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赵语桐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却听见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她赶紧冲进内室,肖景瑶正伏在*上嘤嘤地低泣,*边的地上是一堆碎屑。
“书菊,快清扫一下!”赵语桐吩咐跟随而至的书菊,又坐到*边,将肖景瑶拥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肖景瑶渐渐恢复了平静。
“怎么了?为什么哭啊?”赵语桐柔声问她。
“我做噩梦了!”肖景瑶抽抽噎噎地靠在她身上,“我梦见夫君一身是血,一路走了回来,见到我就倒下去了!”
赵语桐心中咯噔一下,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不会是什么示警吧!
胡思乱想!随即她又暗骂自己。她是来安慰肖景瑶的,怎么自己就先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了呢?
“别急,老人都说,梦是相反的,你既然如此说,大哥一定会没事的,很快就回来了呢。放心吧!”她柔声安慰道。自从赵承希出征后,她的心情就很不稳定。尤其是流产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加之担心赵承希的安危,她或多或少地患上了抑郁症。就像如今,她总是杞人忧天,担心这里担心那里,赵语桐才会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大少奶奶,您流血了!”书菊眼尖地瞥见了肖景瑶手上,赵语桐连忙抬起她的手,果然见右手食指已经破了,一滴鲜血正要滴下来。
“哎呀!赶紧包起来!”赵语桐连忙托起她的手指,一面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吮、吸了几下,又吩咐书菊道。
很快,书菊就拿来了细布,赵语桐迅速包扎好,对肖景瑶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没注意,想要喝口水,结果就碰到地上去了。”肖景瑶有些不好意思,她总是这样,给大家找麻烦。
跟肖景瑶说了一会儿话,赵语桐看着她睡着了才离开,又去书房跟赵凌然打了个招呼,这才带着丫鬟们回了威平侯府。
“大少奶奶,秦夫人派人来说,请您过去一趟,她有重要的话要说。”李妈妈过来道。
“真的?”赵语桐有点激动起来,忠义伯夫人秦氏是她娘亲的手帕交,对她很是和蔼,此次不知道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难道是得到了娘亲的消息了吗?她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抓着旁边的豆儿就道:“去叫人备车,我立即要出去!”
“大少奶奶,您还是歇一会儿吧!注意着身子!”豆儿见她刚从将军府出来,又马不停蹄地跑,很是替她担心。
“豆儿,我知道的!”她明白豆儿说的话,自己的身子还能不注意吗?她仔细着呢。
一旁的李妈妈也劝道:“大少奶奶,您也忒急了些。这会儿都快午时了,吃过饭再去也不迟。”
赵语桐这才想起,笑道:“看我,真是太激动了。”都怪她太急切了,难道自己真的还要去别人家里吃饭不成?
于是便吩咐果儿和青叶去厨房张罗饭菜,自己稍微靠在榻上歇了,刚合上眼就睡了过去。
果儿将饭菜端上来的时候,赵语桐还没有醒过来,紫苏正要叫醒她,李妈妈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这些日子太累了,别吃不消啊!”
紫苏连忙推开了,将炉里点上了安神香,又把饭菜撤了下去。
赵语桐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都快未时了,她急急地穿衣下*,忙不迭地抱怨道:“怎么不早点喊醒我?”
李妈妈在一旁道:“大少奶奶今日乏了,是老奴做主让她们不要惊动你,现在用了饭去也不迟。”
洗漱完毕,紫苏已经命人将热好的饭菜重新端上桌,看她着急的样子道:“您别急,刚才见您一直睡着,饭菜都在炉子上温着呢,误不了您的事儿!”
赵语桐只觉肚子一阵咕咕咕地叫,心道,若不是我被饿醒了,说不定还会睡到什么时候呢。她没好气地白了紫苏一眼,“怎么?还当起我的家来了?”
