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云歌本就是清心寡性之人,这次之所以会对风狸千般询问,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迟云歌见风狸机敏细致想将风狸收在身边,二是因为迟云歌在现代时也有一个叫做风狸的弟弟。
现代时,迟云歌的父母帮未足月的弟弟取名风狸,名字也取坚韧勇毅之意,但是最后那弟弟还是在一岁的时候夭折。
每每想起,迟云歌总会觉得可惜,所以今日在听到风狸的名字的时候,就被牵起了旧日的情思,总不免多问了几句。
想这异世,尔虞我诈,人心不古,若是有一亲人陪伴,那该是多好的事情?
“好,那日后云歌公主便是风狸的姐姐,虽血肉不同根,但若姐姐日后有需,弟弟定当赴汤蹈火以助之。”
迟云歌,迟云歌,姐姐,姐姐。
少年清心一念,有个姐姐,真好。
“好了,趁天光未暗,风狸快些走吧,等日后有缘你我姐弟再见。”不觉,迟云歌心情微叹,在这苍凉异世,居然还有一个人愿意认自己做姐姐,这可真是可喜。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见,所以在这离别之时,就让风狸为姐姐送上一份临别礼物吧。”说完,少年便走到了那株不甚粗壮的槐花树下,手扶树干,接着少年蓦地一阵用力摇晃。
顿时花雨扶疏,一片芬芳。
朵朵白色的槐花簌簌落下,像是那春日的温雨,来势蓄柔,而且还携着淡淡的幽香。
朵朵槐花在迟云歌的身边飞旋,衬得迟云歌仿若那画中人,美幻不真,绝色美人,浅笑梨漩看的旁边的鹊儿一阵惊叹。
公主真美啊,这槐花做引,遮羞着公主那倾城之姿,这景,真是绝世无双。
因为用力的摇晃树干,所以少年的脸色绯红,薄日光渐染,绯色少年春,这一临别礼果然送的别致。
一阵花雨过后,少年挺拔的身姿屹立到了迟云歌的面前,绯色颊,妖娆色。
“走吧,时间不早了。”拉过少年的手,迟云歌往少年的手心里递了一物之后,便示意风狸走吧,时间不早了。
“嗯。”颔首一顿,接着风狸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那飒飒风姿,如楠挺拔,果决不二。
“公主,你什么时候有一个叫做风狸的弟弟的?而且你为什么要和风狸做姐弟啊?他的身份那么卑微?公主我不懂。”待风狸走得没有一丝影子了之后,一旁一直没敢说话的鹊儿才大着胆子问迟云歌。
“呵呵,鹊儿我教你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句话你好好体会吧。”并没有告诉鹊儿她前世的事情,迟云歌只是告诉了鹊儿一句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风狸这少年,也许用不着三十年便能河东河西的风雨一番呢。
“不懂。”摇摇头,鹊儿不懂。
鹊儿只知道每天好好的,和昔人在一起服侍公主,把公主打扮的美美的,把公主保护的好好的,鹊儿只想过安静的生活,其余的大道理她不想懂。
“不懂也好,走吧,我们去营地,昔人这么久还没回来,怕是裴毓大将军那里耽搁了……”
“公主,公主——”只听得这边迟云歌的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昔人的声音就传来了。
“公主,你看昔人和裴毓将军来了。”
一见昔人和裴毓大将军,鹊儿就开心,因为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她崇拜的偶像。
“公主。”
“卑职裴毓,参见安平公主。”
然而就在鹊儿咋呼的当下,昔人和裴毓已经到了迟云歌的面前。昔人微微一屈身,而裴毓则是单膝跪地朝迟云歌行了一个礼。
“昔人也跪下。”裴毓朝迟云歌行礼之后,迟云歌不仅没有叫裴毓起来,而且还叫昔人也跪下。
“公主——”一听公主让昔人也跪下,鹊儿连忙低呼。
公主让昔人跪下干什么啊?难道是因为她和裴毓大将军来迟了,要惩罚他们吗?
“公主,觐见公主来迟了是卑职的错,请公主不要责怪昔人。”
裴毓生的身姿毓秀,常年的行军生涯让他言辞晦涩,但即使如此裴毓还是想为昔人求情。
“裴毓将军,你别说了,我跪。”双膝一软,接着昔人猛地就跪倒在了裴毓的身边。
昔人不知道迟云歌要干什么,但是昔人却知道,迟云歌让自己跪,不是因为要惩罚自己。
她家的公主她知道,那么善良的她,连被被背叛都心甘情愿来和亲的她,又怎么会舍得惩罚自己?
