雪国大战,元气大伤, 同时为了防止其他的国家虎视眈眈,所以只好两国联姻, 而大燕国的公主出嫁, 自然是月兰公主。
而此时的月兰公主自从未婆娑死后, 却被楼少言囚禁在大燕国的皇宫之中,三年的时间里, 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再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起初在房间里面日日流泪,后来因为大燕国的丞相郎玉曾经来过,却再也不会哭泣了,因为郎玉来的时候, 说了一句话, “不要怨恨大燕国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你没有资格。”
“那婆娑呢?”
郎玉笑笑, 不再言语, 可是那样的表情上出现了嘲讽,“公主, 其实这个天下是强者的天下,仰人鼻息,终究不过是浮萍尔尔,何必去争取结局后,布局人的怜惜?”
那一日,楼月兰只是觉得浑身寒冷,如赘冰窖,再也醒不过来,亦或是清醒过来而不愿意承受,是啊,婆娑和她终究是渺小的,所以才只能靠着别人的怜悯生活,或许是从一开始便是棋子,便是傀儡。
她身穿五彩华衣,明亮而尊贵,楼少言除了囚禁自己,并没有亏待自己,而且每天都会来这里略坐坐,喝上一口茶水,再一次离开,从不言语,那样的眼神,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从很久很久以前。
三年的时间里,从最初的伤心欲绝,到后来的麻木,她已经想明白了很多,却唯独没有想过死,她想,未婆娑可以为了她放下女儿家的娇嗔,穿上战甲征战四方,她是做不到,未婆娑可以承受她的肆意践踏,甚至可以为了她死在异国他乡,她同样是做不到,她只能用她的性命苟活到现在,她想,她还是不够爱她的吧!
听说楼少言为了感谢未婆娑帮助自己复国,更是追加了更高的名称,可惜的是未婆娑享受不到了,而且尸身更是被修建一个非常恢弘的陵墓当中存放,而她却是活着被放在了公主府当中,她们两个的结局没有任何分别。
三年后,楼少言按照一国当中最尊贵的公主礼仪,将月兰公主嫁了出去,虽然她没有一丁点大燕国尊贵的血统,但是她的出嫁,代表的是大燕国的态度和脸面,所以她才可以如此尊贵。
同样是出嫁,一路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的路途太过寂寞,让她总是不自觉的去回想曾经的她和未婆娑走过的路线,她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傻,不过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她已经没有时间和能力悔改了。
只是等到那个盛开彼岸花的地方时候,楼月兰看到了一个身穿战甲的熟悉人,小六。
还是那样一张娃娃脸,但是却已经看不出任何稚嫩的模样,取之是一张历尽沧桑带着忧伤的脸,小六看到她的时候,皱了眉,扬手便给楼月兰打了一个巴掌,当着迎亲的雪国臣民,当着大燕国送亲的队伍,就这样扬手给了她一个向亮亮的巴掌,她是生平第一次接到过别人的巴掌,按照以前的自己,一定是想要活刮了对方,可是现在?她笑笑,也只是笑笑,“你的新主人居然会重用你?”
大约是自己的表情实在是无所谓,让她更加气氛,一个抬手便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巴掌,“公主殿下以前不是最有骨气的人吗?今天小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你难看,为什么不下命令杀了我?”
小六的两个巴掌实在是打得太过用力,不消片刻,两个脸颊便肿了起来,轻轻刮起了风,抽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她这样的疼痛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那么当初婆娑是究竟怎么熬过那样一张脸的疼痛的?又是怎么潜移默化的接受整张脸差点毁容的?想想都会觉得可怕,可笑自己居然识人不清。
“小六,大约婆娑看到你这样对我,恐怕是会生气的。”
大约我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小六努力的瞪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一样,良久才颤着声音说:“公主,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内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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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疚吗?怎么会没有内疚?她差一点因为这样的内疚,想要死去,可是想到她是为了自己活着才死去,自己又怎么忍心去死?她自嘲的笑了笑,她想,她这么想是不是为了活着才去寻找的借口?连她自己也看不清答案了。
“小六,即便是我后悔也没有办法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小六的眼睛像是一只困兽,那样凶狠,最终放开了手掌,转过头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苦笑道:“难为小姐为了你,就是这样死的悄无声息,世人只道玉面将军威猛,却不知道未婆娑的一片痴心错付,公主,只盼你能长命百岁。”
楼月兰还是笑笑,慢慢的经过小六,笑的像是一个孩子,雪城还是这样的美丽,上一次自己是一个被灭国的公主,如今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的身后有大燕国,而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已经换成了年轻貌美的裴齐瑞,而这样的一国之君,却将后位空置多年,想必就是为了等待自己吧!
