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坊门大开,家奴罗列两旁,等待着公主的辇乘到来。蓝嬷嬷带着几大教习师傅全部站在门口,迎着落日的余辉看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辇乘。
忽然蓝嬷嬷的眉抬了一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仅是这一眨眼的瞬间她的脸上就又归于浅浅地微笑了。
挂着绣帐的辇乘不是以往的一乘,而是两乘,尤其前面的这一乘竟还是青铜顶子的,委实叫门口站着的师傅门都有些诧异。
青铜顶子的辇乘,那是怎样的达官贵人才可以乘做的呢?难道今天公主还带了位贵客来?
大家的心中带着疑惑,眼紧盯着头一乘。
很快两顶辇乘到了跟前,头一乘上下来的是一个男子,束着金冠插着玉簪,一身用金线绣了罗纹做边的黑蟒袍穿在身上,颇有些王者气度。他才脚落了地,公主就从后一乘上下来,拖着长长的裙摆来到他的身前。
“兄长,这边请。”公主的声音依旧是娇媚万分,那一声兄长道了来人的身份,大家都猜测着应该是位王爷吧。
蓝嬷嬷低头上前恭迎,行礼之后请了公主和这位贵客入坊,众人前呼后拥的簇拥着他们到了芙蓉榭坐在了一侧的席里。
虽然事先并不知道会多来一位贵客,但整个台子的高处本也是一张软靠,如今多了一个人共坐倒也没什么影响。何况公主已经拉着这位贵客的胳膊坐在了台上。
众人再次见了礼,公主随意的问了一下近况便说了开始吧,于是蓝嬷嬷指引着坊内的嬷嬷挨个领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开始了一个接一个的表演。
有唱歌的,有弹曲的,也有起舞的,每一位出场前都会由教习师傅报上名字,然后表演完了,公主才会决定要不要问不问上几句或是就此点不点头。只是今天有着这位贵客,公主大多时候却是和他嘀咕着什么,偶尔还要为某个两人商讨起来,使的几位嬷嬷都猜测着,会不会公主今次就是为这位王爷挑人的。
蓝嬷嬷听着身后姐妹们的小声议论,心中却有些担忧,因为她很清楚,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王爷。
钥国除了大王和这位公主,的确是有两位王爷的,可是这两位王爷她蓝嬷嬷都曾见过的,如今这位根本对不上号。可是公主却喊他为兄长,这使的蓝嬷嬷从心底里猜测到了这人的身份,再加上这人那一身无形中散发出来的王者气息,她越发觉得:弄不好这贵客就是钥国的大王!
但大王亲来,却有些不合规矩,甚至太不可思议,再加上公主也没称他为王兄,可见也是有心藏之,她蓝羽也乐得装傻不去点破。只是一想到今晚蝉衣这丫头赶上的若真是大王的亲选,她这份运气倒还真不好说,是好还是坏了。
歌舞技乐,时间过的飞快,教习嬷嬷们的爱徒们转眼都已经一一表演完毕,公主和这位贵客似乎也敲定了两个。按照老规矩蓝嬷嬷手下的都是最后一个上,这会一弄完,公主也习惯性的朝蓝嬷嬷看了过来。
蓝嬷嬷欠着身子走上前去对着公主汇报着:“最后一位是奴婢调教的丫头,唤做蝉衣,善舞,也能弄琴鸣歌,今日她将献舞。”
“蝉衣?嘶……这名字,本宫怎么觉得有些印象似的。”婀娜公主说着蹙了眉。
“公主当然有印象了,这丫头本没有名字,蝉衣之名可是公主您赐给她的啊!”蓝嬷嬷笑着轻言。
“可是那个……长的还不错,躲在一边哭的小丫头?”婀娜公主说完就掩口笑了:“本宫倒现在还记得她说她要跳舞唱歌,不要做个丫头的那个样子呢!”
“哦?”公主身边的贵客嗓间溢出声响来,似是嘲笑似是戏谑,唇角一点上扬似笑却又满是不屑。
蓝嬷嬷偷眼看见那人的这份表情,心底有些担忧,便答了公主的话:“是啊,公主记的真清楚,正是那个丫头。说实在的,这丫头很下苦功,奴婢只叹要不是当初公主遇到了她,只怕奴婢还真是耽误了这块好料子。”
“啧啧,这么夸自己手里的,蓝嬷嬷,你这可是头一次呢,好了,多说无意,叫她上来舞吧!”
蓝嬷嬷应着退回了原处,两手一拍,立时就有琴声倾泻似珠落,在夜色里悠扬。只是只闻琴声,却不见来者,公主与贵客对视一眼刚要发话,却听见了从天上飘落下来的空灵之声。
那是轻轻的哼唱之声,带着婉转的调子,在空中悠长着。那声音空灵而穿透,却又轻柔着,就似一双温柔的手打开了你心底某个地方,呵护着,拥抱着,干净而美好。
蓝嬷嬷这时转头看了身边的丫头,就见兮晨捧着一盏宫灯慢慢地走向了平台的正中。此刻天色已暗,早已是夜幕,周围也挂起了宫灯,虽不似昼的明亮,但也照的通透。
公主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蓝嬷嬷,可蓝嬷嬷却一笑对着公主比了个请的手势,公主一转眼笑了,侧了身子对旁边的贵客轻声说到:“快去平台的中央吧,千万别错过了什么好看的。”
贵客闻言看了公主一眼,轻笑着起了身,追随着兮晨手里的宫灯去往平台,而公主却起了身走到了蓝嬷嬷的跟前小声地说着:“难道是你那曲‘霓裳’?”