之后,迟云歌见昔人和裴毓都双双跪地之后,便慢慢的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绣着鸳鸯的红纱来。
接着迟云歌将那块红纱轻轻的盖到了昔人的头上,然后轻声开口
“昔人,裴毓,我知道你二人早已倾心相许,所以今日在这里,我便以这槐树做媒,为你二人办了这婚事。
从今之后昔人便再也不是我相府的奴,不再是我迟云歌的婢,昔人只是昔人,是裴毓的妻子,是我璃国的大将军夫人。
裴毓,我今日将昔人交付与你,你定要好好待她,若是日后被我知道你伤了昔人,负了昔人,我可定不饶你。”弯腰,迟云歌牵着昔人的手,将昔人的手放进了裴毓的掌中,大手裹小手,迟云歌感觉她完成了一个世上最神圣的动作。
“公主。”
待迟云歌握着两人的手松开之后,昔人猛地就挣开了被裴毓握住的手,一声悲痛的哭声响彻,接着昔人猛地就扑到了迟云歌的怀中。
红纱飞落,露出昔人一张哭的凄绝无比的俏脸。
“公主,不要舍下我,那北漠那般危险,那北漠人心狡诈,处处危机遍布,公主怎么能一个人去?公主,你就让我陪着你吧,公主不要舍下我,我要陪着公主!”公主要将自己嫁给裴毓,那公主是要一个人去北漠吗?公主不要自己陪着她了吗?公主,你这样为我,你这样犯险,我怎么放心的下?公主。
昔人哭的凄厉,一旁的裴毓同样是双拳紧握,一脸悲痛。
他是喜欢昔人,他是舍不得昔人去北漠,但是昔人舍不得公主,而他又舍不得昔人哭。
“要你陪着干什么?我不是有鹊儿吗?所以你就乖乖的留在这里,留在裴毓的身边,等我回来看你好吗?”轻拍昔人的背,迟云歌笑得温柔。
她是异世的一缕灵魂,她本就是占了
别人的身子,她答应过死去的迟云歌会好好的照顾昔人和鹊儿,所以这北漠之行,昔人一定不可以去。
鹊儿可以跟着自己去北漠,因为她无牵无挂,她一心只想跟着自己,可是昔人就不同了。
昔人现在有自己爱的人了,有整天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那种带着情思整日煎熬的感觉并不好,迟云歌知道,迟云歌经历过,所以迟云歌就决定让昔人留在这里,幸福的过无忧的平安生活。
这是迟云歌帮死去的那个灵魂做的一件事,这是迟云歌欠她的,迟云歌要还。
“不好,不好,我舍不得公主,我要跟着公主。”昔人从小就和迟云歌一起长大,所以现在要她和迟云歌分离,那就好像是要将她的灵魂剥落一般,痛不欲生。
“公主,就让昔人跟着你吧,我……我可以等她。”
天知道,要裴毓说出这句话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傻啊,你们。”
看着昔人和裴毓,迟云歌轻叹。
这对固执的苦命鸳鸯啊。
“是啊,傻子你们两个,公主给你们做媒,你们还推推拖拖的,别推拖了,就这样定了吧, 我陪公主和亲北漠,昔人留在裴毓将军身边。”
昔人和裴毓的固执不仅看得迟云歌叹气,更是让鹊儿抑郁不已,弯腰捡起那块鸳鸯红纱,鹊儿也学着迟云歌的样子将那块红纱盖在了昔人的头上。
昔人和鹊儿是手帕交的好朋友,虽然鹊儿舍不得昔人,但是鹊儿却总是希望昔人可以幸福的,所以在给昔人盖上红纱之后,鹊儿就把昔人从迟云歌身边扶到了跪着的裴毓身边。
红纱轻蔓,战甲军戟,这倾世的婚礼,虽是不隆重,但绝对是盛世花嫁的第一桩。
“好了,昔人别哭了,我决定的事情,谁也没法更改,所以你就乖乖的带着笑脸在这槐树媒人前和裴毓拜了堂,了却我一桩心愿可好?”了却我一桩心愿,也了却那死去了的迟云歌的一桩心愿。
“好了,好了,就这样了,拜堂吧,拜堂吧,我来喊,我很早以前……以前就想试着像媒婆……那么喊了,我来喊,我、我……来喊。”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昔人跪下之后,鹊儿说着说竟哽咽不能语了。
“谢公主——!”昔人依旧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裴毓亦是双眼泛红,而到最后裴毓更是双膝下跪给迟云歌行了一个君王才可以受得起的正礼。
那额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大的,怕是连远处守营的将士都听见了。
“好了,只要好好对昔人,就是最好的了。”虽然迟云歌也很想哭,但是迟云歌努力的忍着,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能掉眼泪的。
“好了,好了,新人准备好,我要喊了哦——” 听到鹊儿的一声欢呼,只见昔人哭的更狠了。
“一拜天地————夫妻和美永白头”
“二拜高堂————子孙满堂享天齐”
“夫妻交拜————来生还结交颈欢”
借着昔人和裴毓的三拜,迟云歌断了和璃国的情缘,正式嫁入了北漠,成为北漠王后。
从此璃国,北漠,步步为营,乱世众人,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