雪国的百姓都以为自己是红狐狸精转世,竟然将自己的皇上的迷得如此地步,可是只有知道的人才明白,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而她也终于在半个月后,到达了雪城的皇宫之中,穿着大红色的皇后服制,一步一步的走向裴齐瑞,而裴齐瑞则是穿着一身黄袍站在那里,像是一个神圣的望妻石,楼月兰笑笑,走到了裴齐瑞的面前,将手轻轻的搭在了裴齐瑞的手上,大方得体的笑道:“你没有等急了吧!“
裴齐瑞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还好,我没有白等。”
当日,雪国皇帝龙心大悦,大赦天下三年。
入夜,裴齐瑞缓缓走入了后宫当中,来到了楼月兰的身前,笑着说:“月兰公主,朕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活下来。”
“其实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活下来。”
“哦?”裴齐瑞微微上挑着眉毛,疑惑浮现在脸上,但是也是紧紧一瞬间,便又一次的风轻云淡,大有感慨道:“没有想到婆娑为了你,倾其所有。“
楼月兰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下去,带着三分醉态道:“我知道。”
娇憨的模样让裴齐瑞眯起了眼睛,右手钳制了楼月兰的下颚道:“你不知道,你这个狠心薄情的女人怎么会知道婆娑为了你究竟做到了多少?”
楼月兰傻傻一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裴齐瑞的钳制,不过是一杯酒水而已,为什么她却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左右摇晃着,看着周围鲜红的房间,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是啊,她为了我做了很多,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等到能为她做的时候,却自私的躲了开,我我确实是一个狠心薄情的女人。”
残留的酒水就这样四肢百骸的散发着苦涩,反复躲避,反复逃脱,都不能,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笑一笑,哭一哭。
裴齐瑞皱着眉头,看着楼月兰这样与三年前那个高贵不可侵犯,带着聪慧的女子截然不同,叹了一口气,最终拉住楼月兰的手腕,离开了这个皇后的寝殿。
而楼月兰只是踉踉跄跄的跟着裴齐瑞,越走越荒凉的地方,入眼处则是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夏三娘,楼月兰眨了眨眼睛,似乎不能相信夏三娘竟然也在这样的深宫之中,穿的还是这样的素净。
夏三娘平静的看着裴齐瑞和楼月兰,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们的到来,只是扶了扶身子,“你们来了,花开的正好。”
还在疑惑,便被裴齐瑞拽着走到了一个豁然开朗的地方,因为是夜晚,但是却被整个光亮的庭院所震惊,而更让楼月兰震惊的却并不是这样的夜光珠,而是夜光珠照耀下的彼岸花,花开的正好。
淡淡的香气从不远处飘了过来,奢靡的气味带着浓浓散不开的情感,就这样扑面而来,险些让她站不住,她缓缓的,亦步亦趋的走到花前,竟然说不出一个句话一个字,情到深处无人说,却道知心否?
“婆娑。”她低低的唤道,像是爱人之间的呢喃,又像是一声叹息,月光洋洋洒洒的照射在地面上,青石板上折射出应有的光辉,而夜明珠赢弱的光芒却照进了心里,原来她已经为自己打算好了一切。
她此生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爱着自己,守护自己了。
亡国绯色蜡中燃,雪城轻吟染幽魂;
一舞绯月清潭起,再舞群星耀波纹;
三舞清风空如许,终舞道说还欲休;
问君知否百将恨?犹然梦回彼岸花。
那个一舞倾城的雪国皇后一年后抑郁而亡,皇帝深感忧伤,特意命人将她葬在了盛开彼岸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