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白浚衡却微妙察觉出白衣女子微有不悦。
他看着她比方才还要冷上三分的玉容,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卿词,你可是恼了?”
他离她极近,口中呵出来的热气喷在卿词的耳畔,有一种冰山之上的清新气息缓缓散发开来。
白衣女子脸上神色一滞:“没有。”
滚动轮子的速度更快了。
白浚衡仿若知道她此时极度不自然,只继续笑吟吟地问道:“真的没有?若然没有,卿词你又怎会不看着我答话呢?”
他似乎极喜欢唤她的名字,左一句卿词,右一句卿词,而且该死的,每唤一次,声音便绵软三分。
像那情人之间的低语,听在旁人耳中,使身上的骨头都酥了三分。
也难为卿词忍了他这么久。
金风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主子,他只觉他的主子今天着实反常得很,平时他可从不说废话,即便是与别家姑娘调情,也不会将一个名字叫得如此暧昧。
他的主子与那位名叫“卿词”的姑娘貌似是第一次见面而已,怎地他觉得他的主子与她像是相识已久一般?
真是不可思议。
金风摇了摇头,微叹一口气:怪哉,怪哉。
卿词并不受白浚衡的挑衅,只冷若冰霜地向前进发。
木轮轧轧,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又划出两道痕迹。
面前这条并不宽阔的小径她经过了十几年。
岐雨谷甚大,分为春夏秋冬四馆,每一馆的景色各有不同,在谷中一天可赏尽四时之景。
而她所居住的清泪阁则是位于春之馆,众所周知,春之馆是整个岐雨谷气候最宜适也是最适合修养身心的地方。
卿词自十四年前和她哥哥逃亡到了岐雨谷之后,便一直居住在春之馆的清泪阁中。
而这馆离其他三馆的位置又是最远,她身有残疾,鲜少走路,她的哥哥为了她硬是将这条堆满了乱石长满了青苔的残破小径清理干净,给她一条离其他三馆较近的道路。
其当中良苦用心又有多少人感受得到?
卿词紧了紧光滑的木轮表面,就连这轮椅,也是她哥哥亲手伐木、一坎一削为她精心打造出来的,每每走于这片梅花林之中,她总会忆起那抹红衣身影细致认真的侧颜。
翩跹的阳光落了一地,而他就在满林梅香之中将长袖挽起,独自一人把那无数乱石和湿滑青苔清除,露出小径的本来面目。
晶莹汗水洒满长阶,自那以后,她怎么样也忘不了他嫣红的身影。
其实又怎么会忘记?
他可是她相依为命将近十四年的哥哥啊,别人可以不知道他。
但她,绝对不会。
而这一做,便是三月而过。
他这样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事,为的只是让她省回那些许的力气。
她的哥哥,还真是傻瓜。
卿词不由得摇了摇头,抿紧的唇线微不可察地露出一抹笑容。
“卿词,原来你会笑的?”
卿词眼前突露一双含笑水眸,那人的面容离她极近,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表情。
她下意识地将头往后一仰,忍不住回了一句:“你真当我是冰山么?”
“哈哈……”白浚衡忍俊不禁,“本来觉得你是的,但是现在觉得你不是了。哈哈……”
卿词懊恼地瞪他一眼,怎地觉得这个人越发地令人讨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