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看着手里的这身粗布衣裳,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脱下身上的罗裙将其穿上了身。粗布料子若是新料,穿在身上并不会舒服,只有穿了很多年,洗了很多次,那衣料才会柔软透气,穿在身上也才舒服。
这件衣裳是秦妈妈特意寻来的,并不新崭,按说料子也洗的柔软了,可蝉衣一穿上,就觉得蹭着肌肤,继而有些不悦,嘴里嘟囔着这衣裳还不如那该死的船主给的那身棉布衣裳。但嘟囔归嘟囔,她还是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取掉了多余的钗饰,只盘起了丫头的团髻,就出了屋子。
脂粉未施,清淡纯净,这样的素妆让蝉衣的确像个丫头。蝉衣低头走到堂口的时候,忽然有风拂过,竟带来一股浓郁的香气,蝉衣不由的抽了鼻子嗅着抬头看去,才注意到堂口跟前的那一株低矮的树上竟坠着朵朵白花,眼望去似雪般皑皑。此刻在加上落日的余辉,那花在绿叶丛中轻摇,点点光晕竟若洒金一般。
这树前两日她眼扫到时,也不过才开了一两朵,并不打眼。今日这一树繁花倒成盛景,惹的蝉衣禁不住走到树下,摘了一朵。那花骨成长条,白色的花瓣,但花尖又微黄,捏在手中沁香幽幽,蝉衣忽然想到自己的素妆,便将花枝插进发髻中,又摘了一朵,于另一边的也插了进去。
插完了花,她在树下旋转了身子,然后深吸一口这浓郁的香气才冲堂口走去,入了花厅。
才踏进花厅就看到秦妈妈看着自己,那眼中竟似有怜悯,让蝉衣以为自己花了眼。凑到跟前欲仔细端详,可秦妈妈却拍了她的肩:“公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且小心,那胖子就在那边,你自己拿捏吧!”说完,就转身从旁边走过的大茶壶手里截下了酒水,问了他是要送到哪桌后,就示意蝉衣去了。
蝉衣接了托盘,看了一眼那胖子大爷的位置,便从一边绕了过去,给角落里的欢客送酒。那秦妈妈身后的大茶壶看着蝉衣的身影撇了下嘴,嘟囔到:“妈妈,她扎两朵白花,您怎么也不说她啊!”
秦妈妈斜了一眼那大茶壶:“去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管的多!”
大茶壶悻悻的应着转身去了。
这时秦妈妈才摇了摇头,自言到:“这人啊,有时也鬼,大约是知道自己要去了吧,自己个先给带上了。”
蝉衣低着头将酒水摆在桌上就要退开,等着看秦妈妈的眼色,可哪知道才刚放完托盘里的东西,这手就被那欢客一把抓到,声声地嚷着:“呦呦呦,你不是在那边的醉梦楼当个丫头的嘛,怎么到了这边?怪说爷看不到你,敢情你是在这边了啊?”
蝉衣一惊这才注意这位欢客的头脸,竟是那日与刑姑前展现身手时,引诱过的那位大爷。
蝉衣刚要答话说大爷您认错,准备逃了去,却听到身后那胖子大爷的声音:“嘿!你个野丫头,这回爷看你往哪儿躲去!”
说话间,蝉衣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声,蝉衣当即猛的抽了手,抱着托盘就要跑。可三两个家丁却立刻进了花厅,朝蝉衣看来,蝉衣只好抱了托盘往角落处躲。
这时秦妈妈也似乎意识到是不是发现的早了点,赶紧凑上来要拖着:“哎呦,我说大爷,您何必跟这个贱蹄子燥气啊,来来,快别理视她了,妈妈我给大爷您叫个……”
“别,爷我今天还就是要她!”说着就把秦妈妈搡开了些。
秦妈妈一看着架势,知道胖子也是死了心了,忙说到:“爷,爷!您要真是要她,只怕还得……”秦妈妈说着就往门口处扫,眼一扫到门口立着的狎司对她点点头,脸上的焦急之色立刻就淡了去。
那胖子大爷一听见秦妈妈的话,当即哼了一声,便从怀里摸出了锭金子捏在手上,一把打开了手中的纸扇,颇有大爷架势在秦妈妈跟前一边扇扇子,一边晃了晃那金锭子。
秦妈妈伸手就要拿,可胖子大爷却缩了下手,然后抬着下巴冲角落里的身影指了指说到:“这价钱买个贱丫头,妈妈可赚了啊!”
“唉呦大爷,咱醉梦楼是什么地方,不就是花钱买乐子的嘛,你出了钱,这丫头还不是随您乐呵?”
那胖子大爷一听猥琐着嘿嘿一笑,看着那角落里的身影往一边又缩了缩,不由的叫到:“躲?爷看你能往哪里躲?”说着就把手里的那锭金子丢给了身边的秦妈妈。
……
当蝉衣被黑衣人从桌子上放下来后,她一边带着惊恐之色,将自己那残破的衣裳努力遮盖自己的身体,一边后退着打量眼前那坐在椅子里的男子。
那男子的容貌藏在光影之中看不真切,但却依稀有着英俊的眉眼,此刻他直挺的身子,和那刚才淡淡的话音里,充满的威严让蝉衣想起了那天的背影,想起了那人。他,应该就是那公子吧!心里正想着,忽一眼扫到那桌上的金锭,便心中一颤:定是他!他可是来赎如意的!他就是那公子!
蝉衣当即就一个猛然的下跪:“爷,求您买下我吧!”
那英俊男子眉眼一蹙,都不看向她就丢来一字:“滚!”那声音虽有磁性却带着冷酷无情带着一种强势的盛气,和那天的他似乎有些差别。
“爷,爷,奴婢叫做蝉衣,是被人贩子卖到这里的,奴婢不想做个卖身子的,爷,求您买下奴婢,让奴婢伺候您吧!”蝉衣急忙地说着,她有些失望,难道他忘记自己这个人了,我可是蝉衣,是你救过的人啊!
“快滚!”那人身边的黑衣人上前欲拖开她。
“等等。”那光影里的男子伸手一抬,修长的手指在透射进来的阳光下,若玉般夺目看的蝉衣不由的想起了流颜。世间好看的男子,难道都是藏在光晕中让人难以端详的吗?
这时她听到了他轻轻地似温柔地声音:“你不想卖身子,可是爷我买的丫头就是用来卖的。还要我买你吗?”
蝉衣一愣,但随即就磕了头:“愿意,奴婢愿意!爷,跟着您,您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您带奴婢离开这里。”这公子还真是疑心重重啊!
“哈哈,什么都可以?若我要你为我去死呢?”
蝉衣闻言唇一咬:“死就死,只要不是在这里。”
“啪”一把明晃晃的刀就落在了蝉衣的面前。
“死给我看,若死了,我买你的尸体走,绝对不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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