紫苏连忙低头不语,赵语桐也不和她真计较,大口大口地扒拉起饭菜来。
马车碌碌,终于来到了忠义伯府,这还是赵语桐第一次亲自来这里,秦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付嬷嬷已经在二门处守着了,见了侯府的马车停下,连忙上前来迎着。
“敢问可是威平侯府大少奶奶到了?”付嬷嬷恭声问道,里面紫苏应了是,才扶了赵语桐下车。车夫早已将脚蹬放好,付嬷嬷连忙上来扶了赵语桐的另一只手臂,热情地道:“大少奶奶可来了,咱们夫人已经等得有好一会了。”
赵语桐便拿眼睛剜了紫苏一眼,都是她们这些自作主张,如今害秦夫人久等。
“多谢嬷嬷了,”她向付嬷嬷微微一福身,喜得付嬷嬷更是心花怒放,要知道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虽然是仗着主子的势,可见赵语桐这样给她见礼,她心里还是极为受用的。
付嬷嬷连忙行了个大礼,搀扶着赵语桐往里走,一边道:“咱们夫人一直念叨着大少奶奶,就命老奴一直候在这里,别让一些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污了您的耳朵。”
赵语桐有点吃惊,她这意思是,忠义伯府今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不过她聪明的闭口不言,这毕竟是别人家务事,她一个外人还是装作不知道好。
另有两个小丫鬟在后面和紫苏豆儿两个走在一处,问长问短的,倒也十分融洽。
到了秦夫人居住的清晖院,赵语桐在付嬷嬷的指引下进了屋,秦夫人已经站起来了,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赵语桐蹲身下拜:“侄女给姨母请安了。有些迟了,还请姨母不要怪罪。”
秦夫人亲自扶了她起身,在自己身旁坐下,便使了个眼色给付嬷嬷。赵语桐见状,明白她是真的有隐秘的事情要对自己说,也对紫苏她们二人道:“夫人院子里景致极好,我方才瞧见有好几处都与别家的院子不同,你们且去仔细看看,回去我们也好学着改一改。”
二婢会意,跟着先前一起的丫鬟出去了,屋里只留了秦夫人和赵语桐二人,一时颇为寂静。
赵语桐心里有点打鼓,她有预感,秦夫人此番见她,十之八九便是为了母亲的事情,她惴惴不安地握紧了手中的丝帕,暗暗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看向秦氏。
“语桐,”秦夫人将她的表现都放在眼里,才唤了一声,便轻叹了下,这孩子不易啊,她真不知告诉她这件事是好还是不好,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姨母,您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赵语桐暗自下了决心,只要不是娘亲的死讯,她都能接受得了。
秦夫人犹豫着,伸手握了她的手,将一件东西放在她的手上。
赵语桐诧异地低头看,那是一只翡翠镯子,闪着翠绿的光泽,抚摸上去极为细腻,纯净无任何瑕疵,颜色纯正明亮、浓郁均匀,一看就是上好的品种。
她定定地注视着,秦夫人缓缓道:“这只翡翠镯子是你母亲的。我想我可能知道她在哪里了。”
“您是说她真的还活着吗?”赵语桐一把握住她的手,期待地望着秦夫人。
“是的。不过你一定要谅解她,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秦夫人低叹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派人去找你父亲的原因,因为,她的境遇真的是太离奇了,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得了。所以就贸然请了你过来。”
“谢谢姨母,您放心,只要让我知道她还活着就好了,您说吧,有什么事情我都挺得住!”赵语桐紧紧地攥着镯子,看着秦夫人。
秦夫人站起身,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叶,缓缓开口:“我有个儿子,在经营边贸生意,前不久,他见到了你母亲,在北辽!”她说完,停了下来,细看着赵语桐的反应。
“娘在北辽?姨母,您没有弄错吧?”赵语桐诧异极了,她记得,当年母亲产后虚弱,连自己都照看不了了,怎么会到北辽去了?
“没有错,福明亲眼见了你娘,是她亲手将这个镯子交给他的。她让我们告诉你们,不要再到处找她,让你爹忘了她,就当她已经不在了。”秦夫人肯定地道说着,不由得有些伤感。
赵语桐心里不安渐渐扩大,娘既然活着,还记得他们,那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不回来认我们?”
秦夫人转过头去,用手掩面。赵语桐意识到事情不对,扳过她的脸,只见秦氏眼里溢出了热泪。
“姨母?您告诉我们好不好?到如今,我都还没有见过娘一面,求求您了!”
秦夫人抹了把泪,咬牙道:“你娘已经在北辽成亲了,你们一家人还是忘了她的好!”
“怎么会?不可能!”她猛地冲到秦氏面前跪下,“姨母,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吗?”
秦夫人心痛地看她,决定告诉她实情:“这都是真的,不仅如此,她还是北辽现任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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