“还请公主鉴赏!”蓝嬷嬷说着再度比了请的手势。公主笑着也走向了平台,而这时忽然对面的亭台之下点亮了四盏宫灯,然后被牵拉着高高挂起,而在檐角停稳的时候,那轻轻的哼唱之声嘎然而止。
一时的静谧让人有些恍惚,就好象那抚慰在心灵上的手刹时消散并不存在一般。
这时忽然平台四角的鼓被重重击打,那节奏强力,振奋着刚有些空落的心。兮晨手里的宫灯似挂上了某样东西,她一松手,那宫灯竟然一下一下的飘向了亭台之上,而就在宫灯离亭台顶子有些距离的地方刚一停下,那鼓声顿时停止,而空灵的哼唱再次响起。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个红衣魅影便在亭子顶上侧坐着,轻轻的挥舞起了手臂。那对月亦在灯照下的身姿似降世的仙,是瞬移的妖,就这么忽然映入了所有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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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哼的音变成了鸣唱,但却没有词藻,只有无尽的啊或者啦,但是合着调子,在月影之下,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姿就在夜风中开始摇摆,铃铛声声似魅惑的呢喃咒语响在耳边,那缎制的水袖在蝉衣的挥舞下开始变成纤长的手臂,灵动着在空中划出弧线来。
月在空中高挂投下幽暗的影,宫灯在不远处随风轻摆晃照出亭顶上的旖旎。薄纱在风中轻浮,那纤纤的足在月影夜空下亮出,摆出一个又一个似静态却有勾人心魄的动作来。
俯首,委身,甩袖,长长的水袖才挥舞出翻滚的云,就在突然到来的旋转中舞动成花。水袖的缠绕,铃铛声的消失,那层层的翻滚之姿就是一朵花在夜空里绽放。正当那旋转成惑的时候,那曼妙的身姿忽然停了旋转,于空中轻轻一跃,台上的人立时惊呼,却看到一个折身的女子单足立在亭台柱顶之上,另一只脚则翘在空中,双臂打开,摆出一只燕飞的造型来。
铃铛声声,那是风吹动了腰带,双臂在空中停滞,那层纱就在夜风里飘渺。此刻的美射入眼中,就好象一只赤蝶停在那里,静谧悠然。
贵客的手轻轻抬了起来,似指向了空中,但指一转,却摊开手掌迎向那亭顶之影。静止的身躯开始了摇曳,那红色的水袖再度在空中缠绵成花,而那只赤蝶开始了飞舞,在红红的花中汲取蜜汁。
这时,那单音的啊声已经不在,变成了空灵的唱词:“月下花开邀蝶舞,一曲霓裳君子慕,千娇百媚何以妖?蝉衣醉卧饮凝露。”
唱词才落,那亭顶上的身子就急速的旋转起来,转着转着就踏上了亭角,舞动的水袖纷落之时,那身子就水袖一甩,双手捏住,然后轻盈一跳,一个红色的身影就在灯火的照耀下瞬间滑落于地。
红色的水袖抛开,似有绳子被牵开,那身姿此时却行躅步,点点行步若莲花轻摇,若雨打芭蕉,那颤动的身子配合着颤动的水袖,似流水汤汤叫人柔肠千转。
蝉衣终于到了那贵客的身前,看着他还举在空中的手,她甩了水袖,那红色的缎子立时落在了那手上。
她轻轻地拽着,点点地抽离,当那红色的水袖彻底抽离开的时候,蝉衣就水袖抛入空中,而此时那鼓声带着重重的力量,挥舞着疾步般的节奏响起。水袖若灵蛇翻滚,而那曼妙的身姿则开始狂舞!
赤红色的纱,雪白色的影,凝脂般的肌,交错着在眼前撩拨,还有一抹抹的金色晃着眼,红色的花在眼前摇摆。铃铛声纷乱着,似在耳边催促,而如此这般似乎还不够,那狂舞的身子就围绕着贵客盘旋纠葛。
忽然那贵客伸了手,一把抓扯上了舞动的水袖,使劲一带,那娇媚激舞的身姿旋转着就入了贵客的怀。
金线赤蝶在眉飞色舞,净颜素妆映照的半面妆令人蛊惑。急促的呼吸声,带着幽兰之香从半粉半红的樱唇里呼出,那起伏的胸口处,那妖艳的梅洒着金光,似雪中的妖让人着魔。
那贵客的脸上不在是轻视的不屑,只有痴迷的淫色,他的手弃了那水袖,一只环搂着她的盈盈细腰以指勾扯着她的腰带,一只却摸向了那胸口的梅。
蝉衣此刻眼前只有这个男子的眉眼,那淫色入了眼,她有些懵懂的看着,直到那抓向胸口的手触击肌肤的一瞬,她却忽然挥舞了胳膊,旋转着从他的搂抱里挣脱出来。那红色的腰带勾在他的手指上,牵扯了腰身,一拉之间,那薄薄的红纱竟有些松了,将她美丽的腿显露了出来。
蝉衣下意识的就去收腿,铃铛声中那右脚踝上梅花就同她扭成曲线的身子妖娆在他的眼眸中。
那贵客大笑起来,再度上前一把抓了蝉衣的身子一扯一拉之间将她拥入怀里,在蝉衣还不及思索之间,他将她一把抱起大声的说到:“婀娜,孤就要她